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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的冷嘲热讽,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是他这一门派的无上圭臬,欧阳昕奉行不疑,已将师门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
那欧阳昕两步踏出,正想一走了之,蓦地前面人影一闪,娇叱一声:“哪里去?”欧阳昕想也不想,便往一旁窜开。忽地那人影挥出一拳,欧阳昕但觉胸口一窒,居然闪避不及,百忙中出掌相迎,便这么一阻,蒋于两人两只手同时按到他的背上,手指连弹,封住了他背脊上的十几处大穴。欧阳昕两脚一软,于万象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将他拎了起来。
蒋大千笑道:“封姑娘刚刚那一拳可俊得很呐!”原来欧阳昕差一点走脱,却是封飞烟拦住就是一拳,这才将欧阳昕挡了下来。
封飞烟笑道:“若不是两位前辈逼得他走投无路,他也不会慌不择路地,主动凑到我拳头上来。”她这么说虽然有点客气,却也十分接近实情。蒋于两人大乐,连声道:“没错,没错!”
左元敏见于万象拿住了欧阳昕,便与众人道:“叛徒欧阳昕已经束手就擒,我们现在就拿他回紫阳山去,请诸位长老与掌门真人定夺。”众人中有些比较有头脑的,本来对欧阳昕会叛变感到有些怀疑的,都巴不得听到左元敏这么说,心想:“既然是回紫阳山,是黑是白,自有本门长老定夺,到时也与我们没关系了。”当下便有人说道:“好,我们回紫阳山去。”
左元敏回头与小茶笑道:“小茶姑娘,请你发号施令。”小茶点一点头,往前站出几步,拿出手中令牌,说道:“月华堂堂主有令,黑水堂掉转回头,护送堂主回紫阳山。”众人中一个中年男子闪出人群,躬身道:“黑水堂得令。”小茶道:“你是副堂主吗?”那人道:“小的不是,副堂主是欧阳昕。”小茶道:“那你是谁?教中什么职位?”那人道:“小的郑东阳,是万堂主的参事。万堂主出门的时候,带了一些人出去。”
小茶道:“那么便请郑参事全权统领。”郑东阳躬身道:“是。”反身退下。小茶复道:“把轿夫换下去,另外找两个辈分较低的弟子上来。”郑东阳道:“是。”小茶又道:“还有,未经吩咐,所有的人不准回头,尽管在前面开路便是。”郑东阳道:“是,小的明白……还有别的交代吗?”小茶道:“没有了。好好办事,在堂主面前,我会记得你的功劳。”郑东阳道:“谢谢小茶姑娘。”
那郑东阳心中虽有百般疑窦,此刻却是一句也不敢问。诸如:既然是前来迎接并护送张瑶光回去,可是现场很明显的并没有一个像是张瑶光的人。不过他也很知趣的不发一语,因为那欧阳昕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叛徒,只怕便与眼前的事情有关。他为人一向乖觉,是明哲保身那一型的人,于是唯唯诺诺,照小茶的交代一一去办。
小茶见大事底定,便先将之前的轿夫打发走了,接着扯下欧阳昕的腰带,并让于万象把他带开,这才让封飞烟帮忙,将张瑶光扶上轿上坐好,用拿来的腰带将她缚在竹椅上,接着放下车帏之后,才让两个新的抬轿轿夫上来。叮嘱道:“两只眼睛给我看着前面,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瞧别的地方。要是一只眼睛偷瞧,就挖一只眼睛,两只眼睛偷瞧,那就挖去两只眼睛。”
当下便由黑水堂徒众在前开路,小茶扶着轿子跟在后面。那左元敏自觉对张瑶光有责任,想要亲自送她回紫阳山,道不道歉还在其次,总是得亲耳听到张瑶光有得救,那才能放心。那小茶不知前因后果,心想若是左元敏肯跟着去,好歹有人问起时,那也好有个人可以说明,否则主子受伤昏迷,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当然也就极力赞成了。
封飞烟见左元敏要去,也嚷着要跟去。蒋于两人原本不太赞成,可是自从于万象拎住了欧阳昕后,觉得十分有趣,于是改变主意,也想要上紫阳山去一瞧究竟。那蒋大千想那封飞烟终究是不肯跟自己走,再加上于万象的关系,自己也只好跟着去,心中只想着,只要封飞烟一下紫阳山,说什么也要让她先去会一会封俊杰。
这下子变成了大家都去,小茶因为要赖着左元敏,也不好拒绝。于是便由于万象提着欧阳昕走在前面,蒋大千殿后,自己则与封飞烟、左元敏一左二右地在轿子旁边照料。这一路直出五十余里,过程顺利,再无阻碍,她也才能稍稍喘一口气。
路上因为封飞烟与左元敏久别重逢,又上一回也没讲到什么话,于是路途遥远,更有得两个人说的了。不一会儿,两人谈到分开后各自的遭遇,左元敏将与谷中人习武那一段保留含糊过去,只说自己与陆雨亭的个性不合,早已各奔东西,现在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封飞烟道:“我管他去了哪里,他这个人油里油气的,我也不太欣赏他。”
左元敏不经意地道:“是吗?可以我瞧他好像挺喜欢你的。”封飞烟将脸一扳,说道:“可不可以再提他了?他人又不在这儿。你怎么不问问我,在秦家庄喝醉酒之后的遭遇。”左元敏道:“啊,是啊,正要请教。”封飞烟啐道:“什么请教?这么正经干什么?那个时候又怎么不正经了?”莫名其妙地脸上一红。
左元敏一愣,心想:“我何时不正经了?”尚未会意过来,那封飞烟已经开口说道:“那天我喝得不省人事,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一张牙床上,一个小丫头正拿着湿毛巾给我擦脸……”左元敏忍不住插嘴道:“哇,秦北辰对你这么好,而居然把我们两个丢在山沟里,简直不是人……”
封飞烟瞪了他一眼,啐道:“这有什么好喝醋的?你觉得他是真心对我好吗?”这是左元敏第二次看到封飞烟这般的神气了,心中颇有点异样的感觉,但到底是什么感觉却说不上来。正做没理会处,只听得那封飞烟续道:“那个时候我昏沉沉的,根本不知道是不是在作梦,只问她道:“姑娘,这是什么地方?’但是那个小丫头总是痴痴地笑,从不说话。然后我就感觉到有汤汤水水的东西喂在我的口中,有时甜,有时碱,有时酸,有时苦,什么味道都有,感觉虽然怪,但也只能照单全收。几次之后,我终于知道,原来那个小丫头是来喂我吃东西的。可是说也奇怪,每次她来过之后,我就睡得更沉一些,稍微有点意识,仿佛快要清醒的时候,她就又来了。”
左元敏道:“这个姓秦的知道你武功厉害,所以在你的日常饮食中持续下迷药,以便继续软禁你。”封飞烟道:“我也是这么想,要不然他就得用绳子绑着我了。总之有好一段时间我都是这样过来,也还好这姓秦的还有一点良心,派了一个小丫头来照顾我。今天到底是什么时候了?”左元敏道:“那一天朱仙镇一别,至今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封飞烟颇为吃惊,掐指一算,说道:“那我岂不是睡了一个多月?”左元敏道:“看样子的确如此。”封飞烟道:“岂有此理,下回要让我碰他们父子俩,不将他们打个半死,难消我心头之恨。”左元敏亦摇头道:“秦北辰恩将仇报,确实是不应该。”
封飞烟道:“后来有一天我忽然可以从床上坐起,只是周身乏力,正想那个丫头怎么还没来,没想到才这么想着,房门一开,那个小丫头就捧着一盆水走了进来。我问她:“这里是哪里?你是谁?是谁派你来的?’他还是笑着不答。我继续问她:“是不是你奉命不能跟我说话?’他这才点点头。”
“那个时候我才刚醒过来,跟现实世界脱节,第一个碰到的人却什么话也不能说,我差些没有当场哭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老嬷嬷进来,一进门劈头就说道:“姑娘醒啦?老身来伺候你穿衣。’她这话一说,我才惊觉我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我原来穿的衣服了。不过现在想来,我昏睡了一个多月,她们做这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后来又过了两天,我的力气逐渐恢复,突然旧有一个老头子进来看我,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秦北辰就跟着冲进来,指着我说道:“就是她了!’我一见到秦北辰,立刻从床上跳起,想送他一个巴掌尝尝。那个老头子拦在前面,出手与我过了几招。随后我力气不济不敌,让他点了几处穴道,五花大绑地送了出去,走了一天一夜,最后我才知道他们要把我送给紫阳山门的人。这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左元敏道:“这都要怪你父亲名头太大了,所以人家才会想拿他的女儿去领功。对了,等一下要是到了紫阳山,你千万不要主动暴露身分,免得多惹事端。”封飞烟不以为然,“哼”地一声,说道:“他们越是怕我爹,我就越不能削我爹的面子。”
那小茶忽然说道:“封姑娘可别想远了,那姓秦的父子并不是紫阳山门的人。他要抓你来献,全是他们自己的主意,跟我们紫阳山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左封两人一起看着她。小茶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说话,可是你们说得太大声了。”
左元敏道:“那秦北辰父子既然不是紫阳山的人,那为何会对张堂主这般恭敬?而且还主动冒着事败得罪南三绝的风险,亲自送封姑娘上门?”小茶道:“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左元敏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叫柳新月的姑娘?”小茶一愣,说道:“你怎么知道?”
左元敏道:“那天秦北辰有提到这个名字,也提到了柳长老这几个字。不瞒小茶姑娘说,这个新月姑娘还有她的父亲柳辉烈,我与封姑娘都与她们照过面的。严格说起来,封姑娘还救过秦北辰一命,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恩将仇报。”封飞烟道:“这一点就别说了,免得我想起来就一肚子气。”
小茶道:“原来如此。秦公子对新月姑娘一往情深,在此之前,他就为了新月姑娘,做过不少疯狂事,所以你说他对封姑娘忘恩负义,那倒是像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