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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这让我想起一件事情。”他接着说,“你以前曾经听说过‘超级大炮’吗?”
丽莎的脸上泛起一片乌云,从她的语气看,像是感觉到了不祥之兆。“没有。它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种巨大的洛波特武器系统,它就建在这里,差不多是十年前的事了吧。”
格罗弗指了指机车入口处被灯光照亮的基地布局示意图 。升降机的细节部分相当复杂,多数文字都是用代码标注的,显然是出于保密的目的,但它的总体布局就像一个大写的Y字。闪烁的灯光告诉他们,机车正在Y字的一条分叉上运行,最终将驶向Y字的立轴部分。
“超级大炮使用地球的重力场作为其主要能量来源。”他向她解释,“事实上,我们正在穿行的过条立轴就是武器的炮管。”
丽莎不安地看了看周围,“你是说,如果基地观在就下令超级大地开火,我们就会被轰上天去?”
格罗弗呵呵地笑了:“是啊,不过我认为在发射之前他们会想到先清理一下炮膛。”
他知道,凭她的机敏,应该也能够轻而易举地发现这尊超级大地的弱点:即便装备了巨大的Y字形双向机构,超级大炮的火力范围还是受到极大的局限——就算是地球联合指挥部也不可能随意改变这颗行星的自转和倾角,因此这台武器在目标定位上是相当困难的。当然,如何克服这个局限还涉及到另外一个计划,不过…。’
格罗弗本人就曾是这个计划最坚决的反对者之一。他经历过不少战役(从他的立场和经历来看),但没有一次是依靠单纯的防御战最终取胜的——依靠SDF-1号,他们可以飞向太空抗击外敌入侵,但地洞里的超级大炮就做不到这一点。
在那场讨论中,他和丽莎的父亲曾面对面地争执不休。两个互相敬重的朋友和同志就此成了对头。开始还只是一道裂缝,可随着岁月的流逝,这道裂缝越变越宽,越变越深。
回想起那段日子总让他感到伤感——他们都曾经救过对方的性命……他们曾经是生死与共的兄弟。可现在,海因斯上将已经成了他的对头,甚至成了他的敌人。
亨利·格罗弗很清楚高层政治梯队的游戏规则,他本人也和这场游戏的所有参与者一样的精明。可在他身上还有些别的东西,有些扎根在他骨子里的东西,这种东西令人感到困惑。但它能够把经历过战火考验的人们划分成不同的类别。
我想,他们说的并没有错,他想道。从根本上说,我就是个乡巴佬,而且这辈子都变不了了。
他甩开那些让他分心的事情。他打心底里喜欢一个故事,那是艾萨克·辛格写的故事——《菜市场里的斯宾诺莎》?也许吧。不管怎么说,关键在于,人的美德表现在行为和理想保持一致上,而不在于最终达成了什么,
亨利·格罗弗的理想之一就是和朋友建立一种牢不可破的友谊。因此,他和颜悦色地问丽莎:“你父亲以前从未带你到这里来过吗?”
“有过几次。”丽莎回答道。“可他从不允许我进入这条主立轴。现在我知道是为什么了。”
“是的,洛波特计划属于最高机密,只有极少数的几名外界官员得以出入此地。和以前的洛斯-阿托莫斯禁区相比,后者简直就是个小平房!”他呵呵一笑,在那段苦涩的口子里还是有些美好回忆的。
”平民不能来这里参观。”他终于说完了,“即使是上将的女儿也不行。”
她流露出迷惑的眼神,“可是,为什么我父亲可以在此通行无阻?”
格罗拂肯定地说:“要是他都不能进,还有谁能进来呀?你父亲就是这个计划的倡导者。在别人都认为这个项目毫无意义的时候,是他把复杂的新事物推到了前台。”
她再次望了望四周,看着墙上那张巨大的示意图,“所有时这出都是我父亲负责的?这我可一点都不知道!”
格罗弗深深地吸了口气,“你父亲始终是个决定性的人物,”他又怎么能跟她提起自己和她父亲之间的那段摩擦和旧怨呢?当然不。
“全球内战期间,我在他手下任职。有一次,部队出现了给养不足的问题。海因斯上将向司令部请示,但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于是他率领我们联合行动大队的全体人员袭击了后勤仓库。大伙都把脸涂花了防止被认出来,那可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游击战!”
“在我们弄到食物的时候,他却被一名三星将军关了禁闭。那天夜晚,许许多多勇敢而又出色的军人吃上了那一段日子以来的第一餐饭。”
丽莎的一只手放任喉咙下面,发自内心地笑了,“我的父亲侥幸逃过了?”
格罗弗也笑了,“正是如此。那位三星将军还以为是敌人的工兵渗透到了他们的基地,一个劲地绐我们下命令要我们逮住他们。整支部队里没有一个人透露一个字,没有一个人。他们为你父亲 死心塌地,丽莎。只要有他的一句话,我们甚至愿意跟他下地狱。”
丽莎一直在笑,肩膀抖个不停。但她的笑和父亲的这个故事没有任何关联。突然从SDF…1号中解放出来,然后进入大得令人惊讶的总部基地,回到地球以来那种强烈而又空虚的喜悦突然间笼罩在她身上。这种无法抵捎的感受相当怪异,除了笑,她实住不知道该怎样才好。
在很久以前,丽莎·海因斯就知道,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军营生活绝时不会令人感受到幸福,对于女人尤其如此。然而,它却给人一种特殊的温暖,它能使人们团结在一…起共同服役,它还是一种局外人无法分享的心灵体验。
“太好了,我终于又听到你的笑声,中校。”格罗弗缓缓地笑了,“我记得自从你逃离敌军基地以来,这是你第一次笑。不是吗?”
丽莎先说了声“啊”,接着又答了声“嗯”,她尽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个VT战斗机飞行员,尽力让那种暖流和笑容保持住,不让自己在渴求与愿望面前显得脆弱。这些,即便是面对格罗弗,她也一直没有坦诚相告。她内心世界的一部分始终想弄明白,男性的下属和女性的高级军官最终是否能走到一起。
“不过我却担心和政府官员的议事结束之后我们是否还能笑得出来。”格罗弗接着说。“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认识到外星人所感兴趣的仅仅是太空堡垒和它蕴藏的秘密,而不是我们的地球。”
格罗弗再次把帽檐拉到眉毛上头,“我希望你已经事无巨细地为这次辩论做好了准备,海因斯中校。”
她扬起下巴,眼睛里闪耀着光辉,“我准备好了,舰长。”丽莎用力挤出一个笑容。格罗弗的话再次使她体会到孤独感!
从出生直到现在,她始终很难和年龄相仿的男性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即便在军队中也是如此。不过过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她身边总是些格罗弗或者他父亲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在地球上又能占多少呢?十万分之一?或者百万分之一?
无论如何,这是个很难确定的问题。
格罗弗说道:“嗯,非常好。”
丽莎回答说:“我相信能够说服他们。不管怎么说,目前我们毕竟是惟一和外星人在较短距离打过交道的人!”
是的,格罗弗对此表示同意。可在她来看却是痛苦而又枯燥的。丽莎父亲是地球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可那又怎样呢——她这么看,也许是因为——丽莎对政治实在是太天真了。
他磕了磕烟斗里的灰,往烟锅里塞了些新烟叶。每当思考的时候他总是习惯点上烟,就在他用自己喜欢的老习惯划着一根旧式的厨房火柴时,墙上的警报灯亮了起来,一个计算模拟的女性嗓音开始发布警告:“请注意!车厢里严禁吸烟!请立即熄灭所有可燃性物体!”
格罗弗猛地地把烟斗从嘴上取了下来,感到有些愧疚。“啊?难道我到什么地方都不能抽烟吗?开始我还以为是舰桥里的机组成员,弄了半天,吓唬我的只是台机器!”
丽莎似有所指地清了清喉珑,“舰长,您在担心SDF-1号吗?长官,我们会遇上什么事吗?”
格罗弗实在不忍心告诉她实情,于是就岔开了话题:“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丽莎笑了笑,“我注意到,每当你被什么事情困扰的时候,你都会把烟斗掏出来,塞进特别多的烟草准备抽两口。”
格罗弗慢慢放下烟斗,毫不在意车厢里是否装有窃听装置,告诉她说,“嗯!我必须承认,我很为这次会谈担心。我还不敢确定这些——”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以示对那些自己躲在地底下却对勇敢的人们指手划脚,还把他们推上绝路的人的蔑视,“不敢确定那些人是否会以开明的态度听取我们的汇报。除此之外,丽莎,他们也同样决定着我们的未来,你明白吗?”格罗弗伸出他农民般的棕色大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低头看着它们。
丽莎缓缓点点头。她是海因斯上将的女儿,她见识过许多找她的人,但他们的目的都是想从她身上找到一条通往决策层的道路,这也正是丽莎·海因斯和她同时代的人格格不入的原因之一。
这许多年来,她多次见识了强权的力量,对于政治以及那些深陷其中的人们,她感到无比的厌恶。
自从卡尔·雷伯死后,她一度感觉到这一段伤痛将永远无法痊愈。呵现在,确实有人捅进了她的心里,他善良、真诚,又很有耐心。瑞克·亨特的影子突然浮现在她眼前。虽然她的内心始终拒绝承认这一点,但瑞克·亨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已经非同一般了。
“如果我们不能说服委员会将有什么样的后果?”她问格罗弗。
他用冷酷而又尖锐的声音回答:“如果是那样,地球就会和外星人全面开战,”
在此之前,他时常提及胜利和取胜的必要性,可这一次。就在丽莎听到他直言不讳的答案之后,格罗弗却没有做任何进步的说明。丽莎非常了解他的性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