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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里回头看看房门,确认没人站在那边,然后他低下来凑得更近。
“我今天早上想见你是因为从我开始运作这个贷款包之后,就一直接到一些神秘电话。”
“什么神秘电话?”
“恐吓电话。开始我还以为都是玩笑,不过是一些日本小子在胡闹,叫我老外,并且告诉我会碰到这样那样的麻烦。但是最近越来越严重了。今天早上离开办公室之前,我接到了一个最恐怖的。这个人压低了声音用日语告诉我,他会来找我的。我实在是害怕极了。我知道我应该早点儿告诉你这事的,但是这也正是我不想让你帮我处理这个计划的原因。我不希望再有其他人卷入到其中。我不应该带你到那栋楼,这让你也卷入了危险之中。”
马尔科姆伸展了一下厚厚包裹在纱布里面的手指。他不知道阿卡里告诉他的这些应该是怎么回事。是恐吓吗?牵涉到贷款包计划?他确实自己亲眼看到了那些黑帮分子。
“你告诉卡尼这件事了吗?”他问。
“是的。但是他看来并不吃惊。他说这就是在日本做事的代价。其他一些美国交易人也做了类似的项目,也收到了这样的恐吓,但是并没有真正发生什么。他说日本黑帮是不会去理会美国人的,而且有的时候你甚至可以利用这种情况为自己牟利。他告诉我,恐惧是一种很好的激励因素,而这正是我们挣钱的一个必要条件。”
马尔科姆又想起了自己的香港之行,还有和梅尔的对话。恐惧是激励因素。他想知道这是不是又一条卡尼原则,更想知道还有没有一条原则会涉及到与宝马车的撞车事故。
“那么你觉得撞我的车子和你的贷款计划有关联?”他很直白地问阿卡里。
“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必须小心。那些贷款不值得我们搭上自己的性命。我宁愿回到电脑前继续做日经交易。”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两人的对话被打断了。马尔科姆看到是纱代站在门口。她全身都在颤抖,而且看得出来她曾经哭泣。阿卡里站了起来,用日语跟她说了点儿什么。她点点头,朝马尔科姆走来。阿卡里则冲马尔科姆点点头,然后出去了。
现在只有马尔科姆和纱代两人在病房里。马尔科姆用缠着绷带的手搂着纱代,任她在自己胸前啜泣。静静地过了几分钟,他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自己,然后挤出了一个微笑。
“相信我,我以前还有样子更糟的时候。你要是见过我大学第一场比赛之后的样子就好了。我被人撞得头肿得跟个猪头一样。这根本不算什么。”
纱代破涕为笑,轻轻碰碰他的额头。
“马尔科姆,我不能失去你,不能。”她的声音非常低沉。
他感受到了这简简单单几个字的分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让她的脸庞靠近自己的嘴唇,给了她深深一吻。这个动作让他很疼,但是他觉得值了。她身上的体香让他觉得愈发地晕眩。
“你永远不会失去我。”马尔科姆知道这是他的肺腑之言。尽管两人之间有一些芥蒂,但是他知道什么也不能让他放弃面前这个女人。金钱不能,东京交易圈里的盛名不能,什么都不能。
甚至于卡尼也不能。
马尔科姆用双臂紧紧搂着她,倾听着她流泪的声音。
25 纽约皇后区,
现在
空气似乎很厚重,夹杂着一种熟悉的味道——那是大量的中式食物散发出的怪味。这倒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现在我们站在一条小街上,两侧就是我见过的最大两家中餐馆。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但是皇后区离我本来所在的曼哈顿区很近,所以我还是来了。现在我想象着,如果我能怎么样飞起来,飞到这些看着像库房的餐馆上空,那么我应该还能够看到曼哈顿金融区的光亮。可惜在现实中,我深陷在这样一条狭窄的街道,两边都是煤渣砌块高墙,而且这街道还根本不像纽约的街。地上中文报纸扔得到处都是,还有广告传单和用过了的外带餐盒。煤渣砌块墙面上贴满了海报,都是新近最受欢迎的华人明星,当然还有皇后区里其他一些中餐馆的广告画。如果我不是对这里有一定了解的话,或许会以为自己来到了香港呢。
“就在那里。正前面。”
身边领着我穿过窄道的孩子更加重了我的这种感觉。他叫道格拉斯·钱,个子很矮但很结实,头发很黑,走路稍微有点O形腿。他是华裔,出生的地方离这条街只有几个街区,就在皇后区唐人街的中心地区。尽管他的家族已经在这个地区居住了三代,他给人的感觉还是非常符合马尔科姆对他的描述——“刚刚下船”。我猜想这可能是因为在皇后区,不管移民的船是什么时候抵达的,这里的华人群体还是重新创造出了跟他们祖国一样的生活环境,可那却正是他们费了好大劲才脱离的环境。
“就是那扇木门,垃圾桶后面的。”
这孩子指着的是一条很窄的步行过道,夹在两个巨大的堆满了脏东西的垃圾箱中间。走到近旁的时候,我忍不住咳嗽起来,于是靠近他身边问:“这里安全吗?”
新加坡香港(10)
钱冲着我一笑。他的牙齿实在是太难看了,完全是黄色,而且东倒西歪冲着各个方向。不过他的面孔倒是比较和善,所以我劝说自己不要因为他的牙齿而讨厌他。
“不算很安全。但是只要你跟着我,就不会有什么事。”
说完他冲我竖起拇指,好像很有自信。我也冲着他微笑,假装听了他的话我放心了。然后他领着我在垃圾桶之间找路走,在他说的街另一边,果然有一扇高大的木门。门上没有门把手,只是在正面一半高的地方有一条狭槽。这时,钱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叹了口气。
“尽量不要显得那么白。”
说完他朝前迈出一步,用指关节敲响了木门。
刚开始里面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狭槽滑开了,一双女人的眼睛随即出现在那后面。是一双华人的眼睛,眼角往下倾斜着。这女人先是看了看钱,然后转到我身上。这时她睁大了眼睛,流露出很明显的惊诧。然后她的目光好像又回到了刚才的状态。
她冲着钱用中文说了几句。钱的回答好像很长。两人的对话持续了大约5分钟。最后钱突然怒气冲冲地转头冲着我。
“解开裤子。”
我诧异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钱指了指我的胯部。
“解开裤子。让他看你的老二。”
我还是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清楚了。我稍微动了动身子,回头看了看背后的街道,然后又回过头面对着他。
“你要我干什么?”
他不耐烦地把手放在屁股上,然后扭扭头,示意我看那边门上的槽。
“妈妈桑觉得你像是个警察。不过如果你让她看看你的老二,她就知道你不是了。”
这听上去简直太荒谬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又有点道理。我是个白人,年龄和会在这里出现的警察吻合,而且现在在皇后区的这个地段,街上的白人要么是警察,要么就是完全找不到路的游客。不过无论如何,这个要求太过分了。钱不停地踏着脚,越来越不耐烦了。
“你到底想不想进去?如果你不让她看的话,她是不会让你进去的。”
这样做显然是太荒诞不经了,但是我估计为了获得好的新闻材料,有的记者可能还遇到过更恶劣的情况。我无奈地垂下手解开了皮带扣,然后拉开了拉链。当我把裤子拉低把自己暴露在别人面前时,我的手在不停地颤抖,脸整个涨得通红。门后的女人透过门槽仔细地看着,确认自己看到的东西足以让她打消疑虑了,这才点了点头。
“好吧。不是警察。没问题。”
接着我听到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随即门打开了。我忙不迭地把裤子重新系好跟着钱走了进去。这里的前厅铺着地毯,墙边摆放着难看的放了垫子的长椅。房间里一角有一张桌子,后面有一条被门帘挡着的过道,那里能够通向里间。房间的墙壁很脏,是没有外部包装的煤渣砌块。这里的天花板很低,悬挂着的一对灯泡给房间提供照明,但是电线的尽头在两条热水管道的中间,有些摇摇晃晃的。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不错吧?”钱用手指着前面,我很肯定他所说的不是这里的装修。我瞥了瞥这里的长椅,数出来有12个女子坐在垫子上。她们都是华人,而且基本上都很漂亮。她们都穿着非常暴露的内衣,脸上化着浓妆,头发很长很有光泽。看上去年龄在十八九岁或者二十来岁的样子,有几个稍微小一点儿,但也有几个可能大一些。她们全都盯着我看,有几个还指指戳戳地笑着,觉得很好玩的样子。我希望这只是因为我那副很害怕的表情,但愿跟我刚才为了进来而被迫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
这时妈妈桑正朝桌子走去,钱示意我跟着她过去。这个女人大约40多岁,肩膀有点宽,一头灰色略卷的头发。走到桌前的时候,她俯下身子按动了一个按钮,然后转身面对着我。
“你自己选吧。300美元。想干什么都可以。如果你玩得不开心,可以再选。不过不能玩变态的,明白吗?”
我看着钱,无疑是在跟他求助。他这才把注意力从女人们那里转了过来,开始给我帮忙。他小声用中文跟妈妈桑交涉着,不时地指指我。那女人抬了抬眉毛,然后转身拿起桌上的无绳电话,按下了两个数字键,然后开始说话。
一分钟之后她放下了电话,指着通向里面的门帘和过道。钱连忙抓住我的胳膊领着我往里走。走到门边他一边撩起门帘一边凑近我的耳边:“别问任何可能会惹恼他的问题。如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