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徇私舞弊、中饱私囊者,不论他是谁,就算是皇亲国戚,也给我把他抓起来。抗令者,就地格杀。罪大恶极者,就地格杀。秩俸六百石以下官吏知法犯法者,就地格杀。”
诸将轰然应诺。
“大将军,此事关系重大,一旦大开杀戒,河北必定震荡,请大将军务必三思。”司马懿突然跪倒在地,大声恳求道,“南迁不利,和朝廷政策失误,用人不当有莫大关系,大将军不能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当地府衙和官吏们的头上。”
“放屁。”不待李弘说话,麴义已经高声咆哮了,“朝廷要南迁人口迅速恢复青、兖两州财赋有错误吗?朝廷要偿还河北门阀富豪的土地,让他们按户按量低价购买土地有错误吗?朝廷让荀攸、谢明、唐放、陈好四位大人到青、兖两州主持南迁有错误吗?这都是各州郡县大吏私心作祟,贪图钱财,贪赃枉法所致,他们无视社稷存亡,无视百姓死活,这种人留着干什么?让他们倾覆社稷,摧毁大汉,涂炭生灵吗?”
司马懿头一晕,吓得脸都白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和百姓为敌,就是和我李弘为敌,和大汉为敌,死有余辜。”李弘一甩手,大步向帐外走去,“急召巡案使者和各州郡大吏,我要让他们知道,不是我李弘要杀人,是有人逼着我李弘杀人。”
议事大帐内鸦雀无声,气氛肃杀,几十员大吏胆战心惊,心神俱寒。
“我不想干涉南迁一事,但南迁的事现在危及到了河北安危,危及到了中兴大业,危及到了社稷存亡,我就不得不出面干涉了。”李弘杀气腾腾,挥手说道,“我不能让南迁中原的两百五十万百姓变成无家可归的流民,更不能让数十万战死疆场的大汉将士们九泉哭号。”
“毁我大汉者,我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望着李弘愤怒的背影消失在大帐外的黑暗里,大臣们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一时人人自危。惊惶和恐惧笼罩了整座行辕。
“我早就说过,不要这么干,不要这么干,你们就是不听,结果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杨奇老脸涨红,手指众臣,嘶哑着声音气急败坏地叫道,“我们这位大将军肃贪是有传统的,死在他手下的贪官成千上万,你们难道忘记了?早年在西疆,后来在河内,北疆更是一轮又一轮,杀得血流成河。这次青、兖两州算是遭劫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杨奇甩手走了。
荀攸看看神色惊惧的大臣们,轻轻叹了一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们这些人,好了伤疤忘了痛,该有此祸啊。”他对谢明、唐放和陈好三人招招手,也要走了。
“荀大人……”东郡太守刘延急忙拽住了他,“荀大人,求你急告晋阳,向长公主禀奏原委。这件事朝廷也有责任,不能把过错全部推到我们头上。”
“公达,你在中原主持南迁,所有事你都清楚。”张超的面色极其难看,“如果不是晋阳的公卿大臣们在背后撑腰,河北三州门阀富豪们从中推波助澜,南迁一事怎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们位卑权轻,哪敢得罪上面?大将军只听一面之辞,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们头上,这太不公平了。”
“嘿嘿……死到临头了,才知道性命重要。”祢衡冷笑道,“晋阳的人叫你们吃屎,你们也吃吗?”
“祢正平,你不要幸灾乐祸,把我逼急了,我拉你一起陪葬。”张超大怒,指着祢衡高声怒吼。
祢衡两眼一瞪,张嘴就要骂。旁边的臧洪眼明手快,冲上去就把他的嘴蒙住了。张超是他的故主,他当然要帮张超了。谢明知道祢衡骂人太难听,顺势把他拉出了大帐,“我们下棋去,下棋去。这里没我们的事了。”
“我要到大将军那里,我要去告发你们。”祢衡又蹦又跳,指着帐内大臣们破口大骂,“你们这帮无耻的奸侫,祸国殃民,死有余辜,死有余辜……”
荀攸担心他胡说一气,急忙对陈好做了个手势。陈好走过去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祢衡两眼乱翻,骂声嘎然而止。谢明和陈好一左一右把祢衡架走了。
“大将军留下秩俸千石的官吏不杀,目的就是要找到证据,对付我们这些人。”臧洪皱着眉,十分不解地说道,“但他为什么把我们留在行辕,而没有单独监禁?”
“你胡扯什么?”刘翊不满地挥挥手,“现在大将军没有证据,当然不会监禁我们。这件事和冀州无关,青州那边事情也不大,唯独兖州这里比较麻烦。我们赶快想个办法,免得被大将军一锅端了。”
“冀州?”崔均冷笑了一声,“冀州恐怕有不少人跑不掉吧?”
“崔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魏郡太守丁立马上反唇相讥,“你想拉个垫背的,也要看准对象,不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敢诬陷我们冀州的人,我就把你兖州的事全部抖出来。”甘陵国相许混凑近崔均,小声威胁道,“我说到做到。”
崔均怒气上涌,刚想说几句狠话,唐放把他拉住了。唐放是崔烈的门生,而崔家在这次圈地炒地事件中“出了不少力”,所以唐放一直很担心。现在事情闹大了,唐放理所当然要给崔均留一条后路。“元平兄,老大人时日无多,我帮你在大将军面前求求情,你马上就可以回晋阳。不要和他们吵,我保你无事。”崔均大喜,冲着许混冷笑了几下,随唐放走到了一边。
“公达,你不要不说话啊。”杨懿看到荀攸一直低头不语,生气地说道,“你不要象个没事人一样。这件事闹大了,不仅晋阳翻天覆地,就连河北都要大乱。你立即想个办法,否则中兴大业岌岌可危。”
“你现在还知道中兴大业?”赵戬嘲讽道,“当初叫你控制,控制,不要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等着砍头吧。”
“你小子有赵岐老大人罩着,出了天大的事,最多不过解职回家侍奉你老爹,但我不行,我没人撑腰啊。”杨懿苦笑道,“我背后没有靠山,晋阳来一封书信,我就要乖乖去办。如果我大哥杨彪还在朝,我还控制不了局势?”
“都是长公主害了我们。”张超闻言,忿忿不平地埋怨道,“如果南迁的事由大将军主持,谁敢违律?我真是奇怪。她那么喜欢大将军,为什么还处处和大将军作对?看样子女人年纪大了,迟迟嫁不出去,这里都有点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何止有问题,问题大了。”金尚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次害得我们都要魂归地府了。”
大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怨天尤人,度日如年。
“办法倒有一个……”荀攸忽然慢吞吞地说道。
大臣们如逢纶音,一窝蜂地围了过来。
“现在你们被困在行辕,你们的手下被困在定陶城,消息送不出去。你们干的事十有八九会暴露。”荀攸环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既然瞒不过去,那还不如不瞒,老老实实上表请罪。”
“公达,你是不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啊。”杨懿没好气地骂道。
“大将军对秩俸六百石以上的大吏没有责罚权,最多也就是囚禁。所以你们无论罪责多大,最后都要由廷尉府定罪量刑,由天子下旨处置。”荀攸没有理睬杨懿,继续说道,“你们在请罪表中尽可能把责任推向朝廷,该牵出来的朝中大臣要牵出来,不要怕。牵扯得越多,事情就越麻烦,而长公主也就越无奈,当然了,你们的罪责也就越轻。”
“大将军一怒之下,把我们杀了怎么办?”金尚有些害怕。
“大将军不再是当年在西凉血腥肃贪的护羌校尉了,他现在的身份非常尊贵,一举一动都牵涉到中兴大业,事事都要遵从大汉律,遵从天子和朝廷,否则这中兴大业如何成功?如果他还象过去一样骄恣枉法,凌驾于大汉律之上,我们还能坐在这里优哉游哉地说话,坐在这里商讨如何脱逃罪责吗?”
大臣们松了一口气。的确,这么多年了,如果没有大将军的仁义宽厚,这河北早就崩溃了,更不要说什么中兴社稷了。
“这能行吗?”张超担心地问道,“长公主那个人喜怒无常,手段毒辣,谁知道她会不会把我们关进廷尉府大牢。”张超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我觉得这办法危险,极有可能自寻死路。”
“你们把这次所得的土地、钱财都上缴,把朝廷赏赐的土地也上缴,然后再向朝廷多捐财物以赎罪责。朝廷现在需要的就是钱财,天子和长公主看到你们认罪态度好,肯定会赦免你们。”
大臣们将信将疑,面面相觑。
“公达,我怎么听着不对劲,好像上当受骗了一样。”崔均蓦然冒出了一句话,打破了大帐内的宁静,“这件事从头至尾,好象都是一个阴谋。这是不是长公主给我们下的套?”
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
“我觉得也是。”张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南迁一事关系河北稳定,而赏赐有功将士土地一事更关系大军军心,这件事除了大将军,谁有能力主持?谁敢出面主持?青、兖两州圈地炒地的事本来不严重,晋阳方面开始介入后,这事马上就失控了,一发不可收拾。”随即他指着荀攸恨恨地骂道,“公达,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和长公主串通好了,一起来骗我们?”
“你胡扯什么?”荀攸大怒,“长公主又不是小孩,敢拿大汉的江山社稷开玩笑?”
“公达,你和长公主骗骗我们无所谓,但不能骗大将军啊。”董访也认定是上当了,“我们最多官不当了,坐几年牢回家养老,但大将军会杀人的。你们不要这样草菅人命好不好?人命当真如草芥?”
“你们……”荀攸气得面红耳赤,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打死他们,“就你们那几个破钱,值得骗吗?拜托你们好好想想,现在不是十年前的大汉了,如今朝代变了,就象当年光武皇帝中兴大汉一样,所有的事情都变了。请你们动动脑子,不要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