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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东海一钩
无影童子岳文琴,接口说道:“是啊!天龙教人坏死了,哼!还与他们合作哩。”
泄机禅师淡淡一笑,慢慢说道:“贤兄妹因是初入江湖,不悉江湖风险之大,要知在江湖行走,武功固然重要,但心眼亦不可太死,因为江湖本就是个尔欺我诈,各逞心机的场地,因人、因事、因时、因地,真是光怪陆离,千变万化。举例来说,我们之与天龙教人,为了情势须要,今天可以合作,明天由于情势变化,又可以不合作,上午可以合作,下午可以变卦,并非洒家欲陷各位于不仁不义之地,而是说明信义之所行,亦必须因人而立,因时而异。”
但见他停了一停,继续又道:“洒家今夜之所以被老鬼几声猫叫,就即招而来,虽然近乎游戏,但其中却蕴藏着甚多意义,假若不是神州二老,换了其他之人,洒家岂会守信而来。反之:如与天龙教人讲信义,那无异痴人说梦,或是与虎谋皮,不过,为了环境需要,或为情势所迫,彼此利用,也不妨虚与委蛇。总之:善恶之念,应常存于方寸之地,但言行之间,则不可太守之以方,理应因人、因时、因事,而能通达权变。”
纯阳子抚须笑道:“禅师这番高论,的确发人深省,就此看来,不论观念、言行,禅师与贫道贤弟,乃是同一类型之人。”
说话之间,侧头看了一涤生一眼。
岳腾冷眼旁观,细心揣摩禅师之话,觉得也是有许多值得参考之处,尤其与一涤生那老儿的观念,似乎完全一致。
但闻郑威远道:“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夺宝之事,请问禅师,我们研究如何作法?在技术上我们虽然要见机行事,但在大的原则上,总要决定一个方针,各人行动才好有个遵循。”
只见泄机禅师想了一想,又道:“总之,我们要当狠则狠,应饶则饶。”
岳腾皱眉问道:“什么当狠则狠,应饶则饶,请禅师说明白些好么?”
泄机禅师点点头道:“这!洒家只能举两个例子,譬如说:西谷、北堡、东屿这一派,如果被岭南一派,打得落花流水,岌岌可危之时,我们得细估实力,如能一举之下,将该派扫尽灭绝,就倾全力继之,使山谷、北堡、东屿三大世家,从此在武林除名,这便是第一个狠着。”略顿又道:
“倘若该派与对方力拼之后,虽然死伤惨重,但仍保有部份实力,我方则又无力将其全部消灭时,就不妨对对派暗修友好,并揭破天龙教驱狼喂虎之计,使其反噬天龙教,这便是第二个狠着。”
他慢慢讲来,各人死不连连动容,锦面狒狒郑威远,更是双目闪光,满脸堆笑,道:“妙计、妙计,够狠!够毒!禅师,郑某今夜算是真的服了你啦。”
泄机禅师嘿嘿一笑,又道;“现在洒家再说应饶则饶吧!我们之所以要缠住辽东一派,就是要结天龙教制造机会,让他有时间、有力量,去应付其余两派;可是,该派如果一有喘息机会,那么我们对辽东的缠斗,就得放松,以俾,辽东再去对天龙教人增加压力。当天龙教被三派缠斗得不支之际,而我们则又得去为天龙教人解危,并将辽东一派再行缠住。”
只见他接连喝了几口茶后,继续又道:“总之,洒家这条妙计,与矫天玉龙傅铨的计谋,正好相反,他所使的是——驱狼喂虎,我们所用的则是——驱虎赶狼。我们既不让他坐收渔利,也不让他全军覆没,而是要他疲于奔命,穷于应付,活活的,慢慢的把他累跨,这就是洒家说是要与天龙教人虚与委蛇,所谓俣作的目的。”
一涤生突然哈哈大笑,道:
“决胜千里外,远筹一寸心,这办法果真是妙,难怪你这老怪,虽在群雄环司之下,能进退自如,而且有时还有便宜可捡。”
房内众人,都不禁哈哈一笑,气氛甚为轻松。
纯阳子一笑以后说道:“好吧!我们就这么决定,明日分头进行……”
这当儿,突闻岳腾接口说道:“晚辈有一事,想向禅师请教,不知禅师愿否告之?”
泄机禅师扬眉问道:“不知岳少侠有何疑问?请先说说看。”
纯阳子也旁说道:“就是有关这两个孩子血海深仇之事,务希禅师指点,以俾两个孩子为全家满门报仇。”
泄机禅师猛然一惊,道:“啊!竟是这种事。”旋即皱了皱眉,又道:“不过,请少侠且先说说,第一,看洒家是否知道?第二,看这件事情洒家是否能说?”
于是,岳腾兄妹就将自己两人身世,详细讲了一番。
泄机禅师先是微微一谅,道:“原来贤兄妹是当年岳总镖头的公子千金,那真是难得,对于令尊令堂,洒家当年也曾有数面之缘,那的确是江湖上大大的好人。”
接着,又见他浓眉连皱,怔怔的望着岳腾兄妹,似在考虑这件事是否能说,也像是在筹思说词。
半晌,方见他展颜笑道:“对于尊府当年灭门血案一事,洒家相信江湖中人,知之甚少,就是洒家所知,亦甚有限;而且,这事对洒家来说,是绝对不可直言。就是对贤兄妹来讲,纵然洒家直言,说出凶手是谁,贤兄妹也不可以完全相信,因为,万一洒家若是别有用心,岂不误了贤兄妹的报仇大事,所以还希你二人亲自去察征才行。”
岳腾点点头道:“禅师所言情理兼俱,而又恳切感人,只是晚辈兄妹年幼识浅,而又毫无江湖经验,须要如何察证,方是捷径,还望禅师指点。”
泄机禅师点点头道:“在这里,洒家只能为少侠提供两点意见,别的却就不敢多说了。”
岳腾兄妹忽然齐声说道:“好!就请禅师指教。”
泄机禅师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令尊年轻之要,与西谷——流云谷谷主,千变拳王黄凤起,和南庄——白柳山庄庄主,袖里乾坤冷孟雄,三人交称莫逆,并曾义结金兰,黄凤起是老大,冷孟雄是老二,令尊最幼。对于尊府血案一事,贤兄妹不妨问问你们柳二伯,洒家相信他必会然知,也一定会将事实真象告诉你们。”
岳腾皱眉问道:“原来是这样。”接着,心头一动,又问道:“那么,禅师为什么不令晚辈问黄大伯父,而要晚辈向冷二伯父询问呢?”
泄机禅师暗吃一惊,心说:好聪明的孩子,当即只得干咳两声,故作轻松的笑道:“因为你冷二伯父,擅长土木机关之学,及文王神课,所以才被世人称为袖里乾坤,他既有此名,自然比洒家知道得更为清楚。”
这次,岳腾不但有些皱眉,而且还叹了口气,道:
“唉!据冷姑娘说,她父亲于十年前,不知中了什么邪,整天不言不语,不笑不怒,如同白痴,后来还是她娘身染沉疔,才说了几句话哩。”
“还不是被人害的啦。”泄机禅师道:“对这一点,洒家只能说到这里,其他一切就有待贤兄妹自己去察证了。”
岳腾点头笑道:“好!那么禅师第二点指示,又是什么呢?”
“这第二点么?”泄机禅师却皱皱眉道:“洒家说了,少侠可千万不要多心……”
“不会的!”岳腾摇摇头道:“禅帅尽管请说。”
泄机禅师正容说道:“洒家所要说的第二点,就是希望少侠今后交朋友友,要谨慎一些,尤其,在你兄妹血海深仇未报以前,更要特别小心,以免将来再生遗憾。”
岳腾皱眉想了一想,若有所悟,问道:“禅师所言,莫非是指流云谷的黄少谷主,再不然,就是白柳山庄的冷姑娘么?因为,晚辈自下出以来,就只与他二人较熟。”
“这!这!叫洒家怎么说呢?”泄机禅师尴尬笑道:“洒家并没特定指出某一个人,而是觉得以武功而论,二位将来要报血海深仇,自是绰绰有余,只是怕真到了那个时候,两位既为情困,又为情恼。”
岳腾仍然有些茫然不解,却听郑威远道:“在下懂得禅师的意思了,相公,小姐,禅师之意,虽未说出两位的仇人是谁?但在未曾察明白以前,希期相公,不论对黄少谷主,或冷姑娘的情谊,最好暂时到此为止,恐怕万一是这两派之一所为,到那时相公不是徒增烦恼和悲伤了么?”
泄机禅师连忙接口说道:“郑老大所说,只是一个例子,希望贤兄妹今后交友谨慎一点就是,洒家可没说尊府血案,就是他们两派之一干的,这点可要分清楚,究竟是何人所为,还待贤兄妹自己去仔细聚证,才能算数。”
岳腾拱手一揖,道:“多谢禅师指点……”
但闻岳文琴冷笑一声,道:“我就看不惯黄琦那小子,伪仁伪义,自命风流潇洒,哼!那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他比谁都坏。”
岳腾将乃妹看了一眼,忽见一涤生望着自己笑道:
“小娃娃,不是我老儿要说你,在这方面,你比你妹妹还差,仅你还记得我俩初见面时,我老儿说的话么?我说我老儿是酒醉心不醉,不像你这个糊涂娃儿,当时你还打我一掌哩,幸好我老儿脚下溜得快……”
一涤生作了一个溜的动作,将文琴逗得格格一笑。
岳腾正要向老儿赔罪,却又听他继续说道:“后来当你娃儿,与烈火神君结为忘年之交,认成义兄义弟以后,你再想想,你那老哥哥对黄琦是如何评论的。唉!我老儿点到为止,只说到这里,其他的我也懒得说了,留给你娃娃自己去仔细想想好啦。”
这时屋内众人早已大吃一惊,直待一涤生说完,泄机禅师惊容稍定,问道:“什么!小侠竟与烈火神君结成了兄弟?”
“是啊!”一涤生道:“真是不打不相识,他俩是打出来的交情,真诚得很哩。”
接着,便将乐腾与烈火神君定交的始末,又讲了一番。
泄机禅师看看岳腾,又望望文琴,方道:“你兄妹二人,真不知是那世修来的福气,一位是——乾坤一绝的传人,一位是——二圣之一无相圣尼的高足,这两位老前辈德高望重修养有素,咱们暂且别谈,就凭令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