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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元敏仔细一想,那老乞丐身上确实是有口袋。至于有几个,当时没注意,只知数量不少,但正确的数目就想不起来了。但在他心中,只盼望今天遇到的是丐帮帮主,而非只是一名帮中长老而已。
只听得那柳新月又道:“对了,我爹还说,要是帮主的话,手上会拿着一根绿油油,闪闪发亮的绿竹棒儿,听说那是帮主的信物。”左元敏大喜,说道:“有有有,他手上的竹棒儿绿油油的,连我这把寒月刀也不怕,一定就是根宝物了!”
柳新月喜道:“真的吗?那小左你真是好福气。江湖有言道:东双奇、南三绝、西五义、北独孤。这其中,不论是武林的威望地位、武功强弱高低,都以这位独孤前辈为首。而这位独孤前辈,指的就是现今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独孤庆绪了。”左元敏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东南西北各有能人异士,能够列名其中,那可不简单。”
柳新月笑道:“其实独孤帮主成名甚早,他名动天下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东南西北的称号呢!所以江湖上有句话说:‘先有丐帮,后有四方。’指的就是这个意思了。”左元敏讪讪笑道:“我当初听到这句话时,还以为是说丐帮人多,人多吃四方呢!”小茶听了,也嗤嗤笑了。
三人谈论一会儿,吃过早饭,便又动身。左元敏碰到武林高人,心情正好,一路说说笑笑,好不轻松。第二天中午之前,便到了骊山南麓,一问当地土人,知道蓝田县便在南方不远处,三人精神大振,当下加紧脚步,入夜之前,进了蓝田县城。
第二天三人都睡了个饱,用过午饭才离开投宿的地方。路上三人商议着,该如何闯进?混进?还是大大方方地走进九龙殿总堂?三人各有意见不同,左元敏自然是主张他自己先偷偷进去,两女在外等候。一番争论,各有坚持,最后还是左元敏“以武力”说服两女,先由他负责探路,调查虚实,而由两女负责部署接应路线。
那所谓的九龙殿总堂,严格来说,并没有“总堂”这两个字的涵义在里面,因为江湖上人尽皆知,官彦深是九龙传人公推的盟主,九龙门派也在积极催生之中,故总堂两字,是大家称呼时,为了方便自行加冠上去的。因此三人在平原的尽头,灞水旁的斜坡前,找到了一处宫殿似的建筑,上头挂匾就只有写着“九龙圣殿”四个大字。
大白天的三人不敢过分靠近,只在远远的地方绕圈子察看地形。但见那九龙殿旁不远处,几十个土木工人来来去去,正在大兴土木,四周的围墙照壁都已经粉刷装饰完毕,看上去的感觉像是快竣工了。围墙内黄瓦屋脊高耸,栉比鳞次,要是都住满了人,少说也可以容纳数百人。
左元敏知道这是官彦深为了九龙门派的成立预作准备,像封俊杰、白垂空这一类平日居无定所,终日在江湖上闲晃的,只要九龙门派一成立,立刻就有得住有得吃。将来广招弟子门徒,也才有吃饭睡觉与练武的地方。最重要的是这些房舍建筑够称头,除了紫阳山城之外,左元敏见过的武林门派没有一处比得上这般大手笔,就是少林寺也不过如此。
但是这么大的地方,容纳这么多的人,要如何维持众人生计与日常所有开销,实在是一个大难题。左元敏不认为官彦深有吃喝不尽的祖产可供挥霍,否则他当初也不会有意结交紫阳山门,表面上希望是能向紫阳山门取经,也许私底下他期待能藉此取得一些特殊管道,至少可以像紫阳山门一样,经营一些特定的事业,如此才是长久之计。
这样考虑起来,夏侯仪在九龙门派的意义,就更显得重要了。因为夏侯家既是武林世家,又是成功出色的药材商人,在经济来源上,夏侯家族一向不虞匮乏。因此若说夏侯仪是将来的九龙门派,最基本的经济支柱,只怕也不为过。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官彦深才把独生爱女许配给夏侯君实吧?否则官彦深就这么一个女儿,依官家的实力,应该招赘才是。
左元敏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只绕了九龙殿两圈,就忽然地想通了这么许多事情。而一想到那夏侯仪为了太阴心经,竟与官晶晶合谋,让自己的女儿接近自己,看来夏侯仪与官彦深的手段相当,韩少同与封俊杰想要推他登上九龙门派开山掌门,不知是福是祸。
左元敏一下子感慨万千,只想早日救出张瑶光,自己与什么九龙殿,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是既不愿,也不想淌这浑水。三人在附近踩完盘子,便先回蓝田县城,计划接应路线,三人并约定以哨声为号,相互联系。
当天夜里,三人换了衣服,便即出发。利用夜色掩护,一直摸到九龙殿的墙角下。左元敏再度提醒道:“要是我还没有将瑶光救出,就千万别放火,免得误伤了她。”柳新月道:“知道啦,你自己千万小心,要是找不到也别灰心,我们天天来,夜夜来,白天监视,晚上刺探,总要找到为止。”小茶皱眉道:“最好今天就能找到小姐。”
于是三人分开行动。左元敏寻到白天时看好的入口,一跃而进。那九龙殿建造得跟宫殿一模一样,只是规模小了一点。左元敏听过九龙殿的由来,心想:“这该不会是官家依照当时的建筑所仿建的吧?”但见前殿一片漆黑,便往后殿而去。
后殿由东西两条长廊组成,中间隔着天井花园遥遥相对,背后就是一排房间,虽然有几间纸窗中透出火光,但门外并无人员把守,左元敏判断这些房间是一般的住屋,若要囚禁人质,应该会有起码的防守。心想:“别摸到官彦深的房间才好。”那长廊的尽头就是围墙,花园里也没有什么异样,他绕了两圈,毫无所获,便大着胆子,往中殿而去。
殿中无灯,寂静冷清,左元敏一进来就知道里面毫无人气。说道人气,这大殿当中,倒是弥漫着一股新木的气味,还有些生漆的味道。在漆黑的环境当中,一些金属扣饰霭霭生光。左元敏心道:“这大殿重新整理过了,没想到官彦深居然慎重如此!”伸手摸去,所有桌椅门框、窗棂壁柱一尘不染,想来日日有人擦拭。
左元敏便想:“既然这官彦深有这样的洁癖,应该不会把人质关在这个他认为神圣的地方才是。”绕了一会儿,正想走出大门,忽见门外火光乍现,心中一惊,黑暗中找不到出路,但见大殿中央有处高台,台边八柱围绕,中间有一张黄澄澄的大桌子,桌椅后面有面屏风,想也不想,一个转身,便窜到屏风背后。
才刚藏好身子,便听得“咿呀”一声,大门打开,火光出现,殿上顿时亮了起来,同时听得有人说道:“好气派的地方。”左元敏一听,居然是李永年的声音,心想:“他怎么来了?”再听所有进殿的脚步声,知道来的都是高手,当下连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原来那李永年一路追击官彦深,却没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的官彦深,居然还是在山下埋伏了人手接应。李永年虽然终是把他追丢了,却也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官彦深忌惮自己。”
依李永年对官彦深的认识,向来都是一个谋定而后动,机关算尽,无所不用其极的老狐狸。此次他只率了几个人,便闯上紫阳山,当然是想表现出胸有成竹,智珠在握的大将风范。而这样的他居然将重兵部署在山下接应,若是自己不下令追击,则永远不知道他的虚实,这一仗便算是官彦深赢了。而如此充份的撤退准备,再再都说明了一件事情:官彦深其实害怕嵩阳派的实力,也是怕了自己。
没追到官彦深,让他在会真殿上大放厥词,李永年反而大喜。更因受到如此的激励,李永年便即拟定打铁趁热,攻其不备的策略,马上下令人员整备,直接杀上白鹿原。李永年自然不是盼望能一举挑了九龙殿,但他率众拜访,一来算是礼貌,官彦深就是准备不及,也没脸拒绝;二来可以探知九龙殿真正的实力,将之摊在门众眼前,可以增加大家的信心;第三,若真的有把握的话,说不定,还真的能顺便翦除官彦深的势力,虽然少了大张旗鼓的快感,却也是美事一桩。
至于官彦深邀请他来看一看,认一认云梦是否是他的女儿,反而不在他的目的之列,是也好,不是也罢,事情毕竟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李永年刚得知消息之初,心中是有那么一些悸动,但这两天来他平心静气,早已把其中关节考虑清楚。眼前,还是如何扳倒官彦深比较重要,绝不能为了一个二十几年从未谋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女儿的女子,让官彦深占了便宜。
众人鱼贯进入大殿,官彦深拱手道:“李永年李兄、徐磊徐兄、崔慎由崔兄、杨承先杨兄、葛聪葛兄、段日华兄弟,几位远道而来,未曾远迎,恕罪,恕罪,请坐,请坐!”他一一唱名,连名带姓,毫不落空,李永年道:“没想到我们嵩阳派的每一个人,官盟主都叫得出名字,佩服,佩服。”官彦深道:“别站着说话,请坐!”
官彦深安排众人,坐在排列于西方的一张张太师椅当中。东西两边各有八张,所以李永年这一方有两张椅子落空。官彦深自己坐在东边的上首,以下倒有七张椅子是空的。
李永年笑道:“官盟主是九龙殿的主人,为何不到上面去坐?难道上面的桌椅,是摆着好看的吗?”指着大殿中央台上的桌椅。官彦深微笑道:“那是楚王的座位,官某何德何能,如何能坐?”李永年大笑,说道:“那不就是个祖宗牌位了吗?”
官彦深微笑不答。其实在他心中倒有个计较,到时九龙门派成立,大殿中央的空座位,一定会像刚刚李永年的疑问一样,引起旁人的讨论,甚至会被讥为不伦不类。接着只要藉机发起公同推举,九龙门派的开山掌门,自然而然就会成为这桌椅的主人了。
这番计较,事先却是万万说不得,因此李永年再如何冷言冷语,在官彦深眼中,反而都是此计划日后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