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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玲道:“我们在骑鲸岛上长大,水性也很熟。”
史剑英笑笑道:“我没说你的水性不行,只是说你不如她海底的情形熟悉,假如真是什么海底的精怪,她一定都知道对付的方法。”
正说之间,远处海面上冒起一道带血水柱,粗逾数丈,高达百丈,然后像一蓬水花似的散落下来,顿时风平浪静。
没有多久,龙君儿已笑哈哈地窜上了船头。
谢瑜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道:“二姊,你还好吧?”
龙君儿一笑道:“我很好,遇见了一个大家伙,风浪是它口中嘘气喷射而成的,正好用来试试我的青霜剑之利锋。不过那家伙实在太大了,一剑上去,它好象无甚感觉。我干脆在它肚子上破个洞,钻进它的肚里,在它的内脏处一阵乱钻又跑了出来,想是受伤不轻了。”
谢玲忙问道:“二妹,那是什么东西?”
龙君儿道:“我在海底常见到,可不知道叫什么,大概是一种鱼吧,身体粗得像座山,张开嘴能把我们的船吞下去,小眼睛,大方头。”
谢瑜笑道:“顶上有个孔,会喷水的?”
龙君儿道:“对了!就是它,刚才那道水泉就是它受伤后喷出来的,这种鱼我常见,却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
谢瑜道:“那就是鲸鱼,我们北海多得很,我小的时候,经常骑在它背上玩的,只是鲸鱼多半在寒冷的地方才有,东海气候太热,不适于它们生存。”
史剑英道:“这一定是鱼玄机豢养的。”
谢玲道:“鲸鱼最大的也不过百来丈,二妹所说的那一条好象大得很多。”
龙君儿道:“不错,它是直立在海中对我们嘘气鼓浪,从头至尾不下千丈,是我见过最大的了,以前我在海底潜游时,见过一条,只有五百丈长短。”
司空湛笑道:“玲侄说鲸鱼最大不过百丈,但龙姑娘却见过五百丈的,由此可见你们对海中的事还隔膜得很,但既有五百丈的巨鲸,自然也可能有更大的。”
龙君儿笑道:“不错,你们没见过家母未脱体前的原身,现在遗下的贝壳,若非亲见,你们再也不会相信世上有这么大的贝壳。”
史剑英皱皱眉头:“君儿你怎么可以拿你母亲来作比喻。”
龙君儿道:“这有什么不对吗?”
史剑英道:“太不恭敬了。”
龙君儿笑道:“大哥,别的道理我不懂,这番话可是你错了,我母亲从未以异类自讳,更没有引以为耻。我小的时候,他们教我认字,我父亲就为这个问题,跟我母亲展开了争战,结果还是父亲输了。”
谢瑜忙道:“他们怎么辩的?”
龙君儿道:“母亲说人贵自知而不忘本,她本来就是异类,修成万物之灵的人体,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没什么可耻的。人贵自立,不应该以父母的出身为耻,才是人伦之大道。
她说人世间,子女发达了,每以父母的出身贫贱为耻讳言,而且百计掩饰,这是最不对的行为。要知贫贱之家,能把子女扶植成为显达,父母的辛劳尤倍于富贵之家,他们的行为与努力更为可敬。”
这番大道理使得史剑英的脸红了,其余四人也都有点讪然,因为他们都与史剑英的想法差不多。
龙君儿有点愕然道:“我母亲这番话不对吗?”
司空湛一叹道:“对!太对了!令堂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所以才能得天独厚,无灾无患而成正果。但凭她胸中这一番赤子之心,就是无尚的善因,一般的邢魔外道,所以要为祸人间,主要的就是缺少了这一点思想。他们耻于出身之不正,才想把正道压下去,如果他们都能像令堂这样想,世间就会太平了。”
龙君儿吁了一口气道:“看了你们的表情神色,我还以为我母亲的观念有了错误呢!”
司空湛道:“一点都没有错,倒是我们为世俗之见所囿,对令堂这番至论,感到惭愧而已。”
谢瑜忙问道:“二姊,那条鲸鱼这么庞大,一定是通灵了吧?”
龙君儿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它的身躯虽然庞大,却毫无灵性。”
谢瑜道:“那怎么可能呢?它如未通灵,怎么掀起的波涛连司空伯伯都挡不住?”
司空湛笑道:“正因为它不通灵性,所施的乃是发自本身天然的劲力,我才抵挡不了,如果它通灵施法,就不是我的敌手了,人为万物之灵,也是这个原故。”
谢瑜不解道:“修为的法力,反倒不如天然之力了,那我们还修为干么?”
司空湛笑道:“痴儿,这就是未闻道之故了,修为乃是使人所具有的本能发挥至最大的程度,甚至于超越了本身的限度。那也只是对人这一个范畴而言,并不是超越所有的自然了,自然之力,才是天地间最大的力量。如修道人所遇的天劫,也就是发自天然的一种制衡之力。它限制所有的人都登长生不老之境而破坏了生死轮回之均势,虽然有人能御过天劫而登大道,那只是极少数违背自然之奇迹。”
龙君儿道:“司空伯伯,那么修登大道的人,是否真能永生不灭吗?”
司空湛苦笑道:“这个问题可把我问住了,因为我从来也没达到这个境界的,但据我的猜测,大概还是不太可能的。盘古开天辟地,迄今已亿万年,其间修成大道者,不知其数,却一个都没见到。修至元神脱窍而达正果,最多也只是把精气保存个千百年而已。其后就飞升到一个不可知的境界中,这是一般的说法,但也可能是灵气渐衰而随风所化,终至变成完全虚无。”
几个人都呆住了。
司空湛接着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灵气不泯,成为另一个生命,像你们一样,这个可能性大一点,因为是我能见到而证实的!至于成道飞升之说,却实在无由证实。正宗道派道成而成大罗真仙,佛门成金身罗汉而登佛境,后世却从来没见过。”
谢瑜忍不住问道:“司空伯伯,既然对于未来是一片不可知,为什么大家还要拚命修为呢?”
司空湛笑道:“问得好。仙与佛是两种最高的境界,虽然无以证实,但却是一种希望,何况在修为的历程中,已能常人数十倍之寿,这也是值得的。也许苍冥之上,真有天外之天,以不死之身,邀啸其间,为了这个希望,大家才孜孜不倦地力争上游。”
说到这儿,轻舟为微浪所摧,已慢慢靠近了一座岛屿,但见奇石峥嵘,高峰接天,古木苍森,云霭缭绕。
司空湛用手一指道:“这就是无心岛,半峰的那一座宫殿,就是鱼玄机与管玄英所居的碧瑶宫。”
史剑英轻叹道:“这两人也是的,已经修成了散仙之体,居此洞天福地,何等逍遥自在,为什么还要兴妖作怪呢?把一座好好的神仙岛屿,弄得妖云迷雾,乌烟瘴气。”
司空湛道:“这就是我刚才所说的,他们可能也了解到未来之不可期,所以才想在有生之年,尝一尝君临天下,傲视万物的滋味。再者,或许是他们自感精气已渐衰,必须从别的修道人那儿巧取咐夺,来弥补他们之不足。”
玉磬道长道:“司空教主之言,再晚倒有点不懂了,此二人俱是千载修为,采补挹注之术已无济于事。”
司空湛道:“采战仅夺人真元,还不算过份,他们的用心却更为恶毒,因为他们已历三度天劫而成散仙之体,辟谷驻颜,神凝魄固,寻常人生老病死之苦,对他们已无威胁。最难渡的就是最后的一道天仙之劫,厉害万分,他们才想摄取二十四个修为有素之士的精魄,炼成二十四都天凶煞大阵来抗御天劫。前次夺去我的血魂煞网,就是为操演阵式之用,现在可能已操演完竣。但我那些血煞修为太浅,不足为用,因此脑筋才动到宇内十三奇身上,想把这十三人的元神禁住,另外再凑上十一个。”
史剑英不禁怒道:“这太可恶了。”
玉磬道:“家师等十三奇,修为虽不若彼等之深,然也各有所专长,他们有这份能耐吗?”
司空湛道:“他们既然敢自设小西天,摆下什么龙华会,自然有所凭恃,因此倒不能过分轻视。”
史剑英道:“管它有什么凭恃,今天就先给他们一个厉害看看。”
正说之间,船已迫近岛峰,仅有数十丈远近。
但是礁石如犬牙交错,船只无法靠拢过去。
谢瑜道:“这一点距离,我们可以飞身掠登了。”
史剑英看了一下,摇头道:“恐怕不行,他们在岛上布下一种极为厉害的阵式,我虽看不出是什么,但知道一定有埋伏,否则我们已逼得这么近,何以不见一个人影。”
司空湛道:“史老弟服过万载空青,目能透视幽冥,不妨看看是怎么一个阵势。”
史剑英极目四望才道:“东西北三面都有一面奇形的旗幡,南方的一面特巨,旗而为暗红色,上面绘着一些奇形的符录与一头九首的怪兽。”
司空湛忙问道:“那怪兽是否为象鼻龙首,六足四翼?”
史剑英道:“不错,正是这个形状。”
司空湛道:“难怪南荒蛇丐与青城炼士一登峰就被困在魔火阵中了,那是广教中最厉害的九子魔火大阵。那头怪兽名叫焰龙,是远古洪荒遗种孵育于地心烈火之中,以火为食,所喷烈焰能溶金石,主幡在南,暗含离火之位,只要有人从空中登岛,立生感应。”
史剑英道:“我们身怀癸水神珠,可不怕火。”
司空湛道:“焰龙所喷之烈焰是地心毒火所积,可不是虚质,癸水神珠纵能保住我们不为所伤,但身临火中举步为艰,也不是办法。”
谢玲急道:“那可怎么办呢?”
司空湛道:“此阵之设,才及千丈,我们离得这么近还不见发作,正是占了地势之利。
五行之中,水能克火,土也能克火,所以不曾引动火势。他们以巨鲸守岛,掀风作浪,阻止舟船靠近,也是这层用意,因此我们只要步步不离水土而登峰,魔火大阵之设,就没有威胁了。”
龙君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