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色将明,此时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韩千家与阮歆回了揽雀楼,云长乐在白虎身边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向楚盛衣休息的房间。
她轻轻走到他床前,屋外的灯光依稀照在屋内,只见楚盛衣一身血衣已被换下,呼吸平稳地静静躺在床上,云长乐垂头看了一会儿,上前将他露在外面的手臂小心地放进被子里,触手间只觉十分冰凉,正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她退回桌边,静静坐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天色蒙蒙发亮,云长乐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在睡梦中回到了十年前的天慕山行宫。她低头一看,自己仍是六岁模样,忽然前面人影一闪,她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眼前突然出现火光,她还来不及细想,只见火光越来越亮,前面一身是血的楚盛衣忽然出现。他立在她面前,却好像没看到她,身形修长,容颜冷漠俊美,眉间一蹙,低声自言自语道:“在哪里呢?”
云长乐上前一步,抓他手臂的手指从他身上穿了过去,触不到实体。她瞪大双眼,看着楚盛衣转身走到一棵梅树下,一回头,面容却变成了皇帝萧漴毅,盯着她道:“你是何人?”
云长乐道:“我是云长乐啊。你是楚盛衣,还是皇上?”
萧漴毅眼神冷漠,讥诮道:“你认不出来么?”
云长乐正要说话,那张面容又变成了楚盛衣,他眉间有散不开的忧郁,摊开手心,递出一朵碧水青莲,凝视着她道:“你认不出来么?”
云长乐接过碧水青莲,感觉鼻尖传来淡淡清香,她抬头一看,楚盛衣低垂着头,神色悲悯地看着地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地上赫然躺着的是那个早就死了的反贼头子。他轻声蛊惑楚盛衣:“你俯下身来,我告诉你他的下落……”云长乐只觉得那人用一种愤恨阴冷地目光看了自己一眼,声音越加低柔:“低头过来,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手臂微微抬起,以一种死亡的姿势。
云长乐大叫:“小心!”
楚盛衣却好似没有听到,缓缓弯腰低头,将耳朵凑到他的嘴边。云长乐大叫着想要冲过去,但是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见那人目光阴冷地盯着自己,缓缓抬起手臂,一掌击向楚盛衣的头颅。楚盛衣被他打得身体一歪,唇间溢出妖艳的鲜血,他伸手一拭,忽然就抽出沧浪剑一下子斩下了他的头颅……
云长乐身子一颤,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忽觉身后有异,猛地回头一看,楚盛衣手上提着一件宽袍,似乎正准备要披在她背上。
她的心突突直跳,看向他的目光惊讶间夹杂了迷离,楚盛衣看着她,仍是将外袍披在她肩膀上,问道:“怎么了?”
云长乐看着他,“我梦见十年前天慕山行宫了。你被那人打了一掌,伤得很重……”
楚盛衣的声音暗哑低沉,“那些都过去了。”
她道:“我梦见你用沧浪剑斩下了他的头。”
楚盛衣半天没有说话,转身走向床边,似叹息:“是吗?”
窗外天光蒙蒙发亮,屋内的光线变得有些虚幻,云长乐觉得他好像站在一片薄雾般的暮霭中,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外面传来云西辞与相子寒说话的声音。
“以后,你会刻意避开我吗?”楚盛衣轻问。
两人之间有短暂的沉默,外面云西辞的声音若隐若现,如晨光般轻柔迷离,云长乐璀然一笑:“不会。”
房门被她打开,晨光就这么划开屋内的幽暗,她的身体被初升的朝阳勾勒出一道温暖的光晕,楚盛衣站在床边眯了眯眼,云长乐回头,笑容真挚而温暖,“楚盛衣,你我永远是朋友。”
他目送她走出房门,轻快的脚步声响起,她喜悦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西辞,你好了?”他袖袍一挥,关上房门,将一室晨光阻隔在外,眸色深深,低声念道:“你我永远是朋友,只是朋友!”
草原的清晨空气清新,四处可见晨起放出来练跑的骏马。云长乐回房换了件衣服,便与云西辞一起出来,想要寻个地方试试他功夫恢复得怎样。两人童心大起,摸到厨房偷吃了早饭,悄悄跑去看过罗丹青,见他无恙,云长乐又偷偷地将道空空从他那里偷来的莲生画像放在了他的枕边。
两人在草原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子,云长乐忽然停下脚步,笑吟吟地看着他。云西辞眉间一挑,只见她身形一动,双指迅捷无比地往他身上各处大穴点来,不停变换方位的手指就像是打在身上的雨滴一般绵绵密密。云西辞飘然后退,躲过她的攻势,右手提掌一引,掌风过处,将她的指力生生压了回去,笑道:“你可不要让我!”
云长乐一招不中,立即变招,身形连连晃动,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家传的“急雨弄箫”如暴风骤雨般攻向云西辞,口中道:“你不用大拂穴手?”
云西辞严守门户,摇头道:“云叔叔当年用这套点穴手法时快、准、清雅,你怎么使得如此急躁?”云长乐脸上一红,想起自己父亲一身本领,自己学了个七七八八,可风姿道行大大不如,在云西辞这武学高手面前未免显得不够气派,招式一变,使上了路行歌传授的功夫,这套掌法名为飘渺神掌,招式变化多端,观之只觉目眩神驰,发掌之人神态动作好看已极。
云西辞只觉得眼前忽如雪花纷纷而下,清丽曼妙,忽如潮水汹涌袭来,雄浑迅猛。他在云山竹海曾见过路行歌以这套掌法与云烟拆掌,当今世上,恐怕只有云家的飘云掌法才能与它一较长短。云长乐见他袖袍一挥,起了个手势,掌若浮云,轻飘飘一掌拍将而来。她心中一动,使了一招“空山飞雪”,只见两人双掌想接,好似都没有用上什么力气,只听“啪啪啪”三声响起,手掌翻飞间已连变三招。云西辞点笑道:“这才像样。”身形一动,上前击她肩膀。云长乐侧身一避,反手击向他肋下,云西辞忽地飞起一脚,与她忽然踢出的右脚“砰”地一声撞在一起,两人腿骨间均是一痛。
云长乐飘然后退,叫道:“不打了不打了!你日日见我师傅与云姑姑动武,我耍什么花样都瞒不过你啦。”边说边揉自己被他踢到的地方。
云西辞无可奈何道:“他们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从楚妃竹林,打到雪山山顶。我藏进山里也避不开他们。路叔叔的功夫我虽然不会,但是招数早看得熟了。姑姑与他拆解了不知多少次,我们两人的较量,我的确占了便宜。”
云长乐本来有些不服,听他这么一说,反而释然道:“师傅赢了师娘那么多年,看来这功夫是没问题的,只是我还没练到家罢了。”
云西辞道:“像这样的上乘武学,练的人不光要悟性佳,勤学苦练也是缺不得的。”他睨了她一眼,说道:“我在云山竹海每日要自己练功六个时辰,略有小成后又要多加一个时辰与姑姑或是你师傅对招。你在大熙每日练功用多少时间?”
云长乐脸上一红,吐了吐舌头,心道:“我一天能练两个时辰就算不错啦,原来连他的一半也不到,难怪会输给他。”她说道:“你修习的是家传的内功?”
云西辞点头道:“我正要问你,刚才感觉你的内力与路叔叔大是不同。”
云长乐道:“我幼年时修习欧阳世家的内功心法,后来爹爹将房老前辈的《房临决》中的心法传授给我。我心脉有损,师傅觉得这门心法中正平和,比他的内功法门更适合我,便让我继续练下去了。”
云西辞点头道:“你的内功修为很好,想那《房临决》定然十分了得。”刚才比试时,他便感觉出云长乐内力极其雄厚,在她这年龄实属难得,几乎与自己一般无二,可以并驾齐驱。
内功不比外功,练的就是呼吸吐纳,倒气运气的法门,就算不动也能自行修炼,云长乐熟悉了运功的法门,只要还活着,动静行走、吃饭睡觉,时时皆是修行,她本就悟性奇佳,自然不会比云西辞差到哪里去。
云西辞只觉身体大好,七星针的余毒果然清除得干干净净。阳光明媚,微风吹过,草原上不知名的野花随风轻轻摆动,云西辞携了云长乐的一只手,漫步在初夏的草原上,躬身掐下一朵黄色的野花,笑吟吟地别在她的鬓间,“这样就像侬城女子了。”
云长乐微微一笑,故意问道:“你还送过别的女子花儿没有?”
云西辞笑着摇头,忽而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道:“你还收过别的男子送的花儿没有?”
云长乐想起那朵碧水青莲,叹了口气,看向他,说道:“西辞,楚盛衣他……楚盛衣他……”
“他倾慕你,是不是?”云西辞见她不知该如何说才好,接口下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云长乐有些吃惊。
云西辞道:“你那样迟钝,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将她环进怀中,低声道:“我十分庆幸你选的是我,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模样,做出什么事情。”他看向远方,淡淡道:“恐怕只有你师傅和姑姑出山,才能治得住我。”云长乐心中顿时泛起一阵寒意,他这话说得清清淡淡,却隐含着莫大的决心,好似如果她真没有与他在一起,他便会不可自控做出一些他自己也无法预测的可怕的事情来,如同多年前他一怒之下烧了相神医的青崖谷一般。
云西辞目光一凝,看向远处,说道:“魏扶摇来了。”
第138章 各怀心事
云长乐抬头望去,远处一匹白马不疾不徐地慢慢朝这边走来。那白马走到近前,只见魏扶摇风姿绰约地坐在马背上,马鞭在手间轻轻敲打,她一言不发,目光从云西辞看向云长乐,又从云长乐看向云西辞。忽然马鞭一扬,劈头就往云长乐头脸抽去。云长乐反手一抓,抓住马鞭,用力一扯,魏扶摇顺势从马背上翻落而下,松脱了马鞭,任她夺去。
云西辞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