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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
她?罪孽?
她有什么罪孽?她不过是一个被无辜的掳劫至辽国的战俘而已?
是什么样的欲加之罪,能让这个陌生的男人,这般何患无辞?
赵如烟很想问,她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她没有机会了。
随着冷漠男人认可的目光,一个沾了水的鞭子正在迫不及待地高高举起,另一个男人正在抡起强壮的胳膊,高高扬起皮鞭,手起鞭落,伴随着一股强劲的风力,准确地抽落在赵如烟孱弱的身体上。
这一鞭,用尽了全力,毫不留情。
血水飞溅。
赵如烟纤弱的身躯上,中鞭的部位痉挛着弹跳着,稚嫩的皮肉霎时间片片飞扬。
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剧烈如此惨重如此残酷的疼痛。
赵如烟也从来没有听到过,自己会发出如此凄惨的呼号。
以前就算是被耶律烈折磨,她也从未体会过如此切肤的疼痛。
然而,一切并没有因为她深入骨髓的痛楚,而结束。
紧接着,又是第二鞭。
鞭子的起落声无限的凄厉,施鞭的男人,依然是全力以赴,不曾因为她无助的哭喊,而给与她分毫的同情。
这一次,赵如烟再也发不出痛楚的呼喊,只来得及一声闷呼,剧痛让她很快就晕死了过去。
鞭子再一次被高高地举起,却被旁边的男人及时以眼光制止。
强烈的恨意让施鞭人意犹未尽:“首领,为什么不让我继续?”
男人冷冷摇头,眼中闪烁的却绝不是一丝一毫的怜悯,声音冷酷若冰:“她顶不住三鞭子的。”
残忍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赵如烟,她身上鲜血的血红与苍白如雪的小脸儿,形成惊人的对比。这一切,都让他露出冷冷的快意的笑:“给她治伤,现在必须留着这个贱人的命。”
男子冰冷的脸上,带着地狱的使者也要甘拜下风的邪佞笑容:“等待愿者上钩。”
复仇心切,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我要让她活着,活着看到那一天。”
男子带着冷笑,用仇恨的眼神,注视着伤重的她,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已经没有活的机会。但是,我却不可能让你那么容易的死。
身上那剧烈的痛,让赵如烟又一次的从恶梦中惊醒。
又是一个黄昏,夕阳的余晖,正在从外面那自由的世界,映射入狭窄潮湿的石窗,将冷硬坚固的石墙、还有那个曾经下令鞭挞她的男人,同时抹上了浓重的色彩。
赵如烟淡淡地失血的唇边,讽刺的唇角轻勾。果然,老天不肯给好不容易从死神手中挣扎出来的她以片刻的安宁,那个恶毒的男人,此时正坐在这间囚室的木椅上,静静注视着她。
夕阳的余光,将那张有着契丹民族深刻轮廓的面容映衬得有如雕刻,一身纯黑色的衣袍,则将男子并不非常高大的身形,勾勒得分外不近人情。
是的,她清晰地看到他了,清晰到恐怕到了下辈子,她也不会忘记这个憎恨她的男人究竟长什么样子。但是,看清了他,只是让赵如烟更加清楚地认定了另一点:那就是,她从前真的不认识他,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他。
男子黑亮的眸子,淡淡的一瞥,扫过赵如烟破旧的染血的衣衫、伤痕累累的手、还有脚踝间那副沉重的铁锁。那双黑眸里依旧燃烧着厌恶、仇恨和冷酷。
早就已经领略了这个男人有多可怕,他所说的只言片语中,每个字都是那么的残酷冰冷,好像纤弱的她,就是这世上最渺小的蝼蚁。
他对她的恨,赵如烟也已经适应了。虽然不知道,恨从何来。她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想出,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他。
“你是谁?”赵如烟苍白的唇轻颤着,徐徐问道。
此刻她正在发着高烧,昏昏沉沉的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但是,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她一定要知道,究竟是误会,还是他和她之间,真的有什么不同戴天之仇。
这一次,男子没有对她的询问置之不理,而是冷冷地回答:“我是一个长久地活在炼狱里,最终变成了恶魔的人。”
赵如烟惨然一笑,极致嘲讽:“就算你是十殿阎罗王,那也不是我册封的。你的事情,与我有关吗?”
纵然全身的痛楚让她无法动弹,赵如烟仍旧紧咬牙关,一字一句地清晰问道:“为什么要抓我?”
男子冷冷地看着她,一脸的莫测高深,一动也不动。
对赵如烟的疑问,更是完全置若罔闻。
半晌之后,他才缓缓起身。
慢慢地走近她,他倾下身来,近距离地打量着赵如烟,一抹冷笑勾在嘴角,然后在距她耳畔最近的地方,用最轻柔最不屑最讥讽的声音,徐声说话。
“就凭你这张丑陋的脸,竟然也能让那个男人,无法抗拒?竟然能够让他为了你,残杀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好笑!真是好笑!”
男子的话,让赵如烟立时愣住,她实在不知所云。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头发,让赵如烟浑身寒毛倒竖,直觉地想避开。男子却轻易地一把抓紧她的肩,满意地注视着她此时的颤抖,强而有力的手指深陷入她的皮肤。
赵如烟不敢相信,有人竟会用这么恶毒的话来指控她。可是,他说的是什么?谁曾经为了她,杀害了很多无辜的人?哪有这样的事情?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是他误会了,不可能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
男子残忍地将赵如烟瘦弱的肩膀捏得更紧,看着她那张脸儿越发苍白,露出冷笑。
“说实话,我真佩服你!”他的视线无礼地扫过她单薄的身体,啧啧有声,无限鄙夷。
男人眼中那最显而易见的羞辱,让赵如烟的脸色更加惨白。
这个人,颠倒是非,不辨黑白,根本就不可理喻。
他低沉的嗓音中,比刀剑更伤人的话语,还在语气轻柔地继续:“因为,这一次,你又成功了。”
提起全身柔软的赵如烟,男人的嘴角仍弯着那个诡异的笑容:“只不过,我的赌注下得更成功,我们想要的,全都得到了。”
想要的?
他们想要什么?
看到赵如烟带着愤怒和疑问的目光,男子的嘴角慢慢扩大,诡异的笑声释放出来,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令人惊骇的狂笑。
“怎么,难道说,你也没想到,他会来救你?”
男子还在恣意地笑着,张狂得如同恶鬼。
“我真的很想看看,他喜欢你这个女人到了什么程度,究竟肯为你受多少苦,挨多少罪。”
赵如烟心中的风雪迅速凝聚,身边霎时有冬季的冷风呼啸地吹过,内外夹击,她突然感觉到寒意刺骨。混沌的思绪中,她努力地抽丝剥茧,终于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你抓了谁?”
意识到有人可能会为她受苦的这一时刻,她的脸色更加惨白,险些再次昏过去。
男人的声音,更加地咬牙切齿:“你是不知道,还是无法确定?”
他的脸狰狞得如同吃人的野兽:“你的男人,是不是太多了?”
赵如烟可以不在乎他卑劣的诽谤,但是却不能不在乎有人正在为她受苦,疑问更深,她的心情更急切。
“你究竟抓了谁?”
男子冷笑一声:“不用着急,很快你就会知道的,很快。”
她的焦急,让他的狞笑更加残忍:“等我折磨够了他。”
痛,深入骨髓的痛,像火一样灼烧赵如烟。
剧痛之中,赵如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冲到男子的近前,用尽气力抓住他的衣襟,喃喃地低声恳求着:“不要!求求你!求你了!不要再折磨其它无辜的了!”
男子狠狠地甩开她,厌恶地站起身来。
“无辜的人?”
他疾走几步,愤怒地咆哮,声音隆隆,在赵如烟的耳边回荡:“你们才是地狱的魔鬼!你们才是是魔鬼!”
过于激烈的怒气,让他无法有效地控制自己,他又一次冲上前去,抓起瘦弱的她,不断地摇晃着,然后用力一甩。
毫无防御力量的赵如烟,被硬生生地甩上了石墙,又从墙上摔跌下来。跌得头昏眼花,额头上立时鲜血淋淋,和着她滚烫的泪水,缓缓下滑。
而那个男人,则一路狂笑着,径自离去。
他的笑声里有着痛恨、嘲讽、愤怒,以及一份深刻得她无法理解的痛苦。
“哈哈哈哈!你等着看吧!现在你们所承受的一切,就是你们的报应!报应!”
那可怕的笑声,就像是鬼魂的嘶吼,在赵如烟的周围,长久地环绕回旋,萦萦不散。
又隔了多日,她终于从那个阴暗的石室里被放出来,又见到了辽阔无边的大地。
此刻赵如烟正在被一个男人强行拉扯着前进,一路上摇摇欲坠。为了不让她出来不久就被冻死,他们给她穿上了一件相对保暖的衣服。只是仍然将她的双手用铁锁锁着,让她无法自由行动。只等铁链扯动,她就被迫前进。
被外面的寒风一吹,反倒让赵如烟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了不少。
眼前的景况,深深震撼了她。
在大地的尽头,是层峦叠嶂、连绵起伏的高山,山顶终年积雪。
最近处的这一片山峰,形势险要,沟壑纵横。
目光所及之处,极尽荒芜、刚冷、坚硬、严酷。
如此苛刻的生存条件,软弱的人注定无法存活。能够在这里生长留存的人,都必然具有着倔强、自信、不屈不挠的品格,是最顽强、最悍勇的生命。
围绕在四周的众多的人们,有老有少,绝大多数都是男人,他们正齐聚在这片相对宽敞的空地上,伸长了脖子,静默屏息地等待着,不知道是不是就是等待着,她的出现。
在看到赵如烟的时候,人群立刻起了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