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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给你逼出来的下下之策。我们就怕发生叛乱,谁知越怕什么,它就来什么,罪魁祸首就是你。”张燕恼怒不已,“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干?难道大汉将士的性命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吗?你能有今天,都是谁给你铺的路?你还有人性吗?你的良心在哪?”
“南阳大败的责任难道应该由我承担吗?南阳为什么大败?杨凤将军为什么新野中伏?为什么接着又在穰城、顺阳两次被围?背叛,有人已经背叛了。这次我们即使不打南阳,但下次呢?下次打南阳,也许我们损失的不是三万人,而是六万人,十万人,甚至可能丢掉洛阳,丢掉长安,丢掉社稷。”李玮反驳道,“叛逆们要杀我,要毁掉改制,要南北分裂彻底倾覆大汉,而襄阳人巴不得我们内讧,巴不得南北分裂,以便给自己赢得反攻的时间和机会。难道我们小心翼翼地避过这次叛乱,朝廷就稳了?叛逆们就改邪归正了?”
“代价太大了。”徐荣说话了,嗓音低沉而悲恸,“当年他们借着诛杀董卓的名义,背叛了大汉,攻杀洛阳,导致社稷败亡,今天他们又来了,他们再一次背叛了大汉。我真不明白,朝廷已经最大程度地满足了他们的要求,为什么还不知足?难道他们个人利益当真比社稷利益更重要?没有了社稷,个人的财富和权势从何而来?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如果他们懂得这个道理,大汉怎会有倾覆之灾?”李玮嗤之以鼻。
“董卓之祸,距今不过十七年而已,至今犹历历在目。”徐荣仰天长叹,“前事不忘,后世之师,可惜……可惜……”
张燕怒气冲天,指着李玮还想痛骂,徐荣轻轻拍了拍案几。“飞燕,算了……人死不能复生,或许早点把他们逼出来也不是坏事,大汉中兴,总有人要付出代价。当年董卓进京,本意也是除奸阉,清君侧,重振社稷,但结果呢?结果是谁把他逼上了绝路?董卓之祸就是前车之鉴,今天我们绝不能重蹈覆辙。”
“河南尹立即换人。”张燕长叹,“命令右将军文丑领河南尹,原河南尹司马朗即刻回朝。叫文丑即刻起程,日夜兼程赶往洛阳,驻守八关。”
“命令武锐将军张绣领弘农太守,拱卫京畿。”
“命令威虏将军臧霸领青州刺史,原青州刺史许靖即刻回朝。”
“命令镇东将军高顺领青兖两州兵事,征南大将军钟繇即刻回朝。如果发现钟繇有谋叛之举,无需禀奏朝廷,即刻诛杀。”
“拜雷重为镇南将军,领豫州兵事,如果豫州郡县有人叛乱,无需禀奏,立即予以诛杀,绝不姑息。”
“命镇军大将军燕无畏,镇西将军姜舞各率铁骑急速赶到长安,戍守京师。”
“慢……”李玮突然打断了张燕,“以我看,这两支援军不要急着赶到长安,再等一等……”
徐荣脸色微变,心中不禁一阵战栗。张燕瞪大眼睛,几乎要吃了李玮,“你还想干什么?”
“还有人没出来……”李玮笑道,“不要急,千万不要急……两位大人态度硬一点,给我强有力的支持,这时肯定还有人要背叛……既然杀开了头,那就不要留下后患,一次杀个干净。”
“仲渊……”徐荣摇摇手,“适可而止吧。”
“如果大将军听到这个噩耗,坚持不住,一命归天了呢?两位大人是不是有绝对把握控制全局?”李玮突然激动地冲到徐荣面前,大声叫道,“要杀就杀干净,不要象董卓一样自取死路。当年董卓如果狠狠心,把该杀的都杀了,何至于有败亡社稷之祸?他最多不过象梁翼一样做个骄横跋扈的权臣而已,但现在呢?现在倾覆社稷的罪责都是他的,而真正应该承担倾覆社稷之责的袁绍、曹操、刘表之流却成了挽救社稷的英雄?告诉你,这个世道没有公理,只有战刀,谁的刀锋利,谁赢了,谁就是公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杀!”
屋内霎时静寂,只有三位大臣急促的喘息声。
南阳大败,黄猗、陆勉举兵叛乱,挥军攻杀长安,一时间朝野震惊。
叛军势如破竹,连克商城、上洛、蓝田三城,直逼杜陵,距离长安只剩下一百二十里了。
黄猗以袁耀的名义传檄天下,列举了李玮十八条罪状,号召各地州郡共同起兵,讨伐丞相李玮。
大司马徐荣、太傅刘和、太尉张燕、丞相李玮惊慌失措,一面命令左将军、卫尉卿颜良领一万南军进驻杜陵,阻击叛军,一面派御史大夫荀攸招抚叛军。
公卿大臣们在朝议上争吵不休。有的上奏弹劾李玮,叫他立即滚蛋,免得引发内乱,败亡社稷;有的振臂高呼,要捕杀李玮,砍下他的人头以平息叛乱;吕布、赵云、张郃、刘冥等大臣却夷然不惧,要求征调各地兵马进京,平定叛乱,戍卫京师。
大司马徐荣犹豫不决,太尉张燕茫然无措,两个人一改往日的沉稳,迟迟没有做出任何决定,甚至都没有报奏远在幽州的天子。
大司马徐荣的解释是,如果强行镇压,肯定会祸乱关中。这可能危及社稷的安全,所以倾向于安抚,但安抚就要罢免丞相李玮,“我无权罢免丞相,只能奏请天子和殿下做出决定,因此这事不能急,要慢慢来,先劝劝黄猗、陆勉等人,一切以稳定为上策。”
朝廷的不作为激怒了主战派大臣,吕布在朝堂之上怒斥徐荣,睚眦欲裂。主抚派大臣却兴高采烈,一次次联名上奏,要求即刻罢免丞相李玮。
叛军看到朝廷惶恐不安,气焰非常嚣张,开始向杜陵展开攻击。
镇南将军雷重急奏朝廷,叛军卷土重来,再攻豫州。
许昌三万大军在徐岩、赵玄的指挥下,死守鲁阳、昆阳一线,几乎与此同时,孙权、周瑜再次率军渡河,雷重亲自指挥大军阻敌于淮水一线,战况非常激烈。
雷重求援,希望朝廷能从洛阳调兵南下,先把士气高涨的荆州军打退。
大司马徐荣征求李玮的意见,是不是适可而止,但李玮一口否决,“告诉雷重,豫州土地一寸也不能丢,即使七万人全部拼光了也在所不惜。这一仗打完了,我给他钱粮,让他再征兵十万。”
太尉张燕失声惊呼,“仲渊,长公主一旦下旨罢免了你的官职,那就什么都晚了。不要玩火自焚了,还是即刻调兵平叛吧。”
李玮淡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以这颗人头做赌,输了,我认了,赢了,社稷则振。”
徐荣无奈,回书雷重,社稷安危尽在将军一人之手,请将军不惜代价,击退叛逆,守住豫州。再书燕无畏、姜舞,平叛时机未到,等待攻击命令。
九月下,天子、长公主和大将军到达中山国郡治卢奴城。
突闻长安大乱,大将军急怒攻心,病情再度加重。长公主怒不可遏,对李玮切齿痛恨,下旨罢免李玮,以求迅速稳定京畿。
小天子断然拒绝,“对待叛逆,只有一个字,杀,一杀到底,决不姑息。”
“现在国事我说了算。”长公主厉声叫道,“你才多大?你懂什么?”
“朕年纪是不大,但朕知道什么叫养虎为患。”小天子挥舞着双臂,扯着嗓子叫道,“向叛逆低头,朕的威严在哪?朝廷的威严在哪?丞相大人改制,有什么错?这些叛逆竟敢要挟朕,要挟朝廷,死有余辜。”
长公主气得泪如雨下,抬手就要打他,“你就知道杀,杀,杀能解决什么问题?”
小天子一把抓住了长公主的手,瞪着眼睛叫道,“你今天下旨杀丞相,三年后,我就把所有叛逆全部杀了,九族皆灭,一个不留。”
长公主骇然心惊,浑身冰凉。大将军成功了,五年的戎马生涯,终于把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杀气腾腾的悍将。长公主一把推开小天子,怒气冲天地冲进了大将军的卧房。她恨大将军,她恨大将军把小天子从自己身边抢走了,恨他把小天子变成了一个残忍血腥的武人。
大将军躺在榻上,形神枯槁,眼里充满了歉疚,“我知道这对你非常不公平,但我没有办法,我会死的,你也一样,如果我们都死了,他怎么办?”
长公主心如刀绞,抱着大将军号淘大哭。她何尝不知道大将军的心思,但大将军是人,不是神,这几年为了精心培养小天子,他放弃了一切,甚至连朝堂政事都放弃了,他盲目地信任自己的兄弟和部下,他哪里知道大汉已经面目全非了。
大将军轻轻抱住她单薄的身躯,凑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们去晋阳吧。在大漠上,像陛下这样强壮的孩子,十岁就要上战场,十三岁就可以指挥大军攻城拔寨了。当年你到北疆的时候,也只有十岁,你开府主事,指挥我和北疆十几万将士征伐天下,名震天下。你能做的事,陛下为什么不能做?让他去吧,天下是他的了。”
“不,我要去长安。”长公主泪水涟涟,深情吻了一下李弘,坚决摇头,“我要去长安,我不能丢下社稷不管。陛下太小,他什么都不懂……”
“跟我去晋阳吧。”李弘突然用力抱紧了长公主,“我也许活不长了。如果老天有眼,让我再站起来,我就娶你……”
长公主惊呆了,她难以置信地望着李弘,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跟我去晋阳。”李弘郑重地说道,“这是我今生最后一个愿望,我要娶你。”
长公主突然死死抱住李弘,放声痛哭,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九月二十九,夜,中山国国相府大堂。
烛火通明。
长公主两眼红肿,端坐于案几之后。案几上,左边摆着天子印玺,右边摆着一个锦盒。
小天子站在长公主对面,神情紧张。
前将军玉石、中军大将军贾诩、护军将军何风、冀州刺史杨明、胡骑将军祭锋、长水将军穆斯塔法、武猛将军吴雄、厉武将军彭烈、左中郎将段炫、右中郎将张萧、虎贲中郎将张震、尚书右仆射王凌、中书监刘放、侍中孙资、长公主府长史黄岳、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