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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又开始轰鸣,一阵又一阵,一切都已明白无误;只有一批导弹,且已被干掉。
原子学家和将军从桌下爬了出来;梅的秘书砰的一声推门进入室内。将军挥手让他出去,自己将身体重重地靠在桌上,双臂在不停地抖动。鲁本赶快拿来一把椅子。
“来一杯水,”梅说。
原子学家取来一杯水。他看到将军用水吞下像是三粒一剂的XXX药——绿色胶囊,对此最好还是不提为妙。
过了一会,梅说:“好多了。别那么震惊,小伙子;你不知道我们处于多么紧张的状态之中。这只是一种临时措施,一旦情况好转,我就无需再服。刚才我是说,我的好友鲁道尔夫或许计划用他的一个人代替我的一个人。告诉我,阿尔蒙这小子与你交朋友已有多久了?”
“只在上周他才开始与我结识。我早该认识到——”
“当然你早该如此。一星期。时间已足够多了。至今,你已被拍摄,指纹已被窃取,你的声音已被录下,你的步态已被研究,这一切你都全然无知。只有视网膜的视野很难确认,为了造就一个真正的替身,就得为此冒一下险。你杀了你的手下人了吗,鲁本?”
他点点头。那是两年前在食堂里为了先后次序发生的一场无谓争吵;他讨厌有人提及这件事。
“好,”梅严峻地说,“事情就得这么干,你的替身要在偏僻处干掉你,处置你的躯体,扮演你的角色。我们要将这颠倒过来。你要宰了你的替身,接过他的角色。”
他那威严、有条不紊的话音列举了一系列可能性和偶然性,措施和反措施。鲁本——记在心上,敬畏之情又涌上心头。
也许梅并未在桌下真的受到惊吓;也许是他在将军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恐惧。梅实际上是在跟他谈论背景和政策。
“从八十三层往上爬!”他向自己发誓,列举了一个又一个大人物的名字。
“当然,我的好友鲁道尔夫想得到五颗星。这你不可能知道,但是佩戴五星的人年已八十,身体正在每况愈下。我自以为我可能是取代他的候选人。所以,鲁道尔夫肯定也如此认为。毫无疑问,他企图用你的替身在选举前夕犯下某种可怕的错误,然后嫁祸于我,让我声誉扫地。现在你和我必须做的是——”
你和我——梅的下属鲁本和梅——从八十三层!要从光秃秃的过道和冷冰冰的卧室向大理石大厅和拱型寝宫攀登!从拥挤嘈杂的食堂向小而明亮的饭厅进军,在那儿你将有自己的餐桌、侍者,从墙上还飘来美妙的乐声!从用智慧或魅力或使用力所能及的那么点儿可怜的贿赂赢得这个或那个女人的纷争之中,荣升至你能处之泰然地命令挑选丹福的美女的地位!从殚心竭虑、千方百计地要你的原子学伙伴铸就大错到提防他向你耍弄阴谋诡计乃至将军们的勇猛攻击和藏匿!
从八十三层起步!
接着,梅说了一番含义非常动人心弦、令人如痴似癫的话,将他打发走了,“我要一个能干而又年青的人,鲁本,也许为了等待觅到这样一个人我已花去很多很多的时间,如果你能把这桩棘手的事干得很出色,我将非常认真地考虑让你做一件一直萦绕在我脑际的重要工作。”
那晚夜深时,塞伦来到他的卧室。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她耍着性子说,“但是格里芬是个大笨蛋,所以我要找别人聊聊。你不反对吧?那边今天怎么样?你见到地毯了?我真想有一条地毯。”
他试图将注意转向地毯,不去想那金属般的胸衣和肉体间的惊人的对照。
“我从开着的门处瞧见一条,”他记起来了,“模样好像挺怪,但我想是会习惯的。可能我没有见到精美的地毯。是不是高级地毯都很厚?”
“是的,”她说,“你的脚踩上去会陷进去的那种。我真希望得到一条高级地毯,四把椅子、一张高及我的膝盖的小桌子,上面可放东西,我还想要许多许多枕头。格里芬真笨。你以为我总有一天会得到这些东西?我从未见到过哪一位将军。我是不是漂亮到可以得到一位将军的垂青,你说呢?”
他不安地说:“当然,你挺美,塞伦。但是地毯、椅子和枕头——”
想到这些,他心里可不是滋味,正如他想到从护栏上方拿双筒望远镜眺望。
“我要这些东西,”她不悦地说,“我很喜欢你,但是我要的东西那么多,而且在我被提升前,我就会很快老得甚至连第八十三层的人也配不上,况且将来我还要照看孩子,或在托儿所或食堂里做厨师度过余生。”
她突然收住口,恢复镇静,朝他莞尔一笑,在若明若暗的灯光中,这一笑显得有点阴森可怕。
“你这笨拙的家伙,”他说,她立即朝门口瞟了一眼,脸上的笑容已凝滞。
鲁本从枕下抽出一支手枪,喝道:“你叫他什么时候来?”
“你说什么?”她尖着嗓子问,“你指的是谁?”
“我的替身。别傻了,塞伦。梅和我——”他品味了一会儿话意——“梅和我知道这一切。他告诫我,当一个女人转移我的注意时,替身会溜进来,把我杀了。你让他什么时候进来?”
“我真的爱你,”塞伦啜泣着,“但是阿尔蒙答应带我上他那儿,我挈掌,当我处于他们的视野范围时,我就会有机会见到真正重要的人物。我真的很爱你,但是我不久就会老得——”
“塞伦,听我说。听我的!你会有你的机遇。除你我之外,没有人会知道替代并未成功!”
“那么我替你提防阿尔蒙,行吗?”她以一种喑哑的语声说,“我无非是想在我年龄太大之前得到一些东西。好吧,有人以为二十三点五十分时我正躺在你的怀里。”
现在是二十三点四十九分。鲁本从床上跳下,站在门旁,手枪子弹已上膛,还装上了消音器。二十三点五十分,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飞快地溜进房间,手擎一把十厘米长的短剑向床铺奔去。当他意识到那是一张空床时,他惊呆得赶紧止步。
鲁本射出一粒子弹,子弹穿喉而过,将他送上了黄泉路。
“可是他看上去根本不像我,”他迷惑不解地说,一边仔细地察看那张脸,“长得挺一般。”
塞伦低沉地说:“阿尔蒙对我说过,人们见到自己的替身时总是这么说的。很可笑,是吗?他看起来真的像你,真的。”
“我的身躯将被如何处置?”
她取出一只扁平小匣,“一套幻影服。你将被留在这儿,明天会有人来的。”
“我们不会让他失望的。”鲁本摊开网状的幻影服,覆在他的替身上,开亮灯。在灯光昏暗的房间,它已完全消失;白天,它可能依稀可辨,“他们会问此人为什么不是被刀捅死而是被射杀。告诉他们你从枕下摸出手枪向我射击。就说我听到替身进房,你害怕会有一场恶斗。”
她无精打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背叛你?”
“你不会,塞伦。”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已完蛋了。”
她茫然地点点头,想说点什么,却又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鲁本在窄小的床上舒适地舒展身子。以后,他的床会宽阔而柔软,他想。他模糊地思忖着,总有一天,他会和别的将军们竞争佩戴五星的那人的位置——或者他自己佩上五星肩章,成为丹福的主宰,想着想着,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他睡得很香,早晨拉警报也未曾听到,抵达他经常上班的设在第二十层的那个站时已迟到了。他见到他的上司、梅的下属奥斯卡,八十五层的,正在神气活现地记他的名字。管他呢!
奥斯卡集合他的人马,冷酷无情地宣布:“我们将对埃雷以牙还牙,或许有过之而无不及。日落时分,一号发射台将发射三批导弹。”
人群中响起一片喜悦的低语声,鲁本小步奔向岗位。
整个上午,他忙着从巨大的地下石库里的那些极为可疑的保管员那里领取钚块,又经过一道道审核和检测程序,将钚块送至武器装配处。装配人员将弯曲的钚块和引爆聚焦镜装进六十公斤重的战斗部,奥斯卡就在那里监督装配。
下午二三点钟时,出了一个事故。鲁本看到奥斯卡跨离装配线,在边上站了一会,与一个维护师说了点什么,维护师的警卫旋即扑向一个装配工,将他拖走,尽管他说是无辜的。那人被发觉正在从事破坏工作。战斗部放进导弹以后,导弹就位,在发射台上待射,两位原子学家便乘电梯上至第八十三层的食堂。
有消息说几乎竭尽了全力;这一消息振奋人心。鲁本听到到处都是自我庆贺声:“我们今晚将狠揍他们一顿!”
“你抓的那个装配工,”他对奥斯卡说,“他要干吗?”
他的上司瞪住他,“你要了解我的工作?别费心了,我警告你。要是我对你的恶感还不够的话,我总是可以设法让你掌握的裂变物质出岔子。”
“不,不!我是在纳闷,为什么有的人要干那种事。”
奥斯卡疑惑而又轻蔑,“他可能像所有安琪罗人,神经错乱。我听说那是气候造成的。你既非维护师又非管理员,为什么要为那事操心?”
“他们要电刑处死他,我猜得对吗?”
“大概。听!”
一号发射台发射了。
一、二、三、四、五、六。
一、二、三、四、五、六。
一、二、三、四、五、六。
人们彼此相迎、握手,大声地笑着,兴高采烈地互拍肩膀。十八枚导弹已飞越同温层,即将落在埃雷城上。运气好的话,一二枚导弹将会透过第一层截击导弹构建的防御墙,在那个滨海城市的很近处爆炸,足以震碎和崩塌那个疯狂城市的窗玻璃和墙壁。那些疯子们活该遭殃。
五分钟后,狂喜声几乎充满了整个丹福城。
“侦察导弹报告,”报告说,“发射十八枚,十八枚全都按弹道轨迹飞行。十五枚被埃雷的一线截击导弹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