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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因谢审言在车上不告诉我这些事郁闷,就向他们出气道:“干吗呢你们?和谁是一伙儿的?想群起而攻吗?”
大家都笑了。
……
后面的日子,我和谢审言日夜在一起,没有片刻分离。
过去我们还单独用餐,多少是个隐蔽的姿态。从那天见了皇上起,我和他就与家人共进晚餐。爹开始叫他审言,大家叫他姑爷。谢审言从不尴尬,一副受之无愧、舍我其谁的样子。
早上,谢审言又能舞剑,我坐在一旁痴迷地看着。然后我去和我的孩子们玩闹,给他们喂饭。谢审言拿着本书,跟着我,有时看看书,有时看看我。晚餐后,我们还是散步聊天,回屋中,我们看看书,他有时弹弹琴,我哼个歌,他常反复琢磨好久。
没有电灯,实在让人要早上床。天半黑,我们就沐浴躺在一起。我穿着一身内衣,他除了件短裤没别的。我们抱着讲些琐事,不可笑的地方,我也会发笑,他虽不笑,但常出诙谐之语,两个人能低声叽叽咕咕到深夜。
在黑暗里,每当我听见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清浅急促,他不再言语,我就忍住笑,慢慢地吻他的脸,接着他的身上……虽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漫长细腻,我还是倾注了我深深的温存。尤其在他过去的惨烈痛伤之处,我更是百般怜惜……开始几天,他还是会轻轻地哭泣和颤抖,可渐渐的,他不再流泪,也不再抖动,能静静地等我吻遍他的全身,再抱紧我,深吻我的唇……
一个多月后的一个夜里,我正用舌尖轻轻地吻弄他胸前破碎的敏感点时,他第一次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这声音一瞬即逝,像极了一下短促的哭泣,一次无奈的叹息,可却似如一枚满载了柔情的枪弹,直打入了我的心,让我在刹那间的酸痛和甜蜜里,热泪满盈。
……
婚事
我和谢审言,哥哥冬儿,钱眼杏花,年轻的三对常在一起,说笑谈天。谢审言的言语并不多,但钱眼如果挑衅我,他一定会挺身而出。如果他们开他的玩笑,我也不会不管。
钱眼:“知音,你总口口声声说你是学商的,到现在,我觉得你做个赔本儿的买卖绰绰有余,赚钱就别指望了。”
我不在乎:“人不是都和你一样的,就想赚钱!我吃穿不愁,干吗费那么多心思?”
钱眼:“当初你怎么学的呀?费没费心思?”
我叹息:“当初我学得时候就痛苦,天天要算什么买个企业该怎么作价,建个工程会不会赔钱,怎么把商品在竞争中定位推销……”
钱眼哭叫起来:“你把这些都教给我吧,我出银子!你先给个价儿……”
我一笑:“都忘了!”
钱眼急得大喊:“别呀!你别把心思都用在人家身上……”
谢审言轻声说道:“那又有什么不好。”
大家大笑,钱眼缓过劲儿来:“知音!他何时起这么没有顾忌了?”
哥哥也笑:“审言是比过去大方很多。”
冬儿笑着:“那当然,心思怎么能不用在姑爷身上。”
钱眼:“以前,他可是连话都不说的人……”
我止住:“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自己天天这呀那呀的还少吗?不许人家说话了?”
杏花笑:“小姐这是根本不让人说姑爷……”
李伯笑着走了过来,一施礼说道:“谢府来人说御史大人就要来访,老爷已准备迎至府门,差我来问姑爷是不是也迎出去?”大家不笑了,都看着谢审言。
谢审言看着地,轻声说:“我还未曾悔改,不能……”我们大笑起来,我一手把他拉起来说:“走吧,先去见见我爹。”哥哥也笑着说:“大家一起去。”
我们一路你拉我扯,笑着到了前厅。爹一身正装站着,丽娘却是平常打扮。爹看着谢审言,谢审言低着头,不说话。哥哥笑道:“审言不想出迎。”他停了一下,加了一句:“因他还未曾改过……”钱眼打断说:“是不想改过!”大家哈哈笑。
爹叹气道:“你们就闹吧。”丽娘说道:“老爷,姑爷一向心里有准,随他吧。”爹点头,对我们大家说:“都去偏厅等着。”我们一声答应,丽娘说:“我去看看孩子。”爹轻叹:“你也不想见他。”丽娘笑着走了。李伯陪着爹往府门方向去了。
我们都进了偏厅坐了,关了门。谢审言坐在我身边,依然神色清淡,看着地。我侧脸看他,微笑。皇上停了谢审言的职,就是算准了谢御史为了家族的荣誉和未来,也一定会与谢审言讲和。爹几次三番让谢审言与他同去谢府,谢审言都婉言相拒。我想起李伯告诉我,那次他从山庙归来,一直等在府外,到谢御史出来,他得了谢御史的不再干涉他的婚事的言辞才进了府。现在看来,他也是硬到底,逼谢御史投降。他知道我在看他,瞥了我一眼,嘴角翘了一下,实在可爱,有这么多的人,我不能亲他一下……
哥哥叹息道:“我们上次在这里听着,是贾成章说太后想招审言的驸马,让爹赶快把妹妹嫁给贾功唯。”冬儿问道:“那贾功唯为何如此纠缠姐姐?”杏花说道:“贾功唯看上了原来的小姐,在外面截住了小姐,小姐骂了他,还把他打得……”她一下停了话。屋中里静静的。
谢审言抬头看了看大家,又低头轻声说:“她到底没有打死我,你们不必这么紧张,我没事了。”众人都吸了口冷气。我握紧了他的温凉的手,他转脸看我,动了下嘴角。
外面的脚步声,爹的声音:“谢大人请坐。”“给谢大人看茶。”然后,一片静寂。
我们都知道爹的静默功夫炉火纯青。果然,停了好久,还是谢御史先说话了:“道可道,非常道!古来圣贤之道,倡无为治国。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讲的就是治国者不用什伯之器、不乘舟舆、不陈甲兵、不为天下先,百姓就可以过平静生活。即使与邻国的人离得那么近,能够听到鸡鸣狗吠之声,但因心满意足,到老死也不想迁徙。这才是实施仁政以得民心的正途!”
爹安静不语。
谢御史接着说:“大人你总背离古法,力倡每代自有其风骚之所在,敢行新政。岂不知,新法一出,扰民深重!哪条法则不是要经过两到三年才能达到民间基层。到那时,法已陈旧,失其先机, 而与此同时,民失旧法,无以所从。正是邯郸学步,左右不得!”
爹还是不出声。
谢御史更加愤怒:“那个逆子孽障!不遵圣人之训,反出狂妄之言。说什么兴商重商,提倡发达市井,刺激流民从事商业。法出如毛,日有新章!弄得民众不安,臣子忧患。长此以往,天下大乱!到时候,我朝江山不稳,悔之晚矣!”
又是一阵沉默。
大概看谢御史把火发得差不多了,爹终于开口:“谢审言谢大人神思敏达,才华横溢。敢领天下之先,锐意拓新。任人行事,恰当老成。皇上极为赞许,日后必会更受重用,为我朝栋梁之才。更难得的是,他乃怀德君子,襟怀大度,善意待人。我家对他有万分赏识之意,小女对他更有生死相随之情,平素对他呵护备至,尽心尽力。那日小女险丧性命,谢大人所为,也说明他对小女并非无情无义。如此佳偶,实非人意所能安排,只有天命才会保全他们到今天。君子成人之美,我愿竭力成全这天作之合,请问谢大人,他们该何时成亲?”
我们在偏厅咬牙才忍住了笑。爹这话中,根本没有应答谢御史的理论,直接拿皇上压,又用孔子的话,又是天命,又是对谢审言的赞扬,话里多少用谢审言的品德贬了谢御史的为人。到最后根本没有给谢御史说不的机会,直接问何时成亲……我们都看着谢审言,他还是那副不动容的样子。
谢御史停了好久,大概是努力喘气,然后,气愤的声音:“那个孽障!我来了,他居然不来见我!”大家又都看谢审言,他的嘴角轻扯了一下,没笑容。
爹轻叹了一下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我治家无方,我那小女与谢大人同行同止,片刻不离。我是怕大人不喜,才没有让他们来见。”他这是逼着谢御史见我们两个人。
谢御史哼了一声说:“我早闻董家小姐的声誉,倒可一见。”
爹一副无可奈何的声调:“审言洁儿,还有你们,都出来见过谢御史大人吧。”如果谢御史能被气死的话,此时倒是一个死的好时候。爹刚才对谢御史还一口一个谢审言大人,结果叫他时,就变成了审言,话语里,谢审言是他的儿子,谢御史成了外人。
我不敢抬头,谢审言拉着我走到桌案前,低声说了一句:“见过父亲大人。”我忙从谢审言手中抽出手来,敛襟行礼,说道:“见过谢御史大人。”后面一片同样的话语,但都没有像我这样比较有感情。
谢御史冷笑道:“我原来以为没见过,看来是早见过了,还在我府……”他必是认出了我曾为丫鬟小厮。谢审言一把拉起我的手,转了身对着我说:“欢语,你随我去书房吧。”作势要走。
爹忙介入:“审言!我们正在谈论你们何时成婚……”
谢审言马上说道:“一月后的此日!”钱眼活生生地把一声笑压成了咳嗽,大家一阵喘气。
爹问谢御史道:“谢大人,一月可好?”
谢御史厉声说道:“痴心妄想!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
谢审言对着我轻声说:“走吧,欢语,你说花园的牡丹开了,我们去看看。”就要移步。
爹忙说:“谢大人!虽然时间短暂,但我府可以帮助筹备婚事……”
谢御史:“不行!如此匆促,引人非议,至少要半年以上!”
谢审言对着我说道:“欢语,我不介意入赘你家,你父说一月可以……”
谢御史气急:“忘祖背宗之徒!竟然要入赘,恬不知耻!……”
谢审言依然看着我,轻声说:“欢语,你曾说你想归隐,李伯父母家附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