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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十二经常脉如江河,川流不息,奇经八脉则如湖海,蓄藏积贮。人之气血多行十二经常脉,而当十二经诸脉满溢时,便会流入奇经八脉。张瑶光受到掌力震荡,为求自保,自然也用了奇经八脉来分担常经的负担。而后走火入魔,蒋于两人的内力,也都散进这八脉当中。所以张紫阳也必须将这些阴毒驱除出来,否则日子一久,依旧对身体有妨害。
不过既然这奇经八脉里的内息并不流动,所以要从中补虚泄实,那自然是难上数倍。再加上无表里配合,张紫阳与封飞烟必须一气喝成,不能再像前面那样,一次只针对一脉两脉。左元敏既无法帮忙,只得在一旁戒护,最好是半点声响也不要有。
可是在旁戒护虽然轻松,但是也相当无聊。白天时还有小茶可以比手画脚,以字代口。可是一到了晚上,就只能对着天井干瞪眼了。
夜阑人静,张紫阳等三人,彷彿入定一样,动也不动。左元敏独自一人,不免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其实也不过才三个月的光景,他的人生起了这么大的变化,感叹伤感自然是免不了的,长夜漫漫,着实有着好长的一段时间,足以让他缅怀过去,甚至憧憬未来。
左元敏想着想着,找了块干净的地面,躺了下来。他仰望着岩洞上头,那遥远的如井口般的洞口,忽然想起“坐井观天”四个字来,心道:“坐井观天是古人形容一个人的所见狭小,说天就是这么小,实际上天却是大得很。也是挖苦人眼界见识太小的意思。”
继而他又想起这句成语,是云梦在读书时,顺便教给他的。说这是唐朝有一个大诗人韩愈,在他的着作昌黎集里所说过的话。想起云梦,他心中就像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
云梦对他,既像一个母亲养育、教育他,也像一个大姊,会跟他玩闹嬉乐,更像一个朋友,有时也会跟他讲讲心事,吟唱诗歌给他听。但是两人就是因为什么都是,也就什么都不是,左元敏一年年长大,什么都要懂了,前所未有的关系,也就要经过发酵而产生了。
但是云梦迟疑抗拒了。两人曾经什么都是,什么都可以是,但就是不能变成男女关系。
云梦不知道为什么不能,两人根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云梦不知道为什么,那左元敏呢?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差距太大吧?可是十岁的差距,其实也还好。
不过时机稍纵即逝,三个月过去了,也许两个人的心态都有转变,但就是简单的一句“再会”,也来不及说了。
左元敏一阵胡思乱想,出神良久良久,迷迷糊湖中,半梦半醒,似睡非睡,忽然一阵人声吵杂在耳边响起。左元敏倏然惊醒,但见天色微亮,张紫阳与封飞烟、张瑶光姿势依旧,心情稍定。详探声音来源,却是在洞外。
洞外有人把关,左元敏原本毫不在意。但是后来这声音越来越大,简直有点不得安宁。左元敏心想:“是谁那么大胆?竟连掌门人的禁令也敢冒犯?”才想出外一探究竟,小茶呼地跑了进来,差些与左元敏撞个满怀。
左元敏小声道:“小茶,今天怎么这么早?”小茶神色慌张,先是探头瞧了瞧里面的情况,接着将左元敏拉到山洞口,低声说道:“不好了,一堆人冲上山来,现在已经进了城门了,到处乱闯,到处捣乱,可能……可能是冲着封姑娘来的……”上气不接下气。
左元敏问道:“都是什么人?已经知道了吗?”小茶道:“听说跟那天闯入柳堤小筑的,是同一班人……”
左元敏心想:“如果真是他们,那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便道:“紫阳山门的防守不是很严密吗?怎么这么容易就让他们上来了?”小茶道:“前天七月一日是先天节,早先管左使亲率崔段两位长老与牲礼贡品,已经到汴京玉清昭应宫去了,最快也要明天才会回来。其他如樊长老还有葛长老、杨长老他们三位,从上回下山去之后,到现在一直都还没有出现。所以目前紫阳山上,就只剩边右使与柳万两位长老留守了。”
左元敏道:“那可真有点棘手了,能不能到山下去找救兵?”小茶道:“这个我就管不着了。我一听到消息,担心小姐的安危,就先赶过来了。”又道:“这也真奇怪,山下的防守一向严密,以往只要有闲杂人等接近,山上都会知道消息,这次敌人居然无声无息地穿过了过来,许多人手调度都来不及。山下那些人都是死人吗?”
那左元敏早已猜想:那封飞烟曾说她们封家的独门暗记,可以传达许多讯息,说不定在她来的这儿的一路上,早已留下这些暗记。紫阳山门这些守卫暗哨、埋伏地点,她一一看在眼里,明知自己父亲很可能来救,哪有不想办法暗地通知的道理。
但是这一点却不能与小茶言明,只道:“此刻外面有谁?”小茶道:“今天轮到柳长老护关,情况紧急,连新月小姐也来了。”左元敏道:“那她不就知道堂主受伤的事情了?”
小茶微笑道:“她已经从家里埋怨她的父亲,一直埋怨到这里来了。现在正一边翘着小嘴,一边红着眼睛呢!待会儿她要是问你什么,你可千万挑好的说。”
左元敏想起当日见到柳新月的情形,但觉得她人既多情,且又聪慧,自己对她的第一印象相当好,否则当日也不会出面劝解秦北辰了。而若不是因为秦北辰的关系,今天的遭遇也当大不相同。
左元敏想见见这位改变他命运的人,便道:“我知道了,我这就跟她说。要她别太担心。”小茶道:“喂,你可别这么鲁莽地主动找她说话,要是柳长老怀疑你想亲近他女儿,你就大祸临头了。”左元敏道:“为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柳长老想把女儿一辈子留在身边吗?”小茶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谈话间,洞外吆喝声起,同时夹杂着几声兵刃相交的声音。小茶愀然变色,道:“来了……”
左元敏将她往山洞里推,说道:“治疗小姐的伤势,已经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外界的干扰,去侵犯到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人,否则前功尽弃不说,只怕三个人都有危险。”
小茶不由得声音发颤,回答道:“这……这个我知道。”左元敏续道:“所以你留在洞里照顾他们,或者干脆找几块石头将洞口封起来,我到外面去帮柳长老。如果是上回那一批人,其中有几个我认识,说不定可以不用动手就说服他们,最少也要等小姐的疗程告一段落才行。”
小茶道:“他们真的会听你的吗?”左元敏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其中要是有封姑娘的父亲在,他不知他女儿现在的安危处境,应该不至于轻举妄动才是。”
小茶伸伸舌头,说道:“封姑娘在里面替小姐疗伤,我们却在外面用封姑娘的性命要胁他父亲,这算不算是恩将仇报?”左元敏道:“这是误会,一场误会,所以我更要去讲清楚。”
耳听得外头叫嚣叱喝的声音越来越大,左元敏赶紧打发小茶进去,自己则是贴着山壁,慢慢地将身子一寸一寸地挨了出去。弯过转弯处,果见在洞口前的那片黄土地上,瞧见了一堆人正如火如荼地打在一起。左元敏瞧清楚来人,心道:“果然便是他们。”再细细辨认,那东双奇与南三绝已全数到齐,另外再加上干坤的儿子钱道明。至于夏侯无过与钱道明的两个徒弟,这次则没有跟来,而蒋大千与于万象也不在人群之中。
再判断两边情势,最远的地方是边靖一人跟韩少同、荀淑卿两人斗在一起,另一边则是柳辉烈单挑钱坤。另外丁盼则与一个黑衣人高低乱窜,打得难分难解。左元敏心想,这位应该便是小茶口中的万长老了。最后最靠近山洞口的,则是柳新月手执双剑,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中年男子。
左元敏没有正面与封俊杰照过面,而且当时是在火场当中,情况紧急,印象也很模糊。但是眼前这位中年男子拳势猛烈,此时此地除了封俊杰之外,天底下当找不到第二位。那柳新月早已招架不住,若不是看在她是一名女子的份上,也许封俊杰早已撂倒她了。
柳辉烈也瞧出凶险,只是钱坤岂是让他想来便来,想去便去的人物?奋力挣脱了几回,就是抽不开身,不觉闹出一头大汗。
便在此时,柳新月忽然一个闪神,右手长剑脱手。封俊杰大喝一声:“让开!”一拳便往她身上招呼去。也不知是柳新月临敌经验太浅,还是她誓死也不愿离开洞口,居然定在原地,毫无动静。
封俊杰在那一刹那,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只不过还是个小女孩,我这一拳她要是受得实了,岂不要了她的命?”更想起自己的女儿也是个小女孩,这一拳的力道便使不足了。不过烈火神拳何等厉害,要是打在身上,柳新月纵使性命得保,难免也要受到重创。
柳辉烈大叫一声,也不知从哪里突然生出来的力气,一掌往钱坤身上一推,那钱坤竟然一时站立不稳。但是钱坤早已猜到他的心意,左脚才往后退出一步,右脚却已经往前跨出,两手一拦,还是来得及挡住柳辉烈。柳辉烈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王八羔子……”但便这么一阻,却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到自己的女儿了。
便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闪出一道人影,一掌推开柳新月的同时,另一掌则替她接住了封俊杰开山破碑的那一拳。但听得“碰”地一声,两人的身子都晃了一晃。
封俊杰一惊,待瞧清楚来人,更是惊呼道:“是你!”
第十四回 柳暗花明
那左元敏见封俊杰这一拳颇有威力,一边暗暗叫好佩服之余,一边却发现柳新月竟然愣在那里,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怎么竟不知闪避?当下毫不犹豫,身形一晃,一招秋风飞叶手“招蜂引蝶”便即使出。
他这一下先救人后接招,招式流畅,一气喝成,紧接着只听得“碰”地一声,左元敏但觉体内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