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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她还好吗?”静默了许久之后,杨勋的声音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持。
“如果我告诉你她不好呢?”耶律烈故意这样说,笑得邪恶。
胸口一阵紧缩,杨勋扶住树干,有些微微的喘:“你什么意思?”
“得不到的东西,我便毁了她!”耶律烈面色沉郁,他得不到,自然更不会让杨家的人得到!
“要是你敢伤害她,我……”由于激动,杨勋胸口里疼得窒息,喉咙里一股腥甜之气慢慢上升,他勉力忍住,却还是有一缕红色缓缓溢出嘴角。
“你能怎样?”耶律烈冷笑,“你现在如同废人,还妄想着保护她带她回大宋吗?”
“我们的事你没有资格过问!”杨勋的手指紧紧抓着树干,身体疼得颤抖。
“你们?哈哈哈……可惜她就要跟我成亲,做我的北院王妃了!”耶律烈说着放肆地狂笑起来,震得满树绿叶和青涩的桃子都在颤动。
他笑得几乎让天地都失色,笑得几乎崩溃,几乎死去!
“你!卑鄙……”杨勋眼里浮现出一缕痛恨,双手紧握成拳:“一定是你逼她的!”
“那又如何?相比你这个将死之人,本王才是陪伴她终老的人!”耶律烈自负的挑眉。
“烟儿,她原本是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她那么快乐,那么自在,我想把世间所有的幸福都给她,想看着她永远没有烦恼。而你,却生生折断了她的翅膀,让她再也飞不起来。耶律烈,你很聪明,你懂得利用我们兄弟的弱点,还勾结潘仁美与你合作,利用潘仁美帮你对付杨家,甚至挑拨得我们兄弟反目……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可惜,你利用了她,把所有的罪孽都让她一个人承担,你不觉得太残忍吗?她只有十六岁,她还是个孩子……”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杨勋终于忍不住将压在喉咙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耶律烈停止了大笑,背在身后的手指悄悄握紧。是啊!是他生生折断了她的翅膀,让她再也飞不起来……
“可是……”杨勋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丝,继续说,“上天给了你最大的报应,你爱她,她却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耶律烈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杨勋一语说中了他的要害。
“这就是报应,耶律烈。”杨勋眼眸凌厉。
“别跟我谈报应!杨四郎!”耶律烈暴喝一声,靠近他几步,和他对视,“你们宋人没有资格跟我说报应!让你活着,已经算是本王对你网开一面了!”
杨勋释怀地笑了起来:“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体,我只想陪她到最后一刻,只要能让我看到她,就算到了地狱,我也不会害怕。”
“她是我的!”耶律烈的口气坚决,让人无法抗拒。
卟……卟……卟……
蝶影扑打着绯色灯纱,方园角勾绘宝蓝描金线的凤尾花儿,融融的光透射出迷离的色,伴着卟卟卟的拍打声,很是别致,每一次蝶影印在灯纱上,都会留下一个浅浅的残影,久久不散。只是,蝶影永远只有一半。
“公主,这是今年辽国皇宫中迎春节贡纳的新品。”
一个小侍女细心地为赵如烟介绍着灯的来历,灯内蝴蝶扑打的巧处,如何的匠心独具,以及大王如何的疼爱恩宠。
“行了,公主都知道了。你把灯搁好,出去罢。”昔悌打断了小侍女表功似的讲演,算好了时辰,端上温热的药粥,喂给赵如烟吃。
“昔悌,不用,我自己来。”赵如烟左手拿过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轻轻的叩瓷声,在本就寂静的室内,显得更加凄冷寂寞。
昔悌看着看着,不禁面上一凉,立即俺面拭泪。
赵如烟抬起头,疑惑地问,“昔悌,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昔悌立即摇头:“没事,我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眼睛里竟沙子?昔悌,到底出了什么事?别瞒着我!”赵如烟知道这丫头没说老实话,又问了一遍。
“公主……”昔悌欲言又止,她也不知该怎么说。
前几日她恰好碰到溪月公主的侍女,两人一起去宫里的御药房取药,那侍女悄悄告诉她,杨四郎快不行了,恐怕坚持不了几日。
昔悌听了心下一紧,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赵如烟。
正巧这时候,门被叩响。
“公主,有人来访。是侍妾府的倾莲小主。”
“公主,倾莲姑娘来了,奴婢先告退了!”昔悌一听有人来访,立即松了口气退下了。
杨四郎的病,还是迟一些时候让公主知道的好。
现在公主被大王幽禁在这里,本就不开心了,若是再得知杨四郎的病,估计身心都支撑不住。
为了公主着想,她能瞒多久,是多久。
一个紫衣女人莲步跨入,头上是云髻层叠的花冠发,发髻上斜插着一支攒了粉红色珠子的凤细簪子,袅袅娜娜的走进如烟园。
此人正是倾莲。
耶律烈知道赵如烟一个人待在这里难免寂寞,为了避免她胡思乱想,或者再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他特别恩准倾莲,有空可以从侍妾府来王府里看她。
“倾莲参见公主!”倾莲见着赵如烟后,忙欠身行礼。
“你们都退下吧。”赵如烟纤手一拂。
屋内的众人,纷纷鱼贯而出。
赵如烟亲自下榻,扶起倾莲:“倾莲不必多礼,如今我被俘辽国,早已不是什么大宋的公主了。”
“公主的确不再是大宋的公主了,就快要成为北院王妃了。”倾莲既妒忌又羡慕的说。
“倾莲?”赵如烟未想到倾莲会是这种语气,一时间竟愣在那里。
倾莲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补救,掩嘴一笑:“公主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见公主脸色苍白,气色欠佳,难道是听说了杨四郎的事?”
“四郎,四郎他怎么了?”赵如烟面色一紧,心里立即担忧起来。
难道是杨勋出事了,耶律烈一直没有告诉她,怪不得刚才昔悌一直吞吞吐吐的!
“这……”倾莲垂眸,眼里不知望向何处。
她刚刚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赵如烟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倾莲,四郎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吧?现在除了你,已经没有人能跟我说句实话了!”赵如烟抓住她的手,面色堪忧,诚恳的问道。
倾莲本也不想逆耶律烈的意,可见着赵如烟苍白如雪的憔悴容颜,心想:如果告诉了她杨四郎如今的病况,说不定她会情绪崩溃,就算身子勉强撑住了,也会对大王怀恨在心,总之对她有利无害。
“公主!我听说……”倾莲叹了口气,做出一副哀伤的表情:“杨四将军他重伤难愈,就要不久于人世了……”
“什么?杨勋?!”赵如烟心头一颤,只觉得酸涩的感觉如腾蔓一样从心底盘绕到喉咙间,她声音沙哑,嗫嚅了两声,竟是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耶律烈从外面回王府,本是打算直接去看赵如烟,却在走到一半的时候,折回了书房。
他冷着脸在书房里看书,目光虽在书本上,思绪却飘得老远。
一直盯着书,怔怔看了半响,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烦躁的放下手中书本,目光瞄过从萧太后那里拿来的一轴画卷。
伸手拿过,摊开来,画中女子绝美出尘,气质孤傲。
正是赵如烟,也是西夏新君要的人。
这个西夏新君李元昊,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就是那日在辽国,他陪同妹妹来跟耶律隆绪联姻,可惜被辽国拒绝。
当时耶律隆绪拒绝联姻,就是因为赵如烟,而如今李元昊领兵来犯,要的女人也是赵如烟。
赵如烟不愧是大宋第一美人,惹得天下这么多男人争抢她。
不过不管是辽国的皇帝耶律隆绪、西夏国国君李元昊,还是赵如烟喜欢的那个杨四郎,他耶律烈都没有放在眼里,因为赵如烟这个绝色美人,一定是属于他耶律烈的,再多的男人抢他都不怕。
正在兀自沉思,一道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王,大王,不好了,大宋公主病了!”
耶律烈闻言,心中一紧,面色恼怒的看向来人:“病了还不快请宫中的御医过来瞧瞧?”
管事低声道:“公主不让大夫看病。”
“什么?!”耶律烈面色阴沉的厉害,她又在耍什么脾气,怎么拿自己的身体跟他赌气?
“大王,公主已经高烧了大半天了,我怕她会撑不下去……”管事面色含忧。
“撑不下去你偿命!”耶律烈焦躁的皱着眉毛,话音刚落,已经跨步出了房门。
如烟园里
赵如烟憔悴的躺在榻上,自从得知杨勋时日无多后,她已经绝望了。
此刻她手上拿着一把剪刀,执意不让府里的大夫给自己看病。
几名下人哭哭啼啼,不敢冒然行动,怕她会伤害到自己,只得哀求着她,她却别过脸去,置之不理。
“公主,昔悌求你,让大夫把把脉好么?”昔悌跪下来恳求。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好像自从倾莲姑娘来了以后,公主就病了,而且执意不肯请大夫,又发了高烧,可把她担心坏了。
赵如烟冷声道:“我想睡觉,你们都下去吧。”
她实在没有精力应付这些人,说了几句话后,头又有些晕晕沉沉的。
实在感觉有些累,便闭上眼睛准备睡一会。
众人均是为难,跪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哭泣。
烟儿,烟儿……
梦中,熟悉的温柔声音在耳畔回荡。
赵如烟看见杨勋站在离自己不愿的悬崖瀑布边,忽然听到‘扑通’,一声,杨勋就这样跳下悬崖,被湍急水流的漩涡卷了进去!
“杨勋,杨勋——不要,不要!”赵如烟梦呓呢喃,眼角沁出一颗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