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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身边王美人诞下的大皇子,他的皇兄。
惶惶地、被抱在母亲的怀里,前来探访生产的皇后。
皇后的脸色并不太好,因为按明律,皇位应由长子继承,可是自己儿子的出生却比一个身份低贱的美人之子晚了一年。
帝位纷争的倪端,也许就从那一眼开始。
不过……不管大人们是怎么想的。
随着时光流逝,两位小皇子还是就这样在深宫大院里成长起来了。
「哥……」
不知道是出自皇兄镇那身份仅是美人的母亲的授意,还是父亲也有意让他们兄弟两更亲近,好在二者间多做比较。他只知道从懂事起,自己最常叫着的就是这个名谓。然后,在他的身后——最初是爬着、后来是走着、最后是跑着——总是撒娇地追逐着宫中唯一与他年龄相当的玩伴。
六岁那年的中秋,还记得是在上苑秋湖,父皇坐在花中的小亭子里,和母亲一起看着他们兄弟二人。微带酒意的帝王笑着说:「也该从镇与钰之间选一个出来立嗣了。镇儿聪明能干,可惜却有点不太近人情;钰儿为人也许不及镇儿能干,但却宽厚仁慈许多。虽然只是弟弟,但亦是皇后之子,得天独厚。排长立幼,立钰为太子,想来也不会招来太多非议,今冬我就下诏书罢!」
当时自己正与皇兄在苑中采摘金黄的菊花,远远的,都听到了这句话,当时自己还懵懂着反应不过来,可是握在镇手里的菊花,却已经被揉碎了一地。
那一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风很凉,九月里却有一件怪事在上苑的莲池里发生了。
说是怪事,其实也并不是十分妖异诡奇。只是一朵不应当节令的莲花,突然一夜之间在莲池里盛放了而已。
经过一场秋霜后,满池的荷叶都已经枯败,是以那一团红火似的莲,在残梗枯叶间显得分外耀眼。
「花!花!」
六岁的自己,不明白什么天降异象、反节不祥。只知道那一朵红莲真美,美得像是天边燃烧的晚霞,绝艳。
对那一抹红情有独钟。
伸出小手,指着池心那一夜盛开的红莲,不依不饶地叫宫人下水去采摘来给自己。
时已深秋,池水沁寒。虽然是皇子的命令,亦让人为难。只在宫人微一迟疑之间已有人更快下水。
是皇兄镇,他涉水而去,将那朵红莲攀折,带着满身的碎霜,把那一团红火递到自己的手中。
被冻得发青的脸上绽了一个笑,竟然比花更美丽,像是天底下最慈爱的长兄。
这一切尽看在父皇眼中。
至冬,太子果然立下了,是皇兄镇,因为他不仅聪明能干,还十分有兄弟之情,会是一个明智仁君。
诏书立下的那天,母后将自己插在瓶中,就算是枯萎了也不舍得丢掉的红莲残枝绞得寸寸尽断,咬牙切齿。
两年后,父亲一病归天,镇以太子继位,九岁登基,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前皇后贬入冷宫,尊亲母王美人为皇太后。
八岁的自己,看着面带戚容的宫人,要将自己与母亲送到一个荒凉的地方去。幼小的心头只是一片惊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渐渐地大了,才知道,那朵反节令的红莲,果然是不祥之物,它违逆了天命,也改变了自己与皇兄镇的命运。
可是,那一朵早已枯萎,甚至连残枝都被母后绞得形神俱灭的红莲,却依然盛开着。幽幽地,盛开在自己的心里。
红得邪魅。
想……
要那个人。
即便他是大明天子!
十四岁的自己,在母后逝去后终于被放出冷宫,封为王。在朝堂上再次见到皇兄……不,现在应称为皇上的镇,几乎以为隔世。
冷眼看着他大力拓展疆土,连年发动对瓦刺的战争,冷睁看着他纳了一个又一个的美人,皇后也从钱氏变成了周氏。
终于,在他二十一岁那年盼来了机会。
镇,他的皇兄在一次御驾亲征时被瓦剌军大败,人也被扣压在了瓦刺的军营内。
京城里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皇帝下落怎样。皇太后宣布由王钰监国,共议拯救皇帝的计策。而,二十一岁的自己,坐在深宫中,一夜看着那即便在幽暗的烛光中依旧灿然不可逼视、象征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帝王之位,自嘴角绽出了一个森冷的笑。
苦战一年,终于将镇接回来后,钰永远也忘不了他那一瞬的惊诧。
本应是心手相连的兄弟,为了一个帝位,成了永远的敌人。
被背叛的痛!
镇在朝阶下,看着自己高高地坐在本应是属于他的皇位,不得已地、无奈地,接受了「太上皇」的尊称,被夺去了一切权势,从此被幽闭在南宫芙蓉殿。
一国不容二君!
那一夜,芙蓉渠是被失势的皇帝的鲜血染红的。一个男人、曾经的皇帝,流下的处子之血。
他终于得到他了!
他的皇兄,他的红莲。
夜夜春宵无计数,他一直抱着镇,就算被他打得鼻青脸肿也不松开手。
爱他,无餍足地爱他,要将他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肯罢休。
那朵妖异的红莲已经化作了来自地狱的红莲邪火,非要将他们两兄弟燃烧得化做一抹飞烟、混在一处不分你我才肯善罢罢休。
那一段时间,失势后被幽禁的皇帝——镇,屈辱地活着,在一年后,他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
他饮下了酒中的鸠毒,黑红的血自他的嘴角,鼻孔,耳孔流出来,红得绝别。可是自己却不准他死。
「朕是天命所归的天子,朕不准,谁也不能死!」
还记得,自己在他终于被救回来后,又气又急地攥紧了他的下巴,对他咬牙切齿说出这一句话。
是的,我不准!
为了得到你才抢来的帝位,虽然让你痛苦,可是,我已经想不出有其它任何能够这样触摸你的方法。
那个死里逃生的人,只是那样静静的躺着,不知道刚刚他的魂魄是不是已经游历过黄泉、忘川。
从那以后镇不再抗拒自己对他做的任何事。
仿佛,他不但失去了生趣,在死过一次后,同样也失去了再次求死的勇气。
终日懒懒地躺着,只除了偶尔目中露出恶毒的凶光看着自己外,可以说是相当柔顺的,包括在床上的时候。
他好象已经完全失去了再求上进之心,连尊贵的姓氏都不要了,自己改名叫素卿,白素卿。
名字取自宋时那个抑郁不得志的柳永之词。词曰:「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他最喜欢的柳词。
他做不成皇帝了,成了一个连有权势在手的当朝权贵都不如的「太上皇」,却还自比白衣卿相,他的心,其实并没有死。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
为了他故意讨好的欢笑,曲意承欢,那一段时间不长的快乐日子——即便仅仅是一个假像——自己也是真的快乐的。非常的快乐。
不计较他渐渐重展羽翼,偷偷在殿里接待原有的旧臣。甚至在他频频要求下也肯放他出宫独自游玩后再接他回来。
虽然不知道他在暗中准备着什么,不过从他愈来愈闪亮的眼神看,也许就是自己的死期也快到了吧。
他要重谋他的皇位。所以,自己必须得死!
当上了皇帝后,明白了许多事的自己知道得很清楚,可是宁愿沉浸在他短暂的温柔里,哪怕不再醒来。
他在等着,自己也在等。
计划成熟,机会终于来了。
二十三岁那年,也就是三年前那个夜里,他特特着人来请自己过去下棋。
一夜芙渠,在他的殿外开得正艳,被急风吹着,摇曳着,像是地狱里燃烧的红莲火,又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他在殿门犹豫,可以看到里面有幢幢的影。
天空下着细细的雨,里面一片寂静,危险的静。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
今夜,帝王的人头如花般凋落了,这偏僻的宫殿也不会惊动任何人吧?
痴立了良久,终于还是一咬牙进去了。
灯影变幻莫测,人心不定,却还有人笑着咏诗,「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花灯」。
摆开的棋局,黑白两色,恩怨分明。
无声的撕杀,除了来自棋盘上的,还有心里。
杀了自己,他就会快乐么?
杀了自己,他的皇位、他的尊严,都统统可以赢回去吧?
棋局如战场,输的那个人,送掉的,将会是一条命。
一步一步,终于走到了最终的时刻。
决定胜负的棋子就掌握在他的手上,却在半空中,举着棋,久久未下。
「镇,我一直喜欢你。」
这是他唯一的遗言。
他不想死得仍有遗憾。
低头看着墙上的刀影,谋夺了皇兄皇位的弟弟淡淡地说着,闭上眼睛等待雪亮的长刀自背后劈下来的那一刻。
镇的手慢慢地落下,看准的是一片黑白棋势中,中宫反扑的那一块……
他后颈的汗毛已经因冷森森的寒气竖起,只要刀芒一闪,那朵邪魅的、盛开在他心里面的红莲就会从颈上涌出来,宣告一个轮回的结束。
风,更冷了……
刀,蓄势待发……
他已经可以看到那闪亮的刀芒。
突然眼前亮光一闪,细碎的脚步声接近这个水阁。
沉浸在冥思中的皇帝回头,却原来是掌灯的宫女挚了一盏莲灯送过来,看到坐在黑暗里的皇帝时,吓了一跳,却更快地被皇上将指按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别吵醒睡着的人。
宫女福了一福,将灯放下后去了。
榻上的人翻了个身,感觉到身边的温暖源泉时慵懒地靠近,孩子般天真地抱着皇帝的膝睡得更香甜了。
「他那一次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没有杀自己呢?」
如果他不肯说出来,也许将会是自己一生的疑问吧。
被打断了的追忆不再继续,皇帝的心头唯一只存了这个疑问。
幽幽地盯着那沉眠不觉的人,在他的注视下,那深黛色的睫毛象小蝶,扑闪着,愈来愈快的频率……
他快醒了呢!
看着那粉白如白莲花瓣的脸蛋,皇帝忍不住在上面落下轻吻。
在他似乎因为痒意而快要叮咛出声时,封住了他的唇。
「是你?」
他睁开了眼睛,满天的星子顿时失去了光彩,年青的皇帝低吼一声,扑上床去,撕裂他的衣服,也不脱下自己的,就穿着那样累累赘赘的朝服,只是略做了一下润滑便挺身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