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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扛上千金重担,他带着假皇帝往旁一闪,眼前一花,只见路行歌翩然落到面前,姿态优雅地转过身来。
灰衣人似要后退了一步,却想到什么似的,冷哼一声,站在原处,目光阴冷地盯着路行歌。路行歌斜眼看他,微微一笑,往假皇帝一指,道:“你若再不放人,休怪我手下无情!”原原本本地将他威胁长乐的话给还了回去。
灰衣人正要答话,却瞥见路行歌眼中闪过惊讶神色,背后一凉,下意识低头,只见寒光闪闪、透胸而出的匕首尖上鲜红的血液“嗒”的一声滴落在地上,溅开一朵艳丽凄美的红色血花。他的脸上露出极度震惊、不可思议的表情,猛地明白了什么,抬手就往推开他向后急退的“假皇帝”拍去。路行歌带着“假皇帝”往后一退,只见那人猛地看向长乐身边还未苏醒的“萧漴毅”,仰天凄然笑道:“好个苦肉计、连环计!”
长乐扶起身旁的少年,为他解开穴道,见他慢慢睁开眼睛,迷惘之色一闪而过,随着长乐的视线看向路行歌与灰衣人那处,身躯陡然一震。他瞪大眼睛,怔怔地望着对峙中的三人,眼中不再平静无波,随着灰衣人鲜红的血液滴在地上,他的脸上逐渐显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悲伤,长乐感到他的身躯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抓住他放在自己身边的左手,声音微带颤抖地对路行歌叫道:“师傅莫让那人死去,长乐有话要问。”
灰衣人早已倒在地上,听到这句话,转头望向长乐,一片死寂的目光中闪过璀璨的亮光,他扯动嘴角,对她身边的少年抬手道:“你过来,我告诉你你父亲身在何处。”
那少年走到他的身边,轻轻蹲下,灰衣人视线掠过路行歌、萧漴毅、长乐,低声道:“你让他们走远点,我只说给你听。”
路行歌哼了一声,人影一闪,只听殿外“哎哟”、“是谁?”、“啊哟……”惨叫声、乒乓声一片。
萧漴毅阴沉沉地看着二人,长乐语带哀求道:“皇上……”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罢了。”萧漴毅长舒一口气,看向长乐,“你扶朕到那边去。”长乐将他安顿好,关切地看向那二人。萧漴毅看她一眼,轻轻摩挲自己的双腿,眼中痛意一闪而过,他的眼神渐渐锐利深邃起来,毫无感情的目光从灰衣人的身上,慢慢移至那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的脸上。
长乐“啊”地一声轻呼,只见那灰衣人竟一把扣住了那少年的脉门,她倏地站起,那少年猛地回头看向她,摇头道:“你别过来。”澈若清泉、寒若薄冰的声音。
他附耳到那灰衣人嘴边,说道:“你说吧。”语气竟有些悲悯。
鲜红的血液从他脚边慢慢流过,灰衣人双唇微动,说完之后怔怔地望着他片刻,然后慢慢移开视线,抓住他的手也缓缓放下,低声吟唱道:“离兮离兮心内伤,魂兮魂兮归故乡……”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正当音色只剩一线时,竟猛地出手击向那少年,得手后“哈哈”大笑道:“黄泉路上太过寂寞,你来陪我……”笑声戛然而止,闭目而逝。
而那少年“哇”地一声呕出血来,眼中霎时雾蒙蒙一片,倒下之前,依稀看到长乐满脸焦急地抱住自己。
长乐正要大声呼唤路行歌,却见行宫西北处黑烟升起。萧漴毅望向那方道:“那边是马房,怎会起火?”他看了一眼长乐抱着的少年道:“他怎么样了?”
长乐神色忧虑,摇头说道:“受伤太重,命悬一线。”输入他体内的真气如石沉大海。此时只见白影一闪,萧漴毅定睛一看,喜道:“云爱卿!”
长乐眼中一亮,大叫道:“西儿快过来。”西儿对小皇帝点了点头,一个转身,飞快地去到了长乐身边。萧漴毅眸中精光一闪,转头看向远方,淡淡一笑。
长乐急急说道:“你快为他渡点真气,心脉一断,他可就死了。”西儿接过那少年,依言施为,内力一探,大吃一惊,对长乐轻声说道:“这人受伤太重,再不医治,命不久矣。”
长乐只听得山下兵将浩浩荡荡地上山之声,他们一边上山一边大声喊道:“行宫大火,臣前来救驾……皇上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看向萧漴毅,只见他望着越升越高的黑烟,面露微笑,心中顿时恍然大悟……
萧漴毅目光掠过长乐怀中的少年,对西儿说道:“庞侍卫为人谨慎,虽然云爱卿冒死将朕被困行宫的消息带了出去,但是要他轻易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又谈何容易?”长乐界面道:“于是他便先在山下命兵将齐声高喝‘皇上洪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若西儿所说是假,皇上自然会派人前去一探究竟,庞侍卫大可谁的帐都不买,只要逼得皇上亲自出来呵斥他不敬之罪便可确定皇上无恙。到时候再将这样做的缘由告诉皇上,皇上自然不会真对他生气。”
萧漴毅有些惊奇地看向她,点头道:“不错。”心里大约想不到长乐小小年纪便能这般敏锐。
长乐看了看怀中奄奄一息的少年,眼中闪过怜惜之色,接着说道:“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庞侍卫即使带了足够的人马救驾,却怕贸然强攻,逼得乱党狗急跳墙,伤了皇上。他只围不攻,留了一线生机,乱党心存侥幸,皇上便成了他们最好的护身符。这番举动虽然看上去是打草惊蛇,却有一箭双雕的效果,不仅是投石问路,连同皇上安危也顾及到了。这位侍卫胆大心细,难得的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调集了这么多的人马将天慕山围得像铁桶一般,还想出了这样一条出色的计策,当真了不起!”
萧漴毅的眼中闪过骄傲神色,看着长乐有些兴味地问道:“还有呢?”
长乐望向马房方向,微微一笑,问道:“赤雪青霜可是皇上最喜爱的两匹良驹?”
萧漴毅眼中一亮,“哈哈”一笑,越发惊奇地看着长乐,意味深长,有些期待地答道:“不错。”
长乐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不禁望向殿外,眼露敬佩神色道:“庞侍卫见皇上不出来,心里怕是信了西儿七八成,却还是没有尽去疑心。即便皇上真被软禁,西儿小小年纪便能逃出这龙潭虎穴一般的行宫,又叫人怎能不怀疑他是乱党派出去的奸细?”边说边望向西儿,眼中闪烁着清浅的笑意。
西儿与她目光相接,相视一笑,界面道:“所以他便来了个火烧马房。这又是一条一箭双雕之计,庞侍卫着人放火之后,定然等着皇上亲自前去查看,我跟他提过假皇帝,不关心赤雪青霜的假皇上自然引人怀疑。他不信我,却又不敢不信我,于是连连使计查探。”
长乐佩服道:“此人足智多谋,行事滴水不漏,了不起!”
萧漴毅想到有这样的俊杰为自己所用,龙心大悦,深深看向西儿道:“你说火烧马房乃一箭双雕之计——”西儿一笑,继续说道:“皇上久不现身,庞侍卫火烧马房之后恐怕已信了在下九成九。于是便趁着马房着火之际,高呼‘行宫大火,臣前来救驾’,名正言顺地带兵上山营救皇上。”他看向昏迷不醒的假皇帝,说道:“这假皇帝即使不得已现身,行宫黑烟升起,大火未灭,庞侍卫前来救驾他也挡不得。到时候趁机抓住他,或是虚与委蛇,再想办法救出皇上您,以庞侍卫之才,自然能想出万全之策。”
萧漴毅望着越来越细的黑烟,笑道:“朕看到马房失火,便知这场仗已胜了一半了。”他目光转向灰衣人的尸体,神色冷冽道:“天佑大熙,朕能手刃此人,长乐功不可没。”
长乐低头一叹,看向他的双腿道:“皇上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长乐佩服。你的腿……” 萧漴毅右手一摆,打断道:“长乐不必替朕惋惜,用这双本就治愈无望的双腿换了他的性命,朕不后悔。”
西儿满脸疑惑,看向长乐,正要低声相询,却听得殿外传来一个清朗关切的声音:“庞战救驾来迟,皇上安否?”
长乐猛地回头,引颈相望,只见一位白衣轻甲的英武青年手握银弓,腰配长剑,顾盼飞扬,大步而来。她心中一赞:“好个出色男子!”只见他目光如电,往院中一扫,萧漴毅颤声道:“庞爱卿——”
庞战眼中闪过激动之色,几步奔上前来,在他面前跪下,低头沉声道:“皇上受苦了。” 萧漴毅一把扶住他的双肩,眼中竟似浮起泪光道:“有庞爱卿在,朕安已。”
庞战抬头,感动之色从脸上一闪而过,露出无比英俊的笑容,朗声大笑道:“皇上洪福齐天,大熙永盛不朽!”
萧漴毅与他相视而笑,深吸一口气,命道:“扶朕起来。”
庞战一怔,目光移向萧漴毅双腿,抬头看向萧漴毅,只见他苦涩一笑,淡淡道:“朕的这双腿,怕是再也用不得了。”
庞战一震,眸中寒光一闪,看向长乐那边,目光掠过地上的尸体,问道:“是谁?”
萧漴毅眼中恨意渐起,却威严地盯着他道:“扶朕起来。” 庞战这才发觉自己有些逾越了本分,忙将他轻轻扶起。此时萧漴毅靠庞战支撑自己,感觉不知比长乐和西儿扶着自己时舒服了多少倍。
他对长乐与西儿招了招手道:“你二人救驾有功,朕必有封赏。”对庞战寒声道:“行宫一干人等,严刑逼供,此次的事情定要查得清清楚楚。追查乱党一事,朕就交给你了。”
庞战领命,目光看向长乐怀中那张与皇帝一模一样的脸,眉头微皱。萧漴毅目光微沉,眼中杀机一闪,对长乐问道:“此人可还有救?”长乐心中一跳,摇头道:“若是师傅或是娘亲在此,或有一线生机。”西儿眸中诧异之色一闪,收回运功的双手,叹息一声,摇头不语。
萧漴毅看了他们一眼,沉吟片刻,说道:“传相神医。”
长乐抱住那少年的双臂紧了紧,西儿悄悄地捏了捏她的右手,伸手在假皇帝脸上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