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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谢审言隔着火看我,我每抬眼,看到的只是他斗笠的面纱。
钱眼想念杏花,我们总谈有关杏花的事。后来,他心中烦乱,就用尽心机,千方百计地开谢审言的玩笑,让我防不胜防。
钱眼叹气:“知音,你说杏花的继母那样对她,也就算了。她的父亲为何根本不护着她?”
我也叹息:“也许就是因为她是女的?”
钱眼看着我说:“你也是女的,你父母对你怎么样?”
我答道:“我的父母对我非常好,总说我是他们的大福分。我爹说我小的时候,他每天就盼着回家看见我,路上就忍不住地笑。我娘从来向着我。可我跟你说过,我是个傻瓜,学习不好,干什么都很笨,如果在别的家中,早被歧视得半死了。但我爹娘是真的爱我。”我叹息道:“你说我怎么这么走运呢?”
钱眼长叹道:“傻人有傻福啊。你有这么好父母,你不能孝敬他们,心里一定不好受。”
我轻点头,但沉思着说:“不是孝敬,我的父母从小就告诉我,他们不要什么孝敬,总说不要回报给他们,要回报孩子,这样才能把爱传下去。我怎么喜爱他们对我,就怎么对我日后的孩子。我想念他们,但我不觉得欠了他们什么。我还没有孩子,就已经担心欠了孩子。万一,我的孩子没有我当初那么快乐,我就欠了债,没有把我接受的美好,完全留下来。”
钱眼久久不说话,最后叹息,“你说的话是如此大逆不道!”
我笑着说:“这还算大逆不道?我告诉你件事,我爹说话风趣,我娘做一手好菜,我的那些同窗好友都喜欢到我们家去聚会聊天,最后吃一顿我娘做的晚饭。有一次,我们十几个人,正谈到孝顺这个话题,一位仁兄,当着我爹的面说,要求孩子孝顺的父母都是不爱孩子的父母。此言一出,大家都不敢接话,怕我爹生气,可我爹高兴地说:‘对呀!因为爱孩子的父母从孩子身上得到了无数的快乐,早心满意足了,还需要什么孝顺?’不是所有父母都这么想的。我们那里出了件事,有对父母在公堂上要女儿还当初的抚养之资,说一滴奶,差不多,一百两银子吧!”
钱眼大惊:“比我还厉害?!”
我笑着问:“你怎么还价?”
钱眼一哼:“那还不容易,就是你刚才说的快乐之意,我就说我每一个笑容,也要一百两银子!我长大后每次去看他们,就是一千两!”
我感叹:“钱眼,你到我们那里去,也一样能成大富翁!不,还可以成大律师呢!”
钱眼得意起来:“那当然,我到哪儿都活得下去!我原来要饭都能活下来。”
我敬佩地说:“真好!我从来就没有这种自信,因为什么都不会。不过要饭我大概还是可以的吧……”
李伯开口,“小姐,不要再这么说。日后老爷或大公子听到,都会不快!”
钱眼说:“就是,你这个太傅千金,这么贬自己,不是给你爹抹黑吗?再说,你可以给人算命啊!”
李伯又说话:“小姐也不能是个算命的!”
我叹气:“想当也当不了啊!不是百分之百的可靠呀。一时有一时没有的,万一到时候没有,非让人当成骗子给打个半死……”我忙停了口,怎么能在谢审言面前说打字?!
钱眼毫无所动:“你爹娘打没打过你?”
他还说这个字?!我气道:“当然没有!我爹说他可不敢,我一哭,我娘就……”
钱眼笑了:“打他?”
我急死了,忙说:“瞎说什么呢?!我爹说我娘只是给他揉揉……”
钱眼大笑起来:“你爹娘倒是恩爱。”
我叹气点头说:“我爹娘是一对好夫妻,他们都四五十岁了,还搂搂抱抱的,看得我发麻!”
钱眼更笑得眼睛眯成了小缝:“日后,你……”
我赶快打断:“我说的那位仁兄,知道我爹娘好得不得了,那次讲过孝顺后就问我爹,如果他的母亲和媳妇都掉入了河中,该救谁?你猜我爹怎么说的?”
钱眼极其认真地问:“怎么说的?”
我说道:“我爹说,按情而言,就是救最爱的人。按私心而言,就是救自己的血肉娘亲。按无私而言,就要去救那个别人的女儿,让人家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按道德而言,救父母。按自然发展的要求而言,救年轻的人。你来决定你要按什么来做,怎么救都没有错!爹这么说了,我们那位口出叛逆的仁兄佩服之余,还是问我爹,作为他,会救谁。我爹说会救我的娘。全屋子的人都不说话了。有人问是不是我爹的娘,我奶奶已经死了,爹说不是。爹说如果他救了我的奶奶,我奶奶会觉得欠了我娘一条命,负疚难过,也不会活多久。救了我的娘,他失去了母亲,可我就还有母亲。我爹说我奶奶不会怪他,还会说他做得对。”
钱眼停了半天,才说道:“难怪你这么无视规矩,你那里的爹是可以被当成逆子了!”
我笑着说:“我爹接着告诉我,如果他和别人都在河里,我救了另一个人,他只有赞许,他知道我对他的心,让我别内疚。他说,如果他看着他培养出来的孩子,为了救他,让另一个人死去,他会觉得他的教育很失败。”
钱眼停了会儿,说道:“你的爹真是……”他找不出词来。
我说:“你总提你的爹,可见你对他也是十分尊敬的呀。”
钱眼呲牙咧嘴地想了半天,突然说道:“知音,你别说,我觉得我爹大概会对我说一样的话,他和你奶奶想得一样。”
我好奇,“怎么一样?”
钱眼说:“我爹总说绝不能欠人家的,因为欠了就得还。弄不好,还得还好几辈子。最好临死时能说,只有人欠我,没有我欠人。你想想,如果我救了他,让杏花死了,他也会说欠了杏花的。他和你奶奶是知音。”
李伯叹息,“真的到那时,谁在身边就救谁呗,哪里想那么多。见死不救才是……”他重重地叹了一声。
我和钱眼愕然相视,钱眼说道:“看出来谁的真心救人了吧?没什么私心,就是救能救的人!”
我点头,“是呀,这就是本心善良的人的自然反应,没有什么选择。真正麻烦的是有选择的时候,我们那里有过一次大地震,房子倒塌,埋了很多人。有人知道自己的老母亲被压在废墟下,却没有回家,带着大家救了别人。有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在砖石中,却没有援手,背出了别人的孩子。人们听了他们的事,许多人流泪不止。”
钱眼点头道:“对,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我说:“其实,就和我们那日在庙中说的一样,所有都关乎是否真心实意。”
钱眼说道:“是啊,不必说什么孝顺孝敬,如果没了那份心,做了那些事,也是敷衍了事。知音,你那天是不是因为这真心诚意的话题走火入魔了?当时想到了什么?”
我不说话,懒得想那些事了。
钱眼坏笑:“知音,其实我知不知道的,没什么。但有人因为你那么一下子,苦熬了多少天。我这样与你探讨,也算是助人一臂之力了。”
我皱眉:“你这是落井下石吧?还一臂之力呢,没人感激你。”
钱眼:“你是那‘没人’吗?你怎知此‘没人’会不感激我?”
我岔开话题:“我是你和杏花的媒人,没有我,你们怎么能认识?你现在还不谢我?”
钱眼:“我不谢你,你没帮忙,还说要拆了我们。说自己惭愧也只一带而过,我没得着什么满足。说到谢字,那谢公子倒是该谢谢我。”
我又不说话了。
钱眼:“知道为什么吗?”
我还是不说话。钱眼转头对着李伯:“李伯,你说说。”
李伯咳一声说:“可是因为你常引着小姐说话?”
钱眼:“李伯,你也是我的知音了。”
我:“李伯,上次的事,我还没说我原谅你了。”
李伯:“是,小姐。”
钱眼:“这算什么本事,仗势欺人,你怎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我哀叹道:“杏花,回来吧!我想你了!你的夫君想你想得疯狂,拿别人开涮过瘾,算什么本事!”
钱眼:“知音,你看我一眼到底,你觉得我看不清你?”
我:“钱眼,我说过的话让风吹跑了?现在不是你看得清我的问题,是……”
钱眼:“是什么?”
我蹙眉想着怎么说得不让谢审言听出来:“是李代桃僵,结果杯弓蛇影;是瓜田李下,结果草木皆兵;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是流水落花春去也,是……”
钱眼一哼:“是欺负人是不是?我替人讨账这么多年,讲究的是察言观色,抓人的短处,看人的想念。我一看一个准,知道怎么威迫利诱,才能笔笔不落空,没失手的时候。我看你虽然多用了些时间,但还是看清楚了。看另一个人,不是我夸口,我与他同行同息这么多天,比你看得清楚。你刚才那几句话,如果觉得人家听不懂,那你可太小看了人家。怎么说人家也是京城第一……”
我:“钱眼!有本事,咱们现在去杏花的家,看看她在干什么?!”
钱眼皱眉想了想:“是啊!我那杏花娘子在干什么?”
我贼笑:“大概见到了她青梅竹马的伙伴,正在共诉衷肠……”
钱眼凶恶地笑:“我曾拜读过人家的诗作,天下传扬,你想不想听?”
我:“杏花为人十分心软,万一那以前的伙伴说些甜蜜言语……”
钱眼:“人家不管怎么说也是因为你才落得一身的病痛……”
我:“我身体不适,得让杏花早晚都陪在左右,尤其是晚上……”
钱眼:“人家晚上经常不舒服,夜夜辗转叹息……”
我:“杏花与我情同姊妹,我想可以说服她等上五六年再嫁给你。”
钱眼:“人家度日如年,伤心无人得见……”
我喊起来:“李伯!”
李伯出声笑道:“在。”
钱眼:“人家没喊,你喊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