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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年撅了撅嘴,纠结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蹭得赵燕恒有几分心猿意马起来,搂着她悄声道:“今儿晚上——”后头的话一下子消了音,绮年抬头看着他,噗嗤一声笑了:“今儿晚上没法伺候爷了。”
赵燕恒也想起她方才说小日子来了,不觉有几分悻悻,顺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绮年嘻嘻地笑,靠在他怀里,随着马车慢慢晃悠。
郡王府离皇宫并不甚远,没一会儿也就到了。绮年和赵燕恒刚走到节气居院子门口,后头秦嬷嬷就匆匆赶了过来,躬身笑道:“王妃怕世子妃的奴婢们疏忽,吩咐老奴赶着过来,叫小厨房给世子妃熬了红糖姜水,喝过了再睡不迟。”
绮年直觉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微微笑了笑:“劳烦嬷嬷跑这一趟,我记得了,嬷嬷请回罢。”
秦嬷嬷跟着他们走,笑道:“王妃叫老奴务必盯着熬的,老奴不敢懈怠。且王妃说了,世子妃年轻,怕有些事不曾安排,叫老奴过来看看,世子爷今夜在哪一处安置,别底下的奴婢疏忽了,再伺候得不周到。”
绮年一怔,脸色终于难看了。重点在这儿呢,她来小日子,这就要把赵燕恒往别人的屋里赶了。
“这不必嬷嬷操心。”赵燕恒一手扶了绮年,淡淡开口,“这节气居里有的是屋子,难道我还没地方安置不成?”忽然提高声音,“清明送嬷嬷回去,白露去熬红糖姜汤,熬好了就送到世子妃屋里来,我瞧着喝。”说罢,扶着绮年就走。清明上来虚虚一拦:“我送嬷嬷回去。”
秦嬷嬷嘿嘿一笑:“不劳清明姑娘,老身自己回去便是了。”
绮年回了屋子,居然觉得自己气得有点发抖。赵燕恒握了她的手皱眉道:“怎么这般冷。”一边替她搓着一边叫如鸳去拿个手炉来。
绮年知道自己不是手炉的事,看着屋里无人,咬着嘴唇道:“你要去别处安置么?”
赵燕恒怔了怔,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曲起食指刮了一下绮年的鼻子:“去哪里?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绮年抿抿嘴,一半得意一半不好意思地笑了。赵燕恒搂了她走到窗口,外头的月亮正圆得跟面镜子似的,夫妻两人依偎在一起静静看着外头,赵燕恒轻声道:“明年若有机会,我带你去外头赏月。有一处庄子是临水的,水上赏月别有一番情致。”
“嗯。”绮年在他肩头上蹭蹭,“我等着明年。”
☆、100 我以不变应万变
“外头风还凉;披风还是披着;到了衙门里再脱。”
“知道了;时辰还早,你再回去靠一会儿。”
“嗯;你走吧;下了衙早点回来。”
“外头凉;别出来。”
屋子里喁喁低语;外头两个大丫鬟低眉敛气地听着,直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后头那个还给前头的轻轻拉了拉披风;目送他出了院子;这才回到屋里。
如鸳看了看窗台上的沙漏:“时辰还早,世子妃再睡一会儿?”
“不用了,一会儿也要去给王妃请安,我靠一会儿就好。”绮年看看外头的天色也才蒙蒙亮,不由得叹息,当官也是件很辛苦的事,天天点卯都要早起。
如鸳拿了个手炉过来,让绮年捂在小腹上,小声道:“世子爷都说了不让您起来伺候,您这小日子呢,做什么还要起来?”
绮年捂着手炉笑了笑,悠悠地道:“如鸳啊,你家姑娘昨天犯错了。”
“犯错?”如鸳完全不解,“犯了什么错?”
犯了什么错?女人的通病!沉不住气啊。绮年看着帷帐上绣的草虫有点儿出神,不得不说,秦王妃舍了一个紫菀,却真是一步成功的棋。加上昨天小日子有些心情烦躁,秦嬷嬷那么一提通房的事,居然这火气就直蹿上来了。枉自己还是个写宅斗小说的,写文的时候把女主塑造得各种理智,这轮到自己头上就不理智了。
如鸳瞅着屋里没人,凑上来小声道:“世子妃是说昨儿跟世子爷提金姑娘的事么?奴婢也觉得,世子妃不好问那些话的,万一世子爷觉得世子妃是妒——”这可是七出的大罪。
绮年倒不觉得赵燕恒会那么想。一来,适当的吃醋可以表示出你对他的在乎,没哪个男人不愿意女人把他放在心上的;二来,好歹还是新婚,只要把握住了分寸,赵燕恒不会真把她当成妒妇。她担忧的是被外人指摘。
一直以来,绮年都觉得自己命还是很不错的。穿越到了周家,虽然母亲不大着调,对自己却不错,又并不拘着自己;到了吴府,李氏又待得好,做表小姐的,虽然是寄人篱下,但相对的规矩也不那么严。除了周家三房那回逼着立嗣的事之外,绮年并没觉着这个时代给她带来了多少的压力。
最幸运的大概还是她遇到了赵燕恒。因为自己吃够了苦头,赵燕恒虽生在这个时代,却难得是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丈夫这边同心同德,真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于是福气太多了,绮年发觉自己轻敌了。
“如鸳,你说王妃在外头贤名远播,这个贤字儿是怎么来的?”
如鸳眨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听说王妃孝顺,前头老王妃特别喜欢她。”
“还有呢?”
“王妃对侯府的亲戚都十分照顾,都说她是善心之人。”
“嗯。还有呢?”
“她对郡王爷体贴,对侧妃们宽厚,对庶出子女一视同仁,是贤妇。”
绮年捂着嘴笑了一声:“那你说,你家姑娘有什么?”
“啊?”如鸳更糊涂了,“您,您——”
“你家姑娘可不是贤妇啊——”绮年悠悠叹了口气,“是不能让世子爷立侧妃纳侍妾的,更不想有庶出子女……”
“姑娘!”如鸳急得连旧称呼都出来了,险些上来捂住绮年的嘴,“这话您可不能说啊!就是王妃,奴婢看着也未必就真的喜欢侧妃们,可是不能说出来啊。”
“是啊。”绮年乐了,“大家都知道的事儿,就是不能说出来。上头有王妃这样的贤人比着,你家姑娘压力很大啊。”
自打她嫁进来,上头有秦王妃,下头有清明白露这些大丫鬟们,左右还有通房们虎视眈眈——绮年暗暗唾弃自己,对严峻的形势估计不足啊!
如鸳迷惑地看着自家主子,绮年已经站了起来,拍拍衣裳:“走,去给王妃请安。”没关系,她才刚成亲一个月呢,还有时间。
如鸳跟在她后头急道:“若是王妃再提通房的事,您可千万不能说这话啊!”
绮年噗嗤一声笑了:“放心好了,王妃这个月是不会提这事了。”
秦王妃心情很好,每月初一十五,昀郡王必定在她屋子里过夜。虽说别的时候也是大半时间都在她屋里,但初一十五是正妃的体面,尤其是中秋这天,说是阖家团聚,两个侧妃却只能守着空房。每年八月十六魏侧妃来请安的时候,那脸色都会让她觉得很愉快。秦嬷嬷凑着她的耳朵小声笑道:“昨儿晚上一提通房的事,世子妃那脸色立刻黑了。”
秦王妃轻笑了一声,心情更好了:“瞧着世子待她好,大约真是忘记自己身份了,还想着能独霸着人不成?”
秦嬷嬷凑着趣笑道:“可不是么。就是显国公府的姑娘嫁过来,也不敢这么想呢。”
秦王妃瞥了她一眼:“嬷嬷慎言。”
秦嬷嬷猛然想起紫菀就是因为说这个话才被昀郡王给处置了,赶紧轻轻打了自己一下:“看老奴这糊涂的。”又谄媚地笑道,“一会儿世子妃过来,那脸色还不定多好看呢。”
话音方落,就听外头姚黄笑道:“世子妃来得这么早,王妃在里头呢。”帘子打起,绮年带着丫鬟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屈膝行礼:“给王妃请安。”
秦王妃不由得往她脸上看了一眼,却见她虽未施脂粉,那脸儿却仍旧红是红白是白的,透着青春少女的光泽,并没有想像中彻夜难眠带来的眼下青黑,略一转念就知道,想是昨晚赵燕恒还是歇在她屋里了,不由得心里暗暗一笑:这才是新婚,自然亲热些,待过些日子新鲜劲过去了,还不是要撂开手的?于是也含笑道:“起来罢,今日怎过来得这样早,既是小日子来了,该多歇着才是。”
绮年笑道:“昨儿奉宴回来,觉得天气着实凉了,父王这样早出门,那风都是凉的,想着给父王做几双厚的棉袜,只是不知道尺寸。还想给王妃做个抹额的,也想来问问王妃爱什么颜色,因此睡不着了。”
这话回答得极出秦王妃意料之外,只是她心里诧异,脸上不显,点头笑道:“你这孩子是个孝顺的,一会儿叫魏紫给你找几副旧的。”顿了一顿,又道,“昨儿晚上世子歇在你屋里的?”
绮年大大方方点了点头:“世子看儿媳身子不适,就歇在屋里了。”
秦王妃含笑道:“世子是体恤你,只是你也要贤惠些才是。既是身子不方便,就该让世子去别处安置才是。”
绮年露出诧异的表情:“难道昨儿秦嬷嬷说的话,是王妃叫她去的吗?”
秦王妃刚要说是,突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淡淡道:“秦嬷嬷昨儿与你说这个了?我本是怕你年轻,不知如何安排,这才叫她过去。”回头看了秦嬷嬷一眼,“你可是糊涂了?越发的话多起来。世子妃是通透人,只要提点一句就行了,你说得多了可不讨人嫌么,日后不可如此了。”
秦嬷嬷犹自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顺着秦王妃的话低头答应,看着绮年跟姚黄去了里屋,不由得有些疑惑道:“王妃……”
秦王妃脸色有点难看,低声道:“险些忘记了昨日是十五,这话且不必提了。”初一十五这两天是正室铁打不动的日子,便是正室再不得宠,只要男人不想被人说是宠妾灭妻,这两天也得往正室屋里去宿着。昨天正是十五,秦嬷嬷要是明白地说叫赵燕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