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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吸引住人的那一双修长眼睛,形状就犀利无比,对视的刹那,他清亮的眼神好象晒笑着,无视着,无所谓着……被那双清澈的眼睛震得心中一跳!
轻咳一声,
我是和知的正夫人,未来的大名正妻,无论他是谁,我也不用后退一步!
身边的乳母君代踏前一步,大声的喝问:
“你是何人?见到世子夫人为何不叩拜?!”
他仍是静静的无语,亦不动。看了一眼那边的大队人马,微仰的脸孔并未低下去半分。
小君抢前膝行了一步,叩首代为回答了:
“这位是世子剑术老师的公子,受了伤在这里将养,夫人。”
“哦?”堇姬轻缓的走近了他。
依旧沉默无言的他好象放松了一些,自如的靠上了身后的柱子,既不行礼,也不称呼,更不跪拜,连眼神都转开了。走近了看,尖刻如画的下颌曲线,莹洁的肌肤,苍白中异样光润的脖颈、胸口……
堇姬的眼停顿在了他侧颈的一块红斑上——
像是……吻咬的痕迹……
内衣,
他穿的内衣是素白的绫子,带着隐米字花的,明石绉绫里的最高等质料,二天前还是亲手触摸过的柔滑感触,和知穿着的内衣——
是一样花纹的衣服吗?
不!怎么会都在左领三寸的地方出现了一针的小小脱线痕迹?…………
仔细的看下去,目光肆无忌惮的看到了他微敞的前襟里肌肤上明显到不避人耳目的红斑……
气的混身发抖……
而那个人却好象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继续用那种无所谓的冷淡意味看着自己……
堇姬好象什么也没想了——
“呸!”啐出一口唾沫,距离之近,直接的啐到了他猛然想闪开的左边脸颊上——
直直地对上了的目光里……
清亮眼睛里刹那掠过的羞愧和耻辱、做贼心虚……
所有的,所有的一切反应都说明了:她猜的并不错!
瞪着他,鄙夷的,看住他脸上那团污脏的水光,只吐出两个字来:
“男娼!”
长卫门短促的惊呼了一声,小君也惊地想站起来……
叶屋好象还滞在那两个字里……
手抬起来,
摸到了脸上被啐的地方……
——那潮湿,冰冷的地方,却好象是世上最烫最大的烙铁般的炙灼!
好恶心。
那话,那啐过来的不屑唾液,那从来不愿正视的现实在胸臆间沸腾……脑海里什么都思考不了了……耻辱,羞愧,从来没受过的侮辱……一块连自己都不敢去看的伤疤就这样被人用最污秽的字眼,在所有人的面前,硬生生的揭开了……
男,娼。
一时冲动,一时激动,一时急怒攻心,逞威风的啐了那个冰冷男人一口——堇姬也陡然为自己的大胆而心虚了……不着痕迹的转身走开了,还是回到自己人包围的地方去好一些……
漫长的几步路啊……
将要回到自己的乳母、侍女、侍卫的身边之前,堇姬都是挺直了背脊,将充满骄傲、鄙夷、不屑的背影留给了那个男娼。
——是的,男娼!
和知,我的夫婿,就是被这样的老男人迷惑……真是可耻!
前面,自己带来的武士之一突然向前跨了一步,手也扶上了刀鞘——堇姬扭头回去——那边跪着的人无声无息的变小了变矮了,因为那个瘦长的身影站立了起来……
想干什么?!
看到了他的眼睛——修长漆黑的眸子肃杀的寒冷,和刚刚不为所动的冷漠不同,是可以看到的愤怒和惊人杀气的混合刺骨!
难道他……想杀我?不!不可能的!我可是,相泽世子的正妻!……想打我?你以为你打得到我吗?!
身边的侍卫武士已经拦到了堇姬身前,为那重又浓的杀气,他的左手拇指弹出了一寸白刃,右手紧握刀柄,爆喝一声:“退下!不得无礼!”
叶屋侧身用肩头撞入了他怀里……
混乱和惊慌失措中,只感到有只冰冷干瘦的手触到了自己握刀柄的右手,鼻端嗅到了那人身上带着苦涩的药香……一瞬间,看到了刀光一闪——银亮如月,劈开的,却是自己的胸腹之间……
瞪圆了眼睛,低头看着如泉涌的鲜血和恐怖的血红的内脏……
抬头,血红已沾染到了那人有些揉乱的白袍上,白晰手指上,也溅到了那人泛起一个弧角的薄唇上……
——然后才感觉到了死的痛苦……
其他的人只看到了叶屋疾冲入那侍卫怀里……
然后是刀出鞘的声音……
最后是已经成为尸体的肉体的哄然倒地……
沾了血,
沾了血的刀锋和沾了血的苍白的手指,白衣,苍白的脸……
冷笑一般微弯起来的嘴角,叶屋不再是他们知道熟悉的那个叶屋了!
平平的举起刀,
不停滴答着血的刀尖对准了一个粉嫩直挺的鼻尖,一张失去了所有血色的端正丽容……
叶屋静静的看住了下一个猎物。
☆☆☆七月于2003…12…29 19:28:41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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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在这里的和知身边的人没有一个人确切知道叶屋的来历。
参与那次围堵叶屋与蝶的侍卫武士当时就被他们俩杀掉了十之七八,剩下的,怕叶屋看到了也许会触“人”生情,也许他又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暗自伤心……
——和知一个也没有带来江户。
至于这里的人,
见过他虚弱卧病的样子,也见过他温和平静的目光和在世子怀里时那变化莫测的眼睛,时而羞涩时而痛苦时而又迷惘的美丽的眼睛……
见过他缠绵病榻的病怯,也见过他被世子万般怜惜的较弱,更见过他细心多虑多愁善感的温柔雅致……
所以,
所有的人都对着面前这个沾了血,冷笑着,沉重的杀气笼罩的叶屋目瞪口呆了……
叶屋的左手也伸上去双手握住了刀柄,然后他笑的更深了……
“叶大人!不行!”小君先反应过来,爬起来就直冲过去……
“叶大人!”长卫门也喊起来了——那可是!大纳言大人的千金!不能杀!不敢杀啊……!
用了手臂和腰腹间久未用过的劲道,用一定的速度代替如今力道的不够——
好象就是练习的时候劈倒一棵木桩,好象是那时候吓唬找上门来的官府查案人而劈倒的一扇纸门,也好象是,记忆里和蝶一起杀了的,记不得名字的那些人……
她连惊呼都噎在了那陡然被血充塞满了的嘴巴里——上半身已经向后倒了……
——堇姬此生最后看到的东西就是自己平平圆圆的腰的断面……
那些内脏,肠子和污血大股的滚落……侍女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痛哭声……吓的全身发抖的大堆人…………
叶屋因为那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刀而摇晃了一下。
稳住脚步,看着已经断成两截的刚刚那个盛气凌人的美女。
前方有风声——是一把刀带着悲愤砍过来的力量——却没有力气也没有感觉去回应了……
咔——
刀与刀,刃与刃带着两个大男人所有的力量格在了一起——
八兵卫,他知道自己的主人有多么重视这个男人——世子曾交代过的,谁也不能伤害这个男人!他大喝一声,在下一个交错的瞬间杀了那个好象要拼命的侍卫。
长卫门首先从震惊中恢复了,想走近叶屋,却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软到发麻了……
还是向前走了一步:
“叶大人……好了,请把刀放下吧…………”
小君也是,苍白着一张脸,想走近。
叶屋喀——一声将刀插入席地进入地板。瞬间汇流成的血河在雪白的席地上晕染了一大快。他没有放松,还是紧绷着的坐了下来。好象不堪重负的喘着气,疲劳和紧张后的松弛,叶屋静静的固守在了三具尸体的旁边。
“叶大人……”小君惶恐的低叫着……
那些堇姬带来的侍女开始跌跌撞撞的想逃……
“把所有的门都封上。谁敢走出这间大殿,八兵卫,格杀勿论!”
叶屋低沉的声音,带着异样的狠毒,残酷,却说出了目前唯一的办法——一定不能把这件事外泄!长卫门也立刻回头,大声的吩咐下去:召唤所有的侍卫武士守住了整个上府邸,绝不允许任何一个夫人的人走出门外!叶屋的右手一直放在高高的竖立的刀柄上,就那么坐在了血污的尸体中间。
——苍白的脸上溅到的血滴他轻轻拭抹去了……
一股股的,血腥的味道开始变得让人作呕了……
可是叶屋的脸还是平静的让人胆寒。
人生之中有大悲也有大喜,可是你可曾想过,恐惧也是一种几乎让人在盛夏里被冻到发抖的激烈情绪。
——蜷缩在叶屋和三具不成人形的尸体附近、距离可以逃出去的大门只有一步之遥、却是咫尺乃是天涯的侍女们已经哭到没有力气了,牙齿咯咯发抖的声音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长卫门也毫无办法。
叶屋的方法不是用口舌和谁争辩什么,而是直接用血来说服。
他原来……是很危险的一个人。
而且,那用长刀的气魄和力量、招式、可以毫不动容的劈倒一个一般武士或许不屑杀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叶屋他,绝对是武士——不!也许不仅仅是武士!
黑暗的危险力量,杀人时候的干脆残酷,冷笑时的压迫感……
——长卫门活了40年,见了没有一千也有五百的武士,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好象……好象传奇话本里那在战国时代在刀口上舔血,用生命为赌注亡命武士。
——他究竟是谁?
——世子是从哪里抱回了这样的一个人?
——如果他这么厉害的话,第一次见他时他受的、几乎致命的伤是怎么会事?
——世子知道吗?和知知道吗?他是这么危险的一个人?!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也不敢问出口,嗅着那让人头昏的血腥,看着那刺激眼睛的血红,长卫门睁大了眼睛,在一阵阵的头痛欲裂中,终于听到了那个声音:
“世子回来了!”
(二十五)
小君踉踉跄跄赶到世子府邸里,一脸好象见了鬼的惨白,还以为是叶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