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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向那门扇打过去:一下,两下,伞下……没头没脑地,一边厉声叫着一边用力敲过去……
一直到力竭。
知聆半昏迷着,仿佛回到了自己二十三岁的时候,那也是她人生之中最糟糕的一段时光,背着债务,还要承受债主的骚扰,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活。
一直到那天。
那男人微笑着要把跌在地上的她搀起来,她眼中含着泪,却忍着不落,冷淡地后退一步:“你是谁?”
男人望着她,眼睛很亮,像是七八月炽热的太阳光:“你忘了?其实我见过你的。对了,我姓赵,叫赵宁哲。”
知聆皱眉:“我不记得。”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把他能融化人心的笑扔在身后。
先前的不谙世事,到现在的警觉冷淡,也是许多丑陋经验得来的,对你笑的不一定就是好人,长得好看的更可能是衣冠禽兽,要记住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尤其是处在她现在这个境地,先前那些对她很好的人,多半一一露出真面目,他们当然不肯替她背负巨额债务,但却想在她身上讨一些甜头,落难的大小姐,对他们来说更有诱惑力,若不是还有一些父亲交好的长辈暗中护着她,恐怕她早就被毁了。
后来就算是有人肯替她还债,但看着对方的脸,对上那些暗藏淫~邪的眼睛,知聆觉得:自己还没有到需要卖身的地步。
因此知聆对于赵宁哲的出现,本不以为意甚至带了一丝厌恶。
然后却没有想到……
她跟他厮耗了两年多近三年,这个人却始终对她极有礼貌,极为体贴,像是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一样,并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眼神,他的眼神虽然炽热激烈,但是纯粹,没有杂质。
就在知聆二十四岁生日的那天,赵宁哲送了她一件礼物,就是那张曾压死了父亲,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借贷抵押合同。
他并没有要什么条件,也不曾要她的许诺,更不曾强迫。只是自作主张悄无声息地把那张纸拿了出来,他对知聆说:“是你的了,你*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为什么?”知聆看了一会儿,问,“你想要什么?”
赵宁哲望着她,笑了笑:“我只想要你……”
她的心一震,忍不住露出厌恶的表情。
而他依旧笑得温柔,接着说:“想要你开开心心的,像是以前一样,常常露出笑容就最好了。”
他做了那么多事,说过许多温柔的话,但就是从这一句开始,让知聆有些沦陷了。
她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这世上,找一个真真正正对自己好的好人,不容易。
所以才会*上他,虽然她不怎么表示,但心里对他是有些依赖的,本以为可以真的开开心心地生活,她也的确有一段神仙般快活的日子,一直到段深竹的车祸……
再然后,就是他外遇的那件事,简直像是上天开的恶意的玩笑。
知聆觉得:自己或许是被诅咒了,是不是她不应该露出笑容,是不是老天觉得她不配、也不该得到幸福?稍微觉得舒心,就会有突如其来的艰难横空而出?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巨力,似乎想将她彻底击垮碾碎一般。
所以就算是熬过了种种辛苦,就算是忽然间来到这里,重新得到了一个孩子,却又遭遇这样的艰难阻隔。
她痛不欲生,真正几乎崩溃。
“知聆……知聆!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纯明,纯明,纯明你醒醒!”
耳畔响起两个声音,属于不同的两个男人,却同样地焦灼急躁,带着怕失去的惊怕恐惧,交替或者重叠地在呼唤她。
他们都想要她醒来,要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他们都也是人中龙凤,乍然一看无可挑剔,像是天赐良缘。
但是究竟如何,却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茫茫然之中,却另有一句话,突如其来重又响起,盖过一切:
——“若有来世,我宁肯托身草木牲畜,惟愿一生不遭离弃背叛、苦恨折辱,如此而已。”
这一刻知聆打了个寒噤,像是才明白过来,她为什么会那么清楚地记得这句话,她所经历的种种,岂非正是这句话的写照?这一世界,那一世界,是否今生来世都好,却似殊途同归!不管她再怎么小心翼翼也好,再怎么不争不求也好,上天总是要给出诸多不怀好意地考题,像是刻意要将她摧毁。
这一句话,难道就是她注定的命运?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就得认命?
一切浮浮沉沉地涌上,一切又嘈嘈杂杂地退却,于无止尽似的黑暗之中,像是有一簇火焰摇摇摆摆升起。
知聆缓缓地吸一口气,无力垂落的手指轻轻一动。
☆、54第53章
段深竹也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一片波澜壮阔的海面上,翩翩飞来一只蝴蝶;色彩斑斓的翅膀挥动;像是起舞似的,渐渐地蝴蝶的翅膀贴近海面;那薄薄的翼翅轻轻一扇,刹那之间,深蓝色的海洋变了颜色,一片浪花卷起;浪花连着浪花;连绵不绝,延伸出去;浪头堆积着浪头;越来越高,越来越汹涌,最后成了高高地浪花墙,然后,阳光不再,阴云密布,在浪头之上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咆哮着迅速卷至。
段深竹醒来之后,不知道自己这个梦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直到一周之后他重新回到剑桥,为了找寻导师兰斯洛特,在三一学院旁听了半堂课。
“在线性世界里,一加一就会等于二,但是如果是非线性的话,一加一就超越二的答案,譬如一只眼睛的视敏度如果是1,那两只眼睛加起来,答案却并不是2,而是6或者10。这就是非线性的不确定性。”
段深竹无意听这些物理学的阐述,只是放眼在听课的诸人之中找寻兰斯洛特。
“非线性的存在构成了复杂系统,交织在一起,可以用‘混沌’来描述,‘混沌’之中充满了不确定性,一个小小地敏感触发,延伸出去,就会产生让人意想不到的巨大连环效应……”
段深竹眉头一蹙,这句话好像跟他心中的一个谜题遥相呼应,让他情不自禁转头看向讲台。
那位教授仍在洋洋其谈:“在气象学上,有一个著名理论:‘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蝴蝶效应……”
蝴蝶……效应?
就好像那双熟悉的翅膀又开始扇动,段深竹脑中极快地闪过一些片段,呼啸而至。
——他驾车超过方知聆的车,在那生死关头,他的人却处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对着一个想要寻死的女子,她叫“纯明”。
——她巧笑倩兮,就在他的对面,着一身花鸟画的白裙,说:是的,平行空间……你也在那,三妻四妾。
——关键时刻他扑上前去拥著她,她明明在怀中,他却感觉她已经离开了他,走出人群。
——他停车在路边警示牌下,那些场景重又闪现,他像是看电影一样看到了一个女子的遭遇,然后……却是真中之真,他似乎看到她近在咫尺唤着自己,睁开眼睛,却并无踪迹。
如同脑中有一场海啸迅速卷过,耳畔隐隐轰鸣,脑袋也忽然疼了起来,段深竹闭上眼睛,伸手揉揉额角。
一只手搭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按,修长白皙的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细细银戒。
段深竹抬头,对上兰斯洛特一双蓝色的眼睛,正惊喜交加又带着关切地看着他:“段,真的是你。”
兰斯洛特穿着件白色衬衫,外头是黑色的小西服,有点像是修士的服装,手上还握着本书。
他的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笑容温和,金边眼镜,衣冠楚楚,金发也纹丝不乱,看来就宛如一个不知不扣的修士。
跟段深竹出了教学厅到了外头,微笑着看他:“你在电邮里说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当面跟我谈,究竟是什么事这么要紧?”
段深竹看着对方碧蓝色的眼珠,金发的男人笑容如暖阳,他忽然有些犹豫,之所以不在电邮里说,一来是这件事的确复杂,二来,他不确定要不要旧事重提,毕竟那件事对兰斯洛特来说,或许是不好的回忆,贸然触及……行为鲁莽无礼不说……
但就算是此刻面对面,段深竹一时还是有些开不了口,两人走出巨庭,段深竹回头看那巍峨的建筑,忽然说:“修恩,我还记得当初进学院,被要求在钟楼的钟声敲完之前,绕着巨庭跑上一圈,我还记得在正午的太阳下流汗的感觉……”
兰斯洛特笑,显然也记忆鲜明:“就算是田径出身的运动员也很难完成,但那天我却大开眼界。”
面对隐晦的赞扬,段深竹脸上露出略带羞涩的笑:“我也不过是想尽力试一试,大概是不知不觉中激发了一点潜能吧。”
兰斯洛特说道:“是啊,我们一干导师也都有些震惊,有人还说,大概是因为你的腿长吧……别说是东方人里,就算是模特儿也不过如此,更难得的是,你居然能来学习枯燥的物理。”兰斯洛特说着,眼底又透出嘉赏的笑。
耳畔听到水声,面前是哥特式的喷泉池,水珠好像是飞溅的水晶,蓝天白云青草地,衬着古老的巨庭,景色宛如油画一般。
两人站住脚,段深竹转头看向兰斯洛特:“我只是想了解一些我感兴趣的东西,而且这里给我留下很多难忘的记忆,修恩,对你来说,有没有什么让你忘不了的……事或者……人?”
兰斯洛特怔了怔,蓝眼睛里透出若有所思之色,本是略带笑意的脸,忽然之间笑容宛如阳光被阴霾遮住,他盯着段深竹:“段,你……想说什么?”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来不及后退,段深竹深吸一口气:“修恩,你还记不记得,‘方知聆’?”
就在报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段深竹就已经知道了兰斯洛特没有说出口的答案,从他乍然变色的脸上他可以看得出来,对于兰斯洛特而言,恐怕他并不是“记不记得”,而是“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