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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元敏听了,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万万想不到自己毫无私心的表现,却可以招来完全不同的评价。连忙说道:“掌门人的心情,左元敏可以体会。但是请掌门人再仔细想一想,我有必要为了成就一己之名,巴巴地赶上紫阳山来,就是为了求得一死吗?”
张紫阳道:“也许你觉得以一命抵一命,可以让你好过一点。但是对我来说,瑶光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很难说我接着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左元敏道:“难道我刚刚的说明,对张姑娘的伤势,一点帮助也没有吗?”
张紫阳沉吟半晌,招来小茶到床边就近照顾张瑶光。然后走到门边,推开房门,示意左元敏到门外。左元敏会意,跟着张紫阳走出屋子,来到一处回廊转角旁停了下来。张紫阳两眼看着前方,说道:“瑶光现在的状况,已经不是一般的内伤可以形容了。首先她先是被震伤了手少阴心经,伤势虽然不轻,但是并不难治。接着应该就如同你说的,你帮她疏通经络,协助自疗,然后一不小心走火入魔,伤入五脏六腑。其实这也还罢了,然后那两个夹杂不清的老家伙,又为瑶光耗费内力,说是好心,结果越弄越糟。”
顿了一顿,又道:“现在问题的症结是,瑶光体内的心火肾水,实则太实,虚则过虚,不管是用泄实还是补虚的方式,都相当的危险,一不小心瑶光只怕就要去见阎王了。”又列举了一些矛盾的为难之处,说法都与当时蒋于二人的看法类似。只不过那时蒋于二人明知凶险,依旧是二话不说立刻动手,而张紫阳所要面对的情况,还要加上那两个活宝捣蛋的后果。
左元敏听到张紫阳提到“阎王”两字,忽然想起夏侯如意所说过的“人间阎王”淳于中来,便道:“不之掌门是否听过人间阎王淳于中的名头?”张紫阳道:“此人的名声我也听过,想来他的医术高明,必有过人之处。只是此节我也已经考虑过了,那个淳于中以名门正派自居,是不可能会接受我妹妹这个病人的。”
左元敏道:“古来医者父母心,所谓悬壶济世,岂有拒绝病人的道理?”张紫阳道:“这点你可从他的外号去想。”左元敏随口道:“阎王要人三更死,从不留人到五更?”张紫阳道:“不错,阎王既判生,也判死。他要是认为你该死,你就是该死之人,这生死簿可是在他的手上。”左元敏点了点头。
张紫阳续道:“关于这一点,还有另外一个人也给过我意见。那个作书生打扮的管左使,你见过了。他名叫管竹生,上紫阳山之前,也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他曾经与淳于中有过过节,据他说,淳于中现在走路一跛一拐的,就是他的杰作。”
左元敏忍不住“啊”地一声轻呼,知道淳于中本身既是个神医,却没能治好自己的跛脚,可见当时这个梁子可结大了。
张紫阳续道:“也不是说绝对不能去找淳于中,不过这只能列为最后的一条路。”说着看了左元敏一眼,续又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我该知道而不知道的吗?”
左元敏见他这一望的眼神,发出一种异样的光芒,利得像一把刀子般,让人不敢逼视。心中知道,只要自己这一次的回答让他不满意,只怕便有立即的杀身之祸。
只是不知为何,明知眼前生死一瞬,但在左元敏的心中,却有说不出的平静,也许这是对张瑶光的亏欠吧?
左元敏只能做如此想,此外的,他也无暇细想了。
忽然间他想起谷中人在解说太阴心经“疗伤篇”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过:“……这疗伤篇的心法,需要配合太阴心经其他的运功法门,也就是说,本身太阴心经的内功越强,所能疗伤的范围也就越大。这太阴心经你不过练了各把月,只学会了十二经常脉的基本运功法门,至于奇经八脉则是一窍不通,所以这疗伤篇也就有大半,对你来说根本派不上用场……”心想:“我虽未曾练过奇经八脉的内息,但是张掌门一定练过,我所无法应用的其他部分,张掌门未必就不会应用。”
又想:“虽然张掌门练的一定不是太阴心经,但是天下内功万法归宗,呼吸吐纳,搬运周天的原理,绝对是大同小异,放诸四海皆准的,而就算最后终派不上用场,那也是大数使然,我也算是尽人事了。”于是便道:“张掌门,晚辈知道一种内功自疗的法门,想让张掌门作为参考。”
张紫阳挖苦他道:“就是你误让瑶光越伤越重的那一个法门吗?”左元敏道:“此法威力强大,晚辈只是因为初学乍练,学艺不精,非是此法不行。”张紫阳道:“你练内功多久了?”左元敏道:“两个多月。”张紫阳伸手去搭他的脉搏,过了一会儿,松手说道:“你的内功起码已有两年根基,但是却又有十四五年的功力,这是怎么一回事?”
左元敏大骇,心想:“他不过这么一搭脉搏,居然能知道这么多。”那授与晚辈内功的前辈,在一次机缘巧合中,将他十几年的内力修为传给了我。依他所言,晚辈今后只要练功一个月,就能抵上旁人练一年,直到这十几年的功力尽为晚辈所用为止。”
张紫阳道:“不论此人是谁,他在江湖中一定颇有来头。你将他所传给你的内功心法转告于我,难道不怕犯了欺师灭祖之罪吗?”左元敏道:“这个无妨,因为这位前辈之所以传授内功心法给我,只是为了我有恩于他。他也曾经言明,我们并不是师徒关系。况且我只是转述其中的‘疗伤篇’,救人一命,想来这位前辈也不会反对。”
张紫阳心道:“这天底下的练武之人,莫不将自己独门心法视如宝物,哪有另传旁人,又不加以干涉的?”颇觉得奇怪,但还是说道:“既然如此,那便说来听听。”
左元敏道:“正是。”于是便将所知的太阴心经“疗伤篇”里所有内容,一字不漏,仔仔细细地默诵出来。
那张紫阳初听时还不觉得怎么样,待听到:“……肾水生气,载负纯阴,以阴留阳,以阴练阳,温养无亏,气而为精。故阴精之本也,不论正经奇脉,皆可以太阴、少阴、厥阴六脉穷究……”心中一惊,心想:“此心法奉纯阴之气为主,与一般道理不同,难道这便是失传已久的‘太阴心经’吗?”未待左元敏念完,便插嘴道:“这心法是谁教你的?”
左元敏道:“晚辈不知,这位前辈不肯透露他的姓名。怎么?掌门认为此法不妥吗?”张紫阳续问道:“那你练功的时候,是否先从太阴两脉入门?”左元敏回想起来,道:“确实如此。”
张紫阳谨慎过人,便道:“好,请你继续往下念。”左元敏这才将未的部分念完,随即问道:“这可对目前的状况有所帮助吗?”张紫阳一时心思纷乱,心中已经可以确定左元敏练的,的确是太阴心经无疑,只是此经为何重出江湖,教导左元敏练功的人是谁?他又有什么目的?他一时之间,也考虑不了这么许多,脑海中不断盘旋的,就是张瑶光体内的各种内伤反应,与这疗伤篇所叙述的部分,有无吻合之处。
他想着想着,原地来回踱步起来,遇有怀疑之处,便立即向左元敏求证原文,如此问了十来处,反覆思索之后,说道:“虽然此心法中,并没有直接可以帮助瑶光的方法,不过我倒是因此有个另外的想法……你跟我来。”说着便回到屋内。吩咐小茶道:“让人帮忙抬着小姐到我练功房去,同时让管左使多派人来把守,就当做是我闭关的样子,不准外人进来。”
小茶道:“我自去找人帮忙将小姐移过去,至于管左使,我还是请他过来,掌门直接下令给他吧。”张紫阳“嗯”地一声,小茶应命而去。封飞烟拉过左元敏,偷偷地道:“有办法了吗?”左元敏不敢确定,只道:“好像有,希望管用。”
张紫阳便先领着两人,走到殿后山腰边上的一处石窟前。张紫阳指着石窟道:“年前我本已打算在这里几天闭关修练九个月,没想最近却接二连三的碰到麻烦事,其他的也还罢了,瑶光受伤,我绝对不能置之不理,于是便耽搁下来了。这里便是我练功闭关的地方。”说着,带着两人走进其中最大的一个石洞,但说是最大的一个石洞,却也不过可让三人同时并肩而行。左元敏但见这石壁上布满凿痕,想是紫阳山门众人,不知耗费多少人力,一铲一凿,才将这石洞给挖开来。
再往前进,拐过一个弯,但见面前豁然开朗,却是到了一处天然的巖穴当中,几脉日光从上照射下来,让人忍不住抬头往上看去。原来人工开凿的,只是通道部分,为的是贯通山壁后面的这一处天然天井。这井深约二十来丈,上窄下阔,由下往上看,井口约只有拳头大小,四边到处都长了藤蔓与树根,地下水由周围山壁中渗出,顺着树根藤蔓,有的涓涓细流,有的静静点滴。山壁的另一边挖了一个水塘,想当是用来接住这些地下水作为饮用的。
不久小茶领人抬着张瑶光来到。张紫阳安排让她躺在一个铺着草蓆的平台上,显然这个平台就是张紫阳闭关时打坐休息的地方。除此之外,这个岩洞空空荡荡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那管竹生跟着来到。张紫阳嘱咐道:“管左使,我将替瑶光治疗内伤,最快七天,最迟四十九天。在我未出关之前,请你替我们把关,任何人不得我的号令,不得擅自入内。每日准备素菜干粮,由小茶代为递送,知道了吗?”
管竹生颇有些吃惊,说道:“掌门难道打算用本身的内力为小姐治伤吗?”张紫阳道:“没错,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对瑶光的伤势应该有帮助。”管竹生道:“可是那九龙殿的请柬……”张紫阳道:“他们也许来者不善,居心叵测,但既是先礼后兵,想他们也不会骤然轻举妄动。”管竹生道:“话是不错,但是不怕一万,只怕……”
张紫阳道:“这件事情只要不泄漏出去,你觉得他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