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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他精疲力竭地回到府上,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愤怒,破口大骂。他骂崔烈和李弘,没事找事,把个洛阳搞得乌烟瘴气,大家什么国事也不处理,整天就是吵嘴,没完没了地争来争去,他都快烦死了。盐铁业是他赚钱的最大途径,盐铁放开了,他吃什么喝什么?
何颙和袁绍先后走进书房,面带喜色。
“李弘答应了。”何颙捻须笑道,“镇北将军府的司马李玮这两天就要回京,同行的是庞德和何风。”
何进面色一变,惊喜地问道:“他答应了?”
“何风一到,我们就清楚了。”袁绍笑道,“李弘先是让麴义的铁骑滞留河东,接着又让何风回京,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何进想了一下,突然问道:“你们相信他?”
“大将军,你想想李弘现在的处境,他现在已经骑到屯田这头老虎背上了,他下得来吗?”何颙笑道,“老大人真有本事,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敢真的在并州屯田,我算服了他。事成之后,我们要谢谢他,没有他把李弘逼到如今这步绝境,我们还真没有把握。”
何进看看两人,问道:“对盐铁的事,你们怎么看?”
何颙和袁绍不约而同地说道:“当然是放开好。”
何进脸显不满之色。
“大将军,盐铁放开,农商并重,从长远来说,对大汉国、对大将军,都有百利而无一害。民富则国强,国强,大将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嘛。将来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怕没有钱?”何颙笑道,“只要顺利铲除奸阉,即使是当今陛下,他也要倚仗大将军嘛。”
何进犹豫了半天,说道:“我不喜欢李弘,越来越不喜欢他。”
“要想除掉李弘,办法太多了。”袁绍笑道,“大将军何必急在这一时。现在,我们还是要帮帮他,互利互惠嘛。何况,屯田成功了,大皇子的江山不就更稳了吗?”
八百里快骑飞一般冲进洛阳城。
荆州长沙郡区星聚众造反,攻城拔寨,势不可挡。
匈奴屠各族造反,其首领虎王白马铜率众南下,和护匈奴中郎将鲜于辅在虎泽对峙。
西河白波黄巾被校尉阎柔率众击败,其残部由首领郭太率领,已经越过吕梁山,往河东杀来。
张纯叛军击败刘虞后,已经逼近邯郸,而冀州牧杨奇却在这个时候被白绕击败,两支叛军会合在即。
洛阳震动。
第一卷 立马横枪篇 第七章 山雨欲来 第二十一节
天子接到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坐不住了,急忙召集众臣议事。
目前,北疆的匈奴屠各族反叛有护匈奴中郎将鲜于辅在边关戍守,暂时可保边境无忧。屠各人反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年初屠各族小王暮盖廷就带着叛军跟随鲜卑人入侵北地郡,所以大家不以为意,好像都知道屠各族虎王白马铜会反叛一样,谁都没有当作一回事。
“陛下,这个屠各族野蛮彪悍,反复无常,屡屡背叛我大汉国,侵扰我大汉国边郡,实在可恨。”卫尉刘博奏道,“陛下,如今行镇北将军手下有雄兵数万,实力强劲,不如诏令李将军迅速挥师北上,一鼓而定,将屠各族彻底铲除,永绝后患。”
卫尉刘博五十多岁,体格魁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怒而威。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空丁宫就急忙奏道:“陛下,万万不可。并州张燕和杨凤的黄巾蚁贼刚刚受抚,军心不稳,人心浮动,此时行镇北将军率部北上出塞,谁来弹压几十万蚁贼?陛下,臣认为,行镇北将军当务之急不是出塞平叛,而是南下追歼流窜到河东的白波蚁贼,以确保京畿无忧。”
太尉崔烈冷笑一声,面对众臣,大声说道:“我听说有人上奏陛下,说行镇北将军在并州违法乱纪,飞扬跋扈,祸乱国家,要求陛下下旨将他捉拿回京,交送廷尉府审理,是不是呀?怎么今天他又派上用场了。没人叫着要惩办他了?”
众臣闻言,有的暗自冷笑,有的怒目而视,没有几张好脸冲着他。崔烈不屑地撇撇嘴,转身面对天子,大声奏道:“陛下,行镇北将军坐镇北疆,主掌黄河以北一州两郡的兵事大权,这些事自然由他替陛下分忧,何劳陛下这样担心?”
这话天子爱听。
“就依爱卿所奏。下旨,立即督令行镇北将军李弘,即刻平定匈奴屠各族的反叛,剿杀流窜河东的白波蚁贼。如有耽搁,重罪惩处。”
司徒许相随即奏道:“陛下,太尉大人所言,大为不妥。”
许相说,现今叛乱四起,屡禁不绝,并州的黄巾蚁贼是被李弘招抚了,但冀州蚁贼呢?幽州蚁贼呢?
前段时间陛下下旨征召青、兖、豫三地郡县的郡国兵北上平叛。但如今陆续到达冀州的不过两万余人,有一万人已经阵亡了。刘虞刘大人手上无兵,拿什么平叛?幽州不但有蚁贼还有乌丸叛军,没有几万大军北上,将来怎么平叛?
现在,除了京畿的三万北军,就行镇北将军部还有大军可供征调,如果按太尉大人和司空大人之言,那行镇北将军部的军队何时才能腾出手来解救冀州的危局和北上幽州平叛?
如今护匈奴中郎将鲜于辅在虎泽征讨匈奴屠各人,讨虏中郎将徐荣率部在雁门关一带抵御鲜卑人,而讨逆中郎将麴义正好在河东,剿杀白波蚁贼的重任可以交给他,那么,行镇北将军部的其他兵马呢?并州的蚁贼已经受抚屯田了,有饭吃有地种还造什么反?难道当真需要几万大军坐镇晋阳看护蚁贼屯田吗?
早先陛下让行镇北将军李弘派兵南下河内,北上边塞,但李弘以整军和弹压蚁贼为借口整整拖延了两个多月,但现在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陛下的征调?是不是因为陛下只让他镇守一州两郡,他想以此为借口保存实力?
“臣以为,陛下应下旨,严令行镇北将军李弘立即出兵冀、幽两州,速速平叛。”
皇甫嵩大惊,急忙奏道:“陛下,司徒大人心忧冀、幽两州的叛乱,恨不能早日平定,其心情可以理解,但行镇北将军部的兵马确实不宜再行征调。”
皇甫嵩说,行镇北将军部整军之后,有七万大军,但如今已经分兵三万铁骑,还有一万铁骑目前在西河郡剿杀白波蚁贼。目前,晋阳龙山大营只剩下一万铁骑,两万步兵。以三万兵马威慑弹压并州几十万蚁贼,本身就势单力薄,如果再行征调,行镇北将军部就是一个空架子了。
匈奴屠各族有两三万叛军,以护匈奴中郎将鲜于辅的一万铁骑,自保尚嫌不足,更不要说主动发起进攻了。如果双方交战,行镇北将军部必定要加派兵力,那么,行镇北将军部哪里还有人马再往冀州战场征调?
并州自今年鲜卑人入侵,蚁贼猖獗以来,形势异常紧张,如果不是陛下及时在并州组建行镇北将军部镇守北疆,估计并州早已面目全非了。目前,李将军虽竭尽全力,保住了大半个并州,牢牢拱卫了京师,但形势并没有发生根本好转,尤其是百万流民的涌入,更是一个一触即发的祸患。
“臣认为,并州流民不解决,行镇北将军部的兵就一个都不能征调,这直接关系到京师的安危,大汉的社稷,臣垦请陛下慎重考虑。”
一提到流民,马上就有大臣接二连三地奏请陛下不能重开盐铁。
天子一看跑题了,急忙站起来阻止,“诸位爱卿,今天只谈平叛的事,不谈盐铁的事,谁提盐铁,朕就打谁,二十大板,绝不留情。”
天子这里刚刚勉强压下了大臣们的争论,那里大臣们又为是否强行征调行镇北将军部的兵马吵了起来。
考虑到冀州和幽州的局面,要求强行征调行镇北将军部兵马立即开赴冀州战场的声音越来越大。许多大臣觉得,重开盐铁的建议是李弘在并州主持屯田后想出来的主意,把洛阳搞得鸡犬不宁。朝野上下争论不休的始作俑者就是他,如果把他调出了并州,也许这重开盐铁的争论就烟消云散了。
皇甫嵩极力劝谏道:“陛下,当初蚁贼祸乱中原,我们也是兵分几路,由各将自统一军,逐一击破叛贼的,没有谁能独自支撑所有战场的平叛重任。行镇北将军只有一双手,几万大军,陛下命令他在同一时间,在三州两郡同时作战,他怎么打?拿什么打?”
皇甫嵩不说这话还好些,一说这话反而提醒了那些仇视李弘的大臣。无论李弘在哪个战场打输了,他都要获罪受罚。他们正愁没有办法推翻李弘的权势,这下正好,有万无一失的办法了。
许相立即奏道:“陛下,行镇北将军乃当世战无不胜的猛将,区区蚁贼,岂是他的对手?当初蚁贼张牛角几十万大军,横扫幽冀两州,无人可挡,但最后还不是被他一口一口吃掉了。臣奏请陛下,再遣行镇北将军为镇北将军,督幽、冀、并、河东、河内三州两郡之兵事,总揽平叛御边之大任。”
他心想,你李弘的官越升越大,我就不相信你不感皇恩浩荡,不出兵四处平叛。只要有一处战事失利,你就等死吧。
皇甫嵩眼前一黑,差点没有气晕倒。他目视一直沉默不语的卢植,心想你也说两句,好歹以你的身份,说话比我有份量。但卢植现在也想推倒李弘了,他从李弘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可怕的东西,可能危及大汉社稷的隐患,那就是李弘的野性。
李弘是以军功起家的布衣将领,这种人虽然对国家忠心耿耿,但一旦干涉朝政,他就会拿起大刀肆意砍杀反对他的一切阻碍。李弘挑起西凉肃贪,以血腥手段杀戮贪官,他还可以理解,但李弘主张重开盐铁,他立即就感到了危机,深重而血腥的危机。李弘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根本无视什么大汉律,祖制,在李弘的眼里那就是一堆破竹简,什么约束力都没有。重开盐铁的背后是李弘性格上的叛逆和桀骜不逊,这种人因为身份和教养的关系,迟早都要成为大汉国的逆臣贼子。无论是前朝还是本朝,象李弘这种大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