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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不足,粮草也不足,军械也不足,将士们因为连续行军作战,加上水土不服已经疲惫不堪,再战肯定要失败。刘备随即退守狄道,并向武都郡的韦康、简雍催要粮草。
武都郡的郡治下辨,距离陇西郡的郡治狄道有一千五百多里,而且一路上多是栈道和山道,车马行走不便。粮草军械的运输极其困难。粮草军械不能及时送到,而且就算送到了,也难以满足三万大军的连续作战,所以刘备的大军就此停在了狄道,难有作为。
汉军停下了,羌人就活了,铁骑神出鬼没于山林沟壑,频频袭击汉军粮道,刘备头痛不已。刘备书告早就赶到武都郡的张飞,留守武都,不要到陇西会合了,这地方太穷,人多了,大家都会饿死的。
八月,武都郡太守韦端给韩翼送来了粮草辎重。韩翼在翼城、上邽一线部署了少量兵力,然后和张任、杨任一起,西进攻击金城。九月,韩翼先后攻克了榆中、金城,并和陇西狄道的刘备取得了联系。听说刘备已经占据陇西,韩翼有些急了,急忙命令杨秋带着前锋军逼近金城郡郡治允吾。
这时已经到了九月底,天气渐凉,韩翼考虑到此处距离翼城已经有一千多里,粮草运输困难,粮道随时都有可能被羌人截断,于是督军猛攻允吾。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虹日的河西羌被北疆军牵制在天穹沙漠,暂时回不来,谁知虹日在天穹沙漠大败,带着军队杀了回来。河西丢了,他总要找个地方存身,而河湟地区当然是首选之地。
韩翼遭到了羌人的前后夹击,大败,匆忙撤回了汉阳郡的平襄城。因为粮草不够,张任、杨任率军撤回武都郡,并打算返回汉中和巴蜀。
李弘拿到皇甫郦的奏报后,心情很沉重。
驱虎吞狼没有成功,虎太弱,而狼太多。另外给虎提供粮食的汉中和巴蜀好象也有知难而退的意思。如果刘备和韩翼失去了粮草支援,估计西疆局势立即一边倒,那时不是虎吞狼,而是狼吞虎了。
从目前西疆局势可以看出,大军的确没有条件远征西疆,不是军队多不多的问题,而是粮草辎重够不够的问题。丞相蔡邕大人说得对,就算我现在打下了西疆又怎么样?羌人入侵问题得不到根治,西疆百姓的生活问题无法得到解决。而更严重的是,西疆用什么办法屯田戍边?现在还有多少百姓愿意到遥远、荒凉而充满危险的河西、河湟地区屯田戍边?
李弘和鲜于辅、徐荣、麴义、张燕等人商量了很久,觉得只有借助北疆的戍守办法,彻底征服羌人,把羌人迁到西疆,把西疆周边的羌人都变成归属羌人,然后再慢慢通过各种各样的政策,把他们慢慢变成汉人。让西疆人戍守西疆,这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办法,虽然这个过程很漫长,充满了艰险和危险,但西疆一百多年的战火不能再延续了,必须想个办法把它彻底解决掉,否则西疆这个沉重的包袱根本甩不掉。西疆的噩梦不能得到根治,大汉的中兴永远都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在李弘的要求下,大司马大将军府的从事、掾属们开始筹划远征西疆一事。
十月,徐州曹操、江东孙权的特使到达栎阳。
毛玠和程普两人被小天子赶离洛阳后,急速返回到徐州和江东禀报。曹操和孙权虽然很愤怒,但面对屯兵于中原的几十万北疆军,他们不得不低头。
两人书奏朝廷,献请罪表。朝廷还是那一套,好言安抚一番,并没有做出进一步的要求。曹操和孙权大喜,知道河北在洛阳大战中元气大伤,短期内无力南下,胆气又壮了。
这次曹操的特使是荀彧,江东的特使是张昭,都是两地相当有份量的大吏。两人拜见了天子和长公主后,随即被安排到馆驿,和大将军李弘具体商谈受抚一事。
朝廷这种安排,表现了足够的诚意,而曹操和孙权也做了精心的准备。双方在第一次会谈的时候,荀彧和张昭不约而同地提到了恢复五等爵位制,提到了“桓、文之功”,其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打着尊奉天子和朝廷的旗号,行割据之事实。
李弘大笑。你们这种伎俩,前几年袁绍已经做过了。你们要求恢复五筹爵位制,其实就是逼着天子和朝中大臣们杀我。但你们想过有,在目前这种局面下,就算我死了,大汉的军队也不会乱,大汉的朝廷更不会乱。我大汉有杨彪、蔡邕、荀攸、许劭、贾诩、李玮、田畴、田豫、傅干等数十员名扬天下的文臣,有鲜于辅、徐荣、麴义、张燕、吕布、玉石、颜良、杨凤、赵云、阎柔等数十员威震四海的武将,有四十万精锐的步骑大军。天子在他们的辅佐下,难道还不能平定天下,中兴社稷?
第二卷 乱世豪雄篇 第十一章 长河落日 第五节
大汉建兴六年(公元202年),十一月。
按照大汉《上计律》,“计断九月”,各地郡县每年度的各项统计数据到九月底截止,到了十月初,各县令(长)要将该县户口、垦田、钱谷、刑狱状况等编制为计簿(又叫“集薄”),呈送郡国。根据各属县的计簿,郡国长官再编制郡国的计簿,上报朝廷,朝廷则据此评定地方行政长官的政绩,予以奖惩。
各州刺史部的上计官吏一般都由长史、治中等主要从事组成,而各郡国的上计官吏则由郡丞为首,带着长史、计曹掾史等一帮僚属上京。
各地奉计的官吏除了要把上计文书送到京师,接受朝廷的审核、询问外,还要参与朝廷在岁首举行的一系列祭祀、庆典活动,所以他们在岁终前必须赶到京师。边远州郡因为距离京师遥远,十月初的时候,上计吏就要动身了。
十一月上,各地郡国上计吏陆续到达京都。
最早赶到长安的是青州平原郡的上计吏。大鸿胪袁耀出城迎接,以迎诸侯王之礼接待,这让上计官吏们受宠若惊,感激涕零。
随同平原郡上计吏一起赶到京都的还有太守祢衡。早在去年,朝廷就下旨征召祢衡回京,但祢衡找了一大堆理由,拒绝回京任职。这次京城形势不一样了,太仆孔融数次书信催促,祢衡匆忙回京。
祢衡看到迎宾礼仪规格极高,非常惊讶。“郡计吏抵京,大鸿胪以迎诸侯之礼相待,也只有光武皇帝朝曾经出现过。今日各地郡计吏再享此等殊荣,敢不誓死报效。”
“陛下和长公主殿下说,大汉能逐渐走向中兴,各地州郡官吏劳苦功高,以此礼相迎并不为过。”袁耀笑道,“陛下还下旨,以后郡计吏进京,皆以此礼相迎,不能有丝毫的怠慢。”
祢衡和袁耀并不熟悉,两人稍稍客气了一番,相携进城。
长安城里人声鼎沸,车马川流不息,非常热闹。祢衡在马车上不停地四处观望,“未央宫还要多长时间才能修复完毕?”
“未央宫的重建刚刚开始,估计要到明、后年才能结束。”袁耀指着大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说道,“今年,朝廷主要重建了高祖、世祖宗庙,修缮了诸府府衙。现在外朝诸府正在搬迁,估计这个月底就能从栎阳全部搬到长安。”
祢衡微微皱眉,脸上显出一丝忧色。陛下和长公主一直待在栎阳宫,那尚书台、中书监、侍中寺三府大吏也就一直在栎阳宫处理公务。此刻朝堂上正是风雨欲来之时,外朝和内朝却分居长央和栎阳两地,泾渭分明,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
祢衡在孔融的信中,已经知道袁耀在经学和明堂制度上的立场,所以两人除了偶尔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以外,各自保持沉默。
一行人到达郡抵寓。郡抵寓是专供郡国上计吏住的馆舍,坐落在长安城西的直城门大道附近,距离未央宫和诸府官署很近,著名的“北阙甲第”也坐落此处。(北阙即是指未央宫北面的玄武阙。这里有少数皇戚贵亲、重臣显宦的宅邸,俗称“北阙甲第”。)
袁耀告辞祢衡,驱车而去,其属官负责安排他们的起居和日程。随同上计吏到京的人比较多,有郡国举荐的“孝廉”或“茂才”,这些人要到郎署任职;有诏令郡国选拔的优秀的中级官吏,这些人供朝廷诸府征辟;还有一些品学兼优的年轻士子,这些人送到太常府,由祭酒安排到太学学习。另外上计吏还带了郡国贡奉给天子的土特产品,这是定制的,必须要给。
大鸿胪府的属官把事情交待清楚了,正准备离开,祢衡把他叫住了,请他把自己送到御史台。返京大臣回来后,首先要到御史台报到,通过御史台向皇帝递交一封述职奏章。祢衡也是初到长安,分不清东南西北。本来他可以请袁耀把自己送到御史台,但袁耀位列九卿,级别比他高很多,他不好开口。
祢衡在御史台见到了陈好。两个人早年在晋阳就相识,彼此谈得来,关系不错。陈好拉着他闲聊了一会儿,并给他介绍了治书御史郗虑。
郗虑三十多岁,相貌很普通,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一团和气。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声音和笑容。他说话很慢,声音很温和,听上去如沐春风,很舒服,而他的笑容恰恰给人一种春风满面的感觉。
初次见面,祢衡冷声冷语,没有给他半分好脸色。郗虑不以为意,说了一番恭维话。陈好很尴尬,送祢衡出去的时候,不高兴地说道:“你还要在京城里混,不能随随便便得罪人。你是不是打算到河西敦煌去做太守?”
祢衡嗤之以鼻,“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看到他烦。”
陈好瞪了祢衡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我现在看到你也烦。前段时间,请你回来你不回来。现在长安热闹了,要出事了,你反倒跑得比兔子还快?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回来摇旗呐喊啊?”
“正是。”祢衡直言不讳,正色说道,“益谦,过一阵子,我们就要正面交锋了。你敢不敢和我在朝堂上唇枪舌剑,正面对决?”
陈好上下看看他,忽然哈哈大笑,接着脸色一冷,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做梦。我宁愿对着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