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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一声响,箭矢冲天,漫天飞舞,刺耳的厉啸声惊心动魄。
袁军突前悍卒高举盾牌,一路飞奔,声嘶力竭地喊杀声甚至掩盖了长箭的叫啸。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袁军士卒踩着一具具中箭仆倒的尸体,勇敢地冲过了箭阵,撞上了坚固的“堡垒”。
“杀……”数千名敌卒几乎在同一时间撞上了“盾墙”。
几百支锋利的长矛刺进了盾墙的缝隙,几百把战刀、战斧砸上了盾牌。“砰砰……”声不绝于耳,就象几千人抡锤开山砸石一般,气势惊人。
“砸开敌阵,砸开它……”邓升奔跑在突前将士中,不停地叫着吼着。他要让每一个士卒看到他无畏的身影,听到他坚定的吼声,他要激起每一个士卒的勇气和信心,他要带着他们杀出包围,“援军到了,援军己经到了。只要我们砸开敌阵,冲过敌阵,我们就能杀出去。”
突前悍卒士气大振,邓升激动而兴奋的嘶哑叫声就象天籁之音一般,让他们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战斗愈发惨烈。
后阵燃起的冲天大火和滚滚浓烟让袁军将士大为恐慌,有些人以为北疆军已经突破了后阵,北疆军的铁骑马上就要踩着一层层的尸体铺天盖地地杀来,一个个吓得肝胆俱裂,攻击速度骤然加快。
这时已经不需要战鼓的激励,不需要各级上官的喊叫,所有人都竭尽全力地杀向了前方。突围,只要突出重围,生命就是自己的。
“杀……”在如潮般的吼声里,一万八千中军将士以江河决堤之势一往无前地杀了上去。
北疆军的“堡垒”就象汪洋中的一条大船,随着惊天巨浪上下剧烈地颠簸着,好象随时都有可能船毁人亡。
刘冥、呼衍元嘉、图燎各带三千人马死守堡垒两翼,他们一边阻杀敌骑的进攻,一边以小股突骑冲击敌军侧翼,奋力反击。他们就象两只有力的臂膀,死死护住了在狂澜中苦苦挣扎的“堡垒”。
但更大的风雨来临了。
候选的西凉援军迅速逼近战阵,他们的“雁头”前军冲过了箭阵,猛攻“堡垒”城墙。其攻势之猛烈,让腹背受敌的“堡垒”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刘豹、兰嵘各带两千骑卒,对西凉军的两翼展开了疯狂“报复”。一队队的骑卒如同连续射出的弩箭,不知疲倦,无休无止地冲杀,这极大地干扰了西凉军的攻击节奏。
“堡垒”中的双兔大旗已经升起了五面,但鲜于银还是没有看到援军,他在焦急地等待着。
此刻战阵中的将士一分为二,一部分阻击袁军的突围,一部分阻击西凉军的救援,兵力严重不足。如果不是刘豹、刘冥指挥匈奴铁骑不惜代价攻敌两翼,战阵恐怕已经陷落了。
“轰……”弩炮响了,冲进战阵的敌卒纷纷惨嗥着栽倒在地。但屡次突破战阵又屡次被杀出去的敌人吸取了教训,这次他们集中了三屯悍卒连续冲击突破口。北疆军的弩炮多,但需要时间装填箭支,当摆放在阻击正面的弩炮在短短时间内把肚子里的利器全部射出去后,他们霍然发现对面的敌人还在源源不断冲进来,缺口不但没有被堵上,反而越来越大了。
鲜于银大惊失色,急忙命令赵风带着三百悍卒支援上去,务必把敌人杀出战阵。但缺口处的尸体太多了,堆积如山,敌卒踩着尸体呼啸而来,北疆卒无论用什么办法,也无法堵上缺口。赵风杀红了眼,带着悍卒们在尸堆上和敌卒浴血奋战。
邓升再次集中了两屯人马向战阵缺口发起了凌厉一击。缺口骤然增大,更多的敌卒冲进了战阵,和北疆士卒混战在一起。转眼间,一段“城墙”轰然坍塌。双方将士纠缠在一起,杀得血肉横飞。
弩炮装填好了,但无法射击。战车营的将士们情急之下,纷纷跳出车阵,挥刀鏖战。
北疆士卒越战越少,已经疯狂的敌人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们常常以牺牲两个人甚至三个人的代价来换取对方的一颗头颅。赵风倒下了,虽然他杀死了十几个敌人,但他最后还是难以招架漫天飞舞的武器,倒在了高高的尸堆上。
鲜于银怒不可遏,亲自带着一百亲卫冲了上去,“杀,把他们给我杀出去。”
北疆战阵摇摇欲坠。
“擂鼓……擂鼓……”邓升兴奋地连连狂吼,“告诉高大人,我们已经撕开了敌阵,请他发起冲锋,发起冲锋,彻底摧毁敌阵,摧毁它……”
“咚咚咚……”袁军所有的战鼓依次敲响,巨大的鼓声犹如山崩地裂一般,震撼了整个战场,惊天动地的杀声如海啸一般掀起阵阵狂澜轰隆隆地掠过了整个战场。
高干脸露笑容,抬头望向西边血色夕阳,用力挥了挥手,“传令各部,奋勇杀敌,奋勇杀敌……”
两万多人气势如虹,汹涌澎湃,以雷霆之势一击而下。
西凉人看到袁军战旗飞速移动,听到震耳欲聋的冲锋战鼓响彻天地,士气陡然大振,攻击愈发猛烈。
北疆战阵在前后敌军的连番重击下,咬牙苦撑,誓死不退。
鲜于银急令战阵两翼士卒支援前阵,要求匈奴人重兵保护其战阵两翼。匈奴人在前后敌军的攻击下,活动范围已经越来越小,渐成“一字长蛇”之阵,铁骑失去了纵深,伤亡逐渐增大,正在叫苦不迭,此刻如果再以重兵回守战阵两翼,大军将彻底失去纵深,完全陷入被动挨打的困境。而敌军则有可能乘机冲过铁骑的阻击,统过步卒战阵,从战阵两翼直接突围。
刘豹左右为难,委决不下。如果不去保护战阵两翼,战阵会因为失去两翼强有力的支撑而迅速崩溃。但如果抽调兵力回守战阵两翼,铁骑又无法在狭窄的战场上挡住敌人,“援军,我需要援军。”
“呜呜……”嘹亮的号角声突然从战场西北方向响起,接着一支铁骑大军冲了出来,直杀敌军侧翼。
麴义带着鲜卑人终于支援而来。
“吹号,急速攻杀,急速攻杀……”麴义一马当先,风驰电掣一般杀进了敌阵。
五千鲜卑人就象一头下山猛虎,在震天咆哮声中,在敌人惊惶失措的尖叫声中,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咬下。
高干夷然不惧,督军前攻。袁军士卒看到北疆援军赶到,更是发了疯,拼命进攻。邓升亲自杀进了北疆战阵,率领亲卫队舍命血战。
刘豹断然下令,主力在战阵两翼展开,阻挡敌军突围,“告诉鲜于将军,请他坚持住,务必坚持住。”
候选看到北疆军有铁骑支援,急忙下令各部全线杀进,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击破敌阵,把高干的大军救出来。
一时间,战鼓雄浑,号角激昂,旌旗飞舞,战马嘶鸣,箭矢如云,杀声如潮,一队队的步卒大军前赴后继,舍生忘死,一列列的铁骑纵马如飞,卷起满天血腥。
整个战场霎时沸腾了。
鲜于银高声惨叫,在亲卫们的簇拥下,踉踉跄跄退下前阵。
“杀上去,不要管我,我还死不掉。”鲜于银咬牙切齿,一把推开了护在四周的士卒,“给我杀上去……”
“大人,从西面杀来一支铁骑……”站在辎重车上的赵恒突然惊叫起来,“大人,快拉起青狼大旗,告诉各部将士,有敌骑来袭,有敌骑来袭……”
鲜于银骇然心惊,猛地拄枪站起来,极目远眺,“到底是谁的军队?是谁的?”
“从西边杀来的,十有八九都是韩遂的援军。”赵恒急得连连挥手,“大人,拼了,我们拼了。”
鲜于银怒吼一声,一拳砸到车辕上,“擂鼓……死战,死战……”
几个令旗兵手忙脚乱,正要把青狼大旗拉起来,“慢着,慢着……”赵恒再度尖叫起来,“看错了,我看错了,是我们的铁骑,是雷子将军的铁骑,还有羌人……”他激动地从车上一跃而下,飞一般冲到了令旗兵面前,“快,换旗,换上飞云大旗,告诉各部将士援军赶到,挡住敌人,包围敌人,快……快……”
鲜于银紧悬的心顿时放下,他正想下令,只觉眼前人影晃动,头晕目眩,一头栽倒于地。
雷子,铁钺、聂啸带着一万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气势汹涌地杀进了战场。
雷子率军正面攻击袁军。铁钺率军直杀战阵前方。聂啸对韩遂极为仇恨,带着羌人直杀战阵后方,对准候选的西凉军厉啸而下。
王摩带着铁骑正在侧翼配合步卒大军攻杀匈奴人,他首当其冲,遭到了北疆铁骑迎头痛击。在激烈的混战中,他被凶悍的北疆骑卒斩落马下,身首异处。近千名袁军骑卒被北疆铁骑一扫而空,只有极少数人逃进了步卒大阵,随着仓惶败逃的步卒四下狂奔。
铁钺和三千精锐象一支重若千钧的铁锥,沿着北疆战阵的前沿,狠狠扎了下去,挡者披靡。正在发疯一般攻击的袁军突击前军立时被一分为二,一部分掉头向本阵后退,一部分被赶进了战阵。邓升和近千悍卒陷入了绝境,前面是至今尚未攻破的北疆车阵,后面是强悍的北疆铁骑,唯一的逃生之路就是前进,只要杀过北疆战阵,和韩遂的援军会合就能逃得一条性命。“杀,我们一直杀过去……”邓升丝毫没有犹豫,督军继续血战。
鲜于银晕倒了,临时代替鲜于银指挥的是赵恒。赵恒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前阵各部后撤,撤进车阵,据阵死守。还没等各部完全撤进车阵,邓升带着近千名士卒冲了上来。“射,给我射……”赵恒一声令下,数十台弩炮轰然炸响。邓升身中七箭,依旧高举战刀奔行数步后才仆倒在地。近千名袁军士卒死去了大半,剩下来的肝胆俱裂,掉头就逃。
候选在北疆军竖起飞云大旗,看到北疆军第二批援军杀到后,知道高干突围的机会已经丧失,立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待聂啸的大军杀到时,西凉人已经脱离了北疆军后阵,后撤两百步了。这时刘豹、兰嵘指挥匈奴大军从两翼飞速包抄,把候选的退路截断了,而聂啸紧随匈奴人之后,又包围了西凉人的两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