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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第二年夏天。人间的尊主已近疯狂,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他能量的流逝——秦菜,已经可以跟上他的消耗了。秩序中原本崇拜他力量的玄术师也慢慢反水——尊主由之前压倒性的优势,慢慢转为劣势了。依周济昌和白河的意思,就是绝不接受这种出尔反尔之辈。可是秦菜接受了,非但接受,还给予了不错的待遇。
双方再起争执,他们这种君子是看不起这些墙头草的。秦菜依然耐着性子解释:“他们是墙头草不错,但是这时候如果拒绝他们,岂不是逼他们与我们死战吗?有容乃大,这时候的宽容退让,不过是为了我们能有更多的人活着,和家人团聚。说到底人非圣贤,墙头草不还有一种说法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吗?”
“你!”周世昌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白河赶紧拦下他:“周前辈息怒。如今大敌当前,我们更需团结对外,不要自乱阵角。”
周济昌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说话。其实秦菜的话,意思他还是不反对的,关键就是秦菜是白河的徒弟,论辈份比他少了去了。被一个小辈如此教训,他下不来台。再者,他是个光明磊落、嫉恶如仇惯了的,秦菜这些小心思,在他看来,未免上不得台面。
这一天,白河诸人都觉得时机成熟了——秦菜这时候已差不多能和尊主平手了。诸人拟定了计划,于第二天向不羁阁发起总攻。当天晚上,秦菜又去了那个小山村。土路两边桃树挂了果,沉掂掂地果实藏在绿叶之间,隐隐发出一股清香。安城已经两岁了,这时候推着婴儿车,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他母亲正在给他喂饭。他不肯吃,女人举着勺子,一边追一边哄。
笑哥,待一切平息,你仍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新月从云层中娇羞地探出半边脸,秦菜站在桃树下,身后有脚步声渐渐靠近,一双手搭在秦菜肩头。秦菜回过头就看见沙鹰,他也在看院子里的母子。夜风抚过桃枝,清香四溢。沙鹰一用力将秦菜带入怀里,声音沉静:“其实人生,不过无数场得失。看开一点。”
是啊,人生就是无数场得失,用手中拥有的,去换取自己没有的。然后再怀念曾经拥有的。多少迷惘多少眷恋,结痂在得失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江苇竹
第二百一十九章:江苇竹
这一夜,秦菜一夜未眠。她把先前攒下的符咒全部拿出来,给了白河、白芨、沙鹰、陈科等许多人,明日过后,这里多少人都将再也不见了。山谷里有的玄术师带了家属过来,笑声和叹息声盈耳。月苋也过来了,带着她三岁的女儿。白芨与她一照面,目光从她怀中小女孩的脸上,移到她脸上。那美丽光洁的脸庞比之从前,似乎多了三j□j为人母的慈爱。这光辉没有减弱她的风情,反倒令她显得更为圣洁。
这时候遇见白芨,月苋明显有些尴尬。白芨倒是从容:“过得好吗?”
其实这话不用问,白河对她的感情,并不比自己少。何况那样一个男人,既然决定为人夫、为人父,肯定比他称职得多。只是还是问一句吧,如果明日一战未能归来,起码也曾看过她一个笑,又多说过一句话。
月苋粉面低垂,声音轻细:“我很好。”
白芨点点头,月苋已经看见了白河,她冲白芨略一点头,抱着女儿向白河走过去。白芨默然转身,背影依旧从容,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觉得酸楚。
那时候秦菜和沙鹰围着火堆坐在一起,沙鹰这个名字,真是起得人如其名。他似乎天生就不会忧虑,这时候借着火堆还给秦菜烤了个大腰子。燕重欢没有投向白河,依旧在秩序为尊主效力。但是他也没有撤回燕小飞,师父还在敌人那里,当然没有人理会燕小飞。他现在也跟秦菜、沙鹰坐在一起。白芨过来凑个角,四个人默默地望着火堆,各自想着心事,只有沙鹰想着腰子。
虽然大家都同仇敌恺,但是人间和曾经秩序的人却不约而同地隔开了一条线。秩序的人围坐在白河、周济昌身边,人间的人自然是以秦菜、谢天安为圆心。两个组织斗了这么多年,其恩怨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化解的。
烈酒和烤肉的香
气在山谷中弥漫开来,这是一场狂欢。饮至中途,谢天安和周济昌各作了战前动员,秦菜与沙鹰碰了下碗,干了半碗酒,转而又与白芨碰碗。迎着白河的目光,白芨喝了秦菜碗里的酒,然后把自己碗里的倒了一半给她。秦菜也懒得跟他计较,自饮了这半碗。白河的目光如同着了火,白芨大爽,这才与沙鹰痛饮。
谢天安的战前动员作得不错,这一战虽然艰险,但是大伙俱都是抱定了必胜的信心。秦菜再度与白度碰杯,话说得小声,但白芨听得一清二楚:“明日之后,不希望再听见这声音。”
白芨一笑,啃了一口她手里的腰子:“这有何难?但是师叔想再听听你的声音。”
他第一次在秦菜面前以师叔自居,秦菜却又哪能听不出这弦外之音。她笑得语不成句:“明日之后,此时此地,我与师叔同乐。”
陆续有人过来敬酒,虽然秦菜是人间的先知,并且和秩序积怨甚深,但是她如今是对付尊主的主力。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秦菜倒也不拿乔,来者不拒,一一全饮了。最后燕小飞开始挡酒,燕重欢留在尊主身边,秩序众人难免看不起他。这时候借着三分酒意,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你算什么东西,我与先知喝一碗酒,容得你这个卖身求荣的下作之人说话?”
燕小飞双拳几握,最后还是白芨沉声道:“我们先知大人何等尊贵,是由得你们说敬就敬的吗?滚!”
他一开口,几个虽然悻悻,却还是不敢正面冲突——都打不过他,真要动手,当场就要吃亏。最后只得一脸铁青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秦菜淡笑着握住燕小飞的手,喂了他一块烤腰子:“讨厌他们吗?”
燕小飞咬着牙,没有说话。秦菜拍拍他的手背,只是笑。
天色渐渐亮了,玄术师们开始陆续将自己的家眷送走。山谷里渐渐恢复了大战前应有的凝重氛围。谢天安与周济昌开始安排,尊主自然主要由秦菜正面对抗,其他人协助,白河带一队人对付尚且站在尊主一边的余党。白芨带着原人间的人支援秦菜,周济昌带一队玄术师控制不羁阁的法阵,以防尊主脱逃。谢天安带一队人负责机动。
总指挥因为双方各自不服,就由谢天安与周济昌共同担任。
早上,所有人整装出发。临走之时,白河握住秦菜的手,许久才道:“保重。”
秦菜承诺般地点头:“师父放心。”
言罢,她转向吕凉薄,终究是没再说话,带着白芨和沙鹰等人转头离开。
三画职业中学,依旧是老样子。校牌上的油漆都脱落了。当玄术师包围住整所学校的时候,八号教学楼的不羁阁终于移动了。月光照射的范围渐渐扩大,月光渗出砖墙,光芒耀目。秦菜看了一眼白芨:“我去了。”
白芨点头,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一切小心。”
秦菜抬起手,指尖轻轻碰触他的脸。白芨顿时有一种被调戏了的不悦,但也许是念及时候特殊,没有斥责。秦菜语带笑意:“师叔也是。”
秦菜轻身跃上砖墙,四周没有人说话,只有风吹过三画职中的枫枝梧叶。圆月中的尊主风姿依旧,面对秦菜,他平静得如同无风时的湖泊:“你我本无仇怨,何必苦苦相逼?”
秦菜站在他面前,论排场和气势都输了一大截,惟有从容相似。她灿然一笑,右手握了金色的弯月刀在手:“待此刀斩下尊主头颅之时,我再禀告尊主吧。”
拖了一年多的决战,两个人本就无话可说。尊主目光依然空洞,他左手微抬,风聚、乌云遮天蔽日。虽说早就决心与他一战,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大家还是颇为胆寒。真正的呼风唤雨,仿佛日月都被托在他的掌心。
秦菜示意白芨令所有玄术师都使用土系法咒,她自己使用火系法术。一击之后,尊主当下撤了风雨——他本是觉得五行逆转之术消耗太大,欺秦菜其他术法薄弱,这才改用其他法咒以应对。
但是目前看来,秦菜的反应也非常灵敏——他召来风雨,是想要用水法。所有的法咒也都有自己的阴阳五行属性。而在雨中施展水法,其效果等于如鱼得水。
而秦菜的应对,就是以土系法术强挡,土克水,但是在雨中施展土系法咒,肯定处处受限。所以她以火系法咒助之,火生土,更与水法水火不融,很顺利地抵消了他在雨中的优势,反而助长了土系法咒的施展。
尊主眉头微皱,突然轻声道:“如此迅速地应变,岂是一个黄毛丫头拥有的能力?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仿佛响在所有人耳畔,正与秩序余党缠斗的白河、周济昌都望过来,分了两分心注意。秦菜冷笑:“尊主不出招,在下就冒犯了。”
言罢,她突然示意桑骨泥人等施展木系术法,然后自己以火系术法主攻。尊主微微蹙眉,如果以水灭火,则会助长木系术法。如以土灭火,土对木也是有所助益的。还没等他算计过来,施术成功,所有咒法扑面而来。他不得以,只有施展五行逆转之术,将所有法咒能量全部化作尘埃。
秦菜立刻示意白芨再补上,施展金系法术,而她以土助之。两处施法,弥补了她施法速度慢的问题,而正常的五行法咒,比元素逆转需要的消耗小太多。正好弥补她消耗高于尊主的问题。尊主以五行逆转之术来应对她正常的玄门术法,必败。
高高在上的尊主此刻阴森如恶鬼:“江苇竹!!”
他喊出这个名字,秦菜毫无反应,其他玄术师却哄然大哗,连白芨也变了脸色。秦菜后退一步:“江苇竹是谁?”
是问的白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