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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一步三回头地走去。
里面的另一个人是谁?我屏住呼息,却见里面慢慢悠悠地踱出一个英武的青年,却是阿米尔。
我就说嘛,为什么这个拉都伊这么不喜欢我,大妃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是她的大人,是我的死对头,阿米尔啊。
然后我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我着了那个老头子的道了,也许我应该往南边走,那样便不致于陷入这一幕。我使劲想着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像张老头那样的高人?他一定是故意指给我这条路,好让我看到这一幕。
这张老头明明说是在女太皇的殿中待了三十多年,理应是老人了?为何要骗我到这里来,莫非是张德茂易的容,以前宋明磊也曾经告诉过我,江湖上的易容高手,绝对不是套个精致的人皮面具那么简单,而是必先调查清楚所易之人的种种,包括性格,习好,一丝不差,除非是极亲近的人,根本无法发现。
幽冥教的人,又喜欢拿活人做实验,用活死人偶代替原本的角色,我冷汗淋淋,莫非那个老头是幽冥教派在女太皇身边的卧底,今天他故意让我到这里来是想。。。。。。
只见是想借阿米尔之口来杀我?
我屏住鼻息,阿米尔谨慎地左右看了一阵,便向撒鲁尔的神思殿走去,转而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我站了起来,走到那间破屋之中,满眼断壁残垣,青苔阶上行,蛛网到处张结于檐角,显示着这里许久没有人光顾了,园中有个半亩大的池溏,溏中水色看去发黑黏稠,有些地方还在汩汩冒泡,泛着一股子刺鼻的气味,这股味道很熟悉啊,熟悉地挑战着我的记忆之门,这股味道很久远,久远到可以追朔到我的前世。
我围着溏边转了一圈,慢慢地蹲了下来,用手指沾了黏稠的液体。
身后有丝风掠过,我惊回身,却见一只老鹰扑椤着翅膀,飞到池溏边的破回廊那里,收了翅膀,探着脑袋冷冷地看着我,我对它看了一会儿,它也对我挑衅地叫了几声,如戾泣徘徊于耳边,我抄起一块石块,正准备朝它扔过去,它忽地惊觉地扇着翅膀,慌张而逃。
我放下石块,把沾着黑色液体的手指放到鼻间闻了闻,忽然身后有一丝强大的疾风掠过,我警觉起来,正要站起来,有人在后面猛推了我一把,我扑通一声掉进了那个黑池子,腥苦酸涩地液体慢慢没住了我,只瞥到一个白纱女人在岸上看着我,那个女人半蒙着脸,却是碧莹身边的那个汉家侍女。
我奋力向上扑腾着,吐出那口液体,那个女子满眼快意,飞快地闪身离去。
求生的本能让我乱抓起来,黑水里有很多不规则的块壮物体,我急忙中摸到一件粗壮的柱子,想用那根柱壮物体勾住岸边,好划过去。
抬起手来,却是一支早已腐烂的人骨,我骇然间,拼命扑腾,搅动了池中的本来凝缓的物体,仿佛一下子打破了一个死寂的可怕世界,无数的肢骨人头浮了上来,向我涌来,其中一个血污的头颅沉浮在我眼前的,肿胀狰狞地脸怒目而视,依然可辩,竟然是那个今天早上对拉都伊行刑的米拉。
我惊叫出声,嘴里又涌进一口黑色的液体,极度的惊恐中我终于记起来这个池子里的液体了,这是原油。
我拼命地扑腾,使劲蹬着向岸边游去,眼看就要够到了,却冷汗淋淋地惊觉有什么东西咬住了我的脚裸,将我死命地往池底拖去,我隔着黑幽幽地水,我只见到黑暗中两点殷红,我摸到酬情砍断了勾住我的东西,一声可怕地低吼从池底传来,一个庞然大物从底部涌了上来,却是一只看上去像是鄂鱼,又像是条蜥蜴的大怪物,长有三四米,嘴巴里尖牙间满是和着原油的池水,大舌头满是鲜血。
原来刚才勾住我的脚裸的是它的舌头,怪物的红眼睛凶狠而冰冷地看着我,然后一甩尾巴,潜入水中,以讯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水底向我冲来,又咬住了我的小腿,拖向沉沉地黑暗。我拿酬情再次砍向它,它竟然用大尾巴甩走了酬情,我渐渐憋气不住,一张口,腥臭涌了进来。
我绝望间,却见水中猛然快速插进一根青碧削尖的银枪,直直地刺向那个怪物,正中小腹,那个怪物可能也没有想到它会刺中,在水中痛叫起来,我的小腿松开了,有人游过来抓住我向上浮去,光明在际,我被人抱上了岸,有人轻拍我的背部,我本能地呕出了一肚子的原油水。
那人又向我身上浇上了一些清水,我鼻子里的污水也渐清,终于巨烈地咳嗽着,抹了一把脸,那人便温柔地扶着我慢慢地坐了起来,我一扭头,对上一张同水中怪物不相上下的树妖似的老脸。
神啊!怎么是这个老头子救了我?
我开口想道谢,口里却发不出声音来,喉咙疼得像火烧,张老头像变戏法似地的,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只装满清水的竹筒,喂了我喝了一口,我立刻抢过来像驴马渴饮,张老头轻拍我的背部,叹气道:“你这个姑娘,怎么会想到到这里来玩水呢,这个池子里住着魔鬼的。这里是皇宫的禁地啊。”
我玩水我?驼老头子,好像是你指我过来的吧!
我苦笑间,想站起来,牵动腿上的伤,不由痛得大叫出声,低头一看,脚裸处几可见骨,小腿上的伤口连皮肉都翻开了鲜血直流,好在流出的血是红色的,还不是。
老头子小眼睛好像是在烂苹果上猛戳一刀,圆睁着,大叹:“多可怕的魔鬼啊!”
他扶着我走到外面的荒草地,我身上的原油气味,混着他身上的臭味,直熏得我两眼翻白,让我严重地考虑着究竟腿部的伤痛和臭熏,哪一个更让我痛苦些?
他打了我一个耳光,对我着急地吼着:“不要睡着。”
好痛,我的脸一定被打肿了。
我向上翻的眼睛挂了下来,回过神来不由抖着手捂着我的脸,正要怒问他什么意思,却见他正岣嵝着身子,在荒草堆里急急忙忙地找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手里拿着几株不知名的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回来了,然后放在嘴里乱嚼一起,吐了出来,往我的伤处一敷,扯下身上的破布条,细细为我包扎起来。
我的脑袋一下子爆炸了,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以毒攻毒地治疗方法,于是我本能地一抬腿,正中树妖老头的下巴,他竟然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
我后悔已晚,挣扎着爬过去,一边口中叫着:“前辈,对不住,您没事吧?”
却见他在不远处的草坑里慢慢爬了起来,吐出一口鲜血,可见我这一脚实在踢得不轻。
我懊悔万分,暗骂,花木槿啊花木槿,亏你也读过几年书,活过两辈子,还做过老师,也就是一个以貌取人,是非不分的混蛋,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这个老人,就这样慢怠对待人家吗?
如果他真想害你,刚才根本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了?
我回看我的小腿,果然血止住了,这个老人给我的果真是止血的圣药,连脚裸处好像也没有这么痛了。
我更是懊悔不已,爬过去,老头子的小眼睛紧闭了起来,我急忙给他掐人中,心脏按摩,直累得喘着大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幽幽地醒来,愣愣地看着我,满眼迷惑,好像在想怎么回事,我心虚地对他干笑了几下:“前辈还好吗?”
他又吐了一口血沫,好像是想起了我干的好事,小眼睛有些伤心地看着我,我更是惭愧地低下头。
他喘了几下,移开了目光,然后站了起来,向前走去。
我对着他的背影叫了好几声前辈,他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的心中郁闷,好不容易有个人来救我,结果还被我的可笑给气走了,这回可怎么办呢?我可怎么回去啊?
我试着站起来,想一瘸一拐地赶回去,结果刚站起来,疼得又摔了下去,四周唯有风声鹤戾,枯草随疾风高低起伏,摇摆不定。
天色暗了下来,我依然慢慢地向前爬着,草丛中又传来悉悉嗦嗦地脚步声,我的心又揪起来,酬情被那个怪物给甩掉在池子里了,我匆匆看了四周,连棵树枝什么的都没有,就在我绝望之际,一个大锣锅子在草丛中隐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轻唤:“夫人?夫人?”
我振奋地回应着,卡席莫多张的身影出现在的我视线中,他看到我的时候,紧绷的树妖脸也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他手里还拿一个用枯枝做的担架,原来这个张老头根本没有抛下我,而是去找能带我走的东西了。
我不由得感动地热泪盈眶,在这陌生的大皇宫里,一个素不相识的臭花匠拼死将我从怪物身边救出来,可那曾经最要好的姐妹,她身边的侍女却试图将我推向死亡。
可能我身上的原油尸臭把我也熏得差不多了,于是那个张老头身上的臭味似乎不那么重了,就连那可怕的树皮脸都有了一丝亲切感。
我低头爬了上去,张老头便在前头慢慢拖了起来,向他指给过我的那个方向向前走去,可见他果然没有骗我,只是我半道上就被那座破宫殿给吸引住了。
那张老头不再絮道,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闷头在前面拖着我。
我的心稍微松了下来,感情巨烈起伏的后遗症便是无止境的心酸,往事映入心头,非白的绝望,段月容的相伴,非珏的无情,碧莹的冷淡,还有她的侍女对我的杀意,我不由地坐在后面偷偷地抹着眼泪,强忍着抽泣。
我再一次对自己说,我好想回到过去,那一夜我们小五义还有初画非珏一起把酒言欢地过除夕,好像能再听听非白温柔的琴声,好想抱抱夕颜那奶香喷喷的身子,好想再给我的学生们讲课,好想拧沿歌那臭小子的耳朵,好想让小放陪我去逛青楼,我甚至好想再听听段月容那猖狂的笑声。
那个张老头不时扭头看我,然后默默地向我递来一块绢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