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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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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他浑身颤抖,转眼间额头上便布满了汗珠。    十几年来,涂和强从未违背过这个誓约。    几个月后,涂和强手上的刀伤痊愈了。有一天晚上,他独自走进林希湘的屋里。这是几个月来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她坐在床沿上,看着站在对面的涂和强,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屋子里渐渐弥漫了涂和强带来的酒气。他掏出一瓶酒放在桌上,说:“希姑,你喝酒吗?”    希姑摇摇头,问他:“你的伤好了吗?”    “全好了,钱先生的手艺不错,没留下什么毛病来。”他翻来复去地看着手掌,一下一下地攥着拳头。手心手背上各有一条酱紫色的伤疤。他再次看了看桌上的酒瓶,“好吧,我也不喝。”他在她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    希姑仔细地打量着他,用下巴指指他的手,“那天的事,还恨我吗?”    和尚咧嘴嗤了一声,摇摇头,“我你还不知道,就他妈一根肠子。不过,看着弟兄们都听你的,我他妈多少有点那个。没事,这事过去了,我和尚没说的。”    希姑笑了笑,心里轻松了许多。“有别的事吗?”    和尚挥了一下手,“我和黑鱼分手了,这个小婊子蹬了我,跟别人好了。真他妈的!”    “黑鱼人不错。”    “这我知道。”    “好姑娘有的是。”    和尚抬起头,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看着林希湘,“希姑,我他妈的没说的,以后给你当孙子都行。可是我……要和你……我要你!”他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她的面前,双手搂着,把头埋在她的两腿之间。    林希湘绝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但是这种事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她无法想象还能和任何男人做这种事,她一丝欲望也没有。以前的恶梦依然存在,每到夜深时,她所受到的残害,仍象刀锯一样撕割着她的心。    可是,她转念一想,涂和强毕竟滴血盟誓了。对他的刀伤,她心里多少有些歉意。更主要的是,对于团伙,特别是对于她来说,都不能失去涂和强。今后在许多事情上她还要依靠他。她不能拒绝他。她想,衣服早已破无可破,又何必在乎多一个口子呢。她坐着没动。涂和强粗暴地搓揉着她的身体时,她隐约地想,也许她已恢复过来,也许她已能接受男人的触动。谁知道呢,也许她又能……    这种默认鼓励了涂和强,他猛地把林希湘扑倒在床上,粗暴地扯去她的衣服。他狠掐她的身体,用力搓揉她的乳房,象对待死尸似的分开她的双腿。    林希湘的心里开始涌出阵阵厌恶,希望这件事能早点结束。    但是,当涂和强俯上来,猛地刺入她的身体时,她心里的堤坝垮了。过去的恶梦象洪水一样涌上心头,尤如乱箭穿心似的痛苦万分。    她叫道:“不,我不要了!你快下去!”但涂和强紧紧地压迫着她,用力搂着她的肩膀。她张大嘴喘息着,满脸都是泪。她猛地推开涂和强,转身趴在床沿上,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眨眼间,她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头发湿淋淋地贴在额上。她就象个乡下女人一样嘶声痛哭起来。    她当时的痛苦无人能够理解。    从那以后,涂和强再也没有提过这个要求。    从那以后,林希湘除了她的按摩师之外,也再没有接触过别的男人。她觉得她再也不是一个女人了,也不再存女人的幻想。她所做的一切就是报复这个社会。    十几年就这样过去了。有时候平静得象水一样,有时候则是血与火的搏杀,狡诈与暴力的冲突。她的组织已不是以前十几个人的小团伙了,她的势力也遍布全市每一个角落。女人留给她的只是一个外表,内心的需求她却连想也没想过。    可是,突然之间,这种局面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悄然结束了,使她在很长的时间里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她在医院里,结识了郑光楠。    林希湘的身体一直很好,偶尔感到不适,蓝子介也会及时为她安排一个可靠的医生。去年,也就是1986年的夏天,她去南园饭店见一个重要的客人。那人是外贸局的主要领导。他们一起在餐厅里用餐。她并没有吃什么不好的东西,但在回来的路上她感到腹中很不舒服。    那几天,蓝子介正好去香港谈生意,不在城里。本来,她的保镖赵建也可以替她安排一个好医生。但也许是天意,她觉得这样太麻烦,随手指着他们刚好经过的医学院附属医院说:“小赵,咱们就到这里看看吧,也许吃点药就好了。”    赵建不是一个多嘴的人,他把汽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上,替她挂了号,看着她进了门诊室,便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来等她。    林希湘拿着病历卡走进门诊室。因为是中午,门诊室里除了两名医生和一个护士之外,没有一个病人。她一时不知该找哪个医生。    离门口不远的一个中年医生正在擦着眼镜,他扬起脸问:“看病吗?哪里不好?”他说着,戴上了眼镜。    林希湘是个很敏感的人,她感觉到这个医生在戴上眼镜后,有一刹那的惊愕,仿佛受到了瞬间的震动。这种感觉使两个人之间的空气,变得有些跳跃起来了。    林希湘在他的对面坐下来,按他的询问叙述了自己的病情。他看了她的舌苔,说要做几个化验,并给她开了化验单。她便去做了化验。回来时,他给她开了药,并叫她两天以后再来看看。这个过程看起来很平常。    两天后,她又去了。那天是上午,看病的人很多。她不想引人注目,把病历卡放在门外的桌上等着。她看见那个中年医生还在那儿,这时她才开始认真地打量他。她估计他不到五十岁,体态宽厚稳重。她注意到他对待病人很温和,脸上总是露出长者才有的幽默的微笑,那是一种宽厚与睿智皆挥洒自如的风度。    轮到她时,他露出曾经相识的微笑,“还不太好吗?”他问。    “是的,”她说,“还有点不舒服。”    “请到这边来,我给你检查一下。”他把她领到屏风后面。    这使她有些紧张,她不知道他检查时她会怎么样。她松开腰带躺在诊断床上。    他撩起她的衬衣用手按压她的腹部时,她感到似乎有一股温暖的微电流从他的手上传导过来。他笑着说:“别紧张,你总不至于从来没有看过病吧。”    她也笑了。她发觉,她预料中的厌恶感竟没有出现。    这天她离开医院时,从病历卡下面的签名上,知道他叫郑光楠。随后的几个月她没有再见到他,但他的身影,和他给她触诊时留给她的温暖感觉,时时萦绕在她的记忆里。    这年冬天,上海歌剧院来本市演出,上演的剧目是普契尼的著名歌剧《斯托卡》。报纸上登出评论文章,称之为“扣人心弦的歌剧《斯托卡》”。戏票极为紧张。蓝子介买了两张戏票,和林希湘一起去看。    进了剧场后,蓝子介去买说明书,林希湘在大厅里等他。她身边不断有刚进来的人走过,他们都多少有些兴奋地议论着今晚的演出。    林希湘回头时不由一愣,她看见郑光楠抱着大衣刚刚走进大厅。他也看见了她,并露出了笑容,随即大步走过来,远远的就伸出了手。    “你好,”他握着她的手说。他的手大而温暖,嗓音也温厚低沉,他的整个气息就象一把伞似的笼罩了她。    “你好,也来看戏吗?”她微笑着问。    “是的,早就想看这个戏了,这个戏世界著名。”    “你在几排?”她问。    郑光楠大笑一声说:“哈,就算不错了,是二十三排,边上的。这还费了好大的劲呢。”    林希湘从眼角里,看见蓝子介正站在远处看着这边。他当时没有走过来使她事后不胜感激。使她事后更为惊奇的是,她当时说的几句谎话,自然得就象水一样从嘴里流出来。    她说:“郑医生,你瞧,这有多巧,别人给了我两张票,约我一起来看戏,座位还挺好的,可他自己倒不来了。我对歌剧不太懂,也许你能给我讲讲。”    她的座位在二排的正中间。    他们坐下来时,就象一对老朋友那样开始交谈。他问她看没看过《来自西部的女郎》,她摇头说没有。那么《蝴蝶夫人》呢?林希湘不想使自己显得浅陋,笑着没有回答。郑光楠拍着脑门笑了,说瞧我真蠢,我好象是在卖弄。他说这些都是普契尼的名作,几十年来在世界各地连演不衰。他上大学时就读过这些剧本,崇拜得不得了,可惜一直没有看过舞台演出。他说这些戏所以轰动,是因为普契尼追求的就是“有趣、惊险、动人”的戏剧效果。他说:“你知道吗,《斯托卡》正是集中地体现了这一点。”    演出开始后,郑光楠在她耳边低声解释剧情。他的温热气息使她感到又痒又舒服。    舞台上,画家卡伐拉多西掩藏了正遇危险的政治犯安杰洛蒂。不料,这却使画家的情人斯托卡怀疑他有了外遇。警察局长斯卡尔皮亚因此而怀疑是画家掩藏了政治犯。他趁机挑拨斯托卡和画家的关系。当斯托卡听到画家受到酷刑折磨发出的尖声喊叫时,终于忍受不住了,上了警察局长的当,说出了安杰洛蒂的藏身之处。画家卡伐拉西多从昏迷中醒来,得知安杰洛蒂已经被捕,愤怒地向斯托卡喊道:“你是叛徒!”    斯托卡痛悔万分。为了赎罪,为了表达她的爱,为了救出画家,她被迫满足了警察局长的淫欲。当警察局长为她开出释放画家的通行证时,斯托卡用钢刀刺死了他。    卡伐拉西多在狱中怀念斯托卡,深情高唱《星光灿烂》的咏叹调。当斯托卡赶来时,他们热烈地拥抱在一起。他们都以为,经历一次假枪毙之后,他们就可以获得自由了。但谁也没想到,斯卡尔皮亚安排的却是一次真枪毙。斯托卡眼看着卡伐拉多西在她面前中弹倒下,她绝望得失声痛哭。面对来抓她的士兵,她高叫道:“我不怕!斯卡尔皮亚,我与你一同去见上帝!”    看到这里时,林希湘早已泪流满面。她不知道今天晚上为什么如此脆弱。    散场时,郑光楠牵着她的手,象牵着女儿似的把她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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