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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那时又将如何呢?
赵燕恒轻叹道:“不要再想了,倒是如今咱们有件为难的事在眼前呢。”
绮年靠在他怀里呆了一会儿,才觉得稍稍缓了过来:“什么事?”
赵燕恒轻搓着她冰冷的手,苦笑道:“太后欠安,说不准永顺伯就要在宫中侍疾,一时半时的不回渝州,那我们如今这场戏怎么唱?”一摊手,指指书房,“你还叫我在这里住多久?”
这下绮年也傻了眼。是啊,如今他们还在冷战呢。可是倘若这时候言归于好,将来去渝州怕又不能顺理成章了。若是永顺伯起了疑心,赵燕恒在渝州的危险性就会成倍地增加。
“若不然……我回趟娘家?”绮年实在没招儿了。
“这倒也成。阮氏毕竟是你表妹,出了这样的事,总要回去报个信儿,商议一下。只是这能耽搁多久?”
“拖一天是一天吧。”绮年叹口气,把头枕在赵燕恒肩上发起呆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秦王妃和昀郡王倒都没有阻止绮年回吴家,只是昀郡王在她晨起去请安的时候破天荒地也在,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盒子:“素闻吴侍郎爱书法,这是新得的一盒云烟墨,你与吴侍郎带去。”略略一顿,稍稍加重几分,“你可明白?”
绮年揣摸了片刻,轻声道:“墨?”墨,通默,昀郡王这是让她别说不该说的话?
昀郡王轻咳一声,露出一丝满意的神情:“不错,正是好墨,你去罢。”
绮年嘴角抽了抽,拿了那盒子低头退出,只觉得脑仁儿疼。有什么话直接吩咐不好么?送墨……这要是愚钝一点的猜不出来怎么办?或者万一猜错了呢?比如说,这墨是黑的,若是她猜成昀郡王想让吴若钊把这局面搅黑,这可怎么办呢?
为了表示夫妻二人仍在冷战,赵燕恒自是不能送绮年回吴家的,绮年一进门,就迎上了李氏担忧的脸:“这是怎么了?外头都在说世子置了个外室?”
绮年嘴角忍不住又抽了一下:“就是凌波楼那个胭脂,说是老家里有人逼她做妾才逃回来,如今世子叫人安置了她。”
李氏叹道:“别嫌舅母絮叨,你此时万不可与世子闹起来。如今只是安置,你拢住了世子,没准也就一直只是安置了,若是闹翻了,倒给人可乘之机。”
绮年拉了她的手,听着她念叨半晌,笑道:“我知道了,回去一准儿听舅母的话。今儿回来,是有事要跟舅舅舅母说。舅舅上衙门去了,我就与舅母说了,舅母一定要转告舅舅。”便将阮语之事捡着可说的说了。
李氏惊得脸色都变了,半晌才道:“这,这岂不是完了……太后可有什么?”
“若有什么,怕是表妹这会儿连命都没了。”绮年叹口气,“舅母跟舅舅商量商量,看是不是给姨母那边儿报个信。”
李氏叹道:“这也不必报信了。这事早晚要传出来,只是你姨母——怕是未必会管呢。”阮夫人恨阮语简直是人人皆知,出了这样的事,只怕她趁心还趁不过来呢,哪里会去替阮语想办法。就是英国公本人,这女儿连续出了这样的事,已经成了家里的拖累,怕是也未必会做什么了。
两人对坐了片刻,李氏强笑道:“你来得正好,这几日你舅舅想着在京里买处清净的小宅子,你也来参详参详。”
绮年一听就知道这是买了给周立年和吴知雯成亲之后住的,便随着看了看。没片刻,外头碧云匆匆进来回道:“太太,东阳侯府那边来人了,说老侯爷身子不大好,想着在过世前看着儿孙们都成亲嫁娶的,叫人来寻二太太,想着把雪姑娘的亲事提前办了。二太太请您过去商议商议呢。”
绮年已经出了嫁,吴家的事自不好插口,便起身道:“我去看看哥哥。”
周立年如今还住在吴府外书房的一处小院里,小小的三间房,倒是极清静。绮年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窗下读书,连进来了人都未发觉。如莺穿着桃红小袄,站在一边儿给他研墨,手捏着墨条在砚台上轻轻打着转,眼睛却只管盯着他瞧,对绮年也是一无所觉。
绮年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示意身边的如鸳不要说话,悄悄退了出去。到了院外如鸳方道:“世子妃怎么不跟立年少爷说话就出来了?”
“不必说了,他是个有主意的人。如今舅舅这里忙着备嫁妆买房子,他不会不知道,可是仍旧能坐得住一心读书——将来他拿功名是跑不了的。”说起来,女方家里给备房子也不是没有的事,可是周立年本来就只是个举人,配侍郎之女算是高攀了,再住着女家的房子,在外头免不了要被人指点的。便是这样,他仍旧能稳稳坐着读书,可见是横下一条心要拿功名了,后年的春闱,恐怕是志在必得。
如鸳高兴起来:“若这样,雯姑娘也就欢喜了罢。”
绮年想起如莺那专注的表情,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欢喜?怕也只能走着瞧了……
☆、105 想害人翻成害己
东阳侯府的老侯爷这一病来势汹汹。他身子本是好的;少年时就弓马娴熟;十八般武艺不说样样皆能;至少也是样样皆知;唯一的毛病就是好饮酒,但一向也是结实的;何期这一跤跌倒就中了风,太医看过了,说也就是捱过正月也就罢了。
东阳侯府如今适龄却没成亲的也就是秦枫秦采两个女孩儿家,再加上秦岩这个孙子,虽则都有了归处,但却是老侯爷的一桩心事。且老侯爷若一倒了头,孙子孙女们要么就趁凶完配,百日之内嫁娶;要么便是守孝一年。前者名为娶荒亲,有些平民人家是连聘礼嫁妆都不出,只一乘轿子接了新妇完事,侯府虽然不致如此,但到底不是什么好听的事,且也不甚吉利;若是后者呢,别人倒罢了,秦枫许了永顺伯就是为着伯府里紧着缺儿子,你若教人家再等一年,别人等得了,永顺伯夫人第一个等不了,还不如另娶呢。
因着这些事,东阳侯府便与众家亲家们商量,想着年前趁老侯爷还活着,把这几个孙子孙女的亲事全部办了,也好教老侯爷走得放心。横竖东阳侯的长子已经有了儿子,这几个人再都嫁娶了,老侯爷也就无甚心事了。
第一个要办的就是秦枫出嫁。永顺伯本想以太后不适为由推后与秦枫的亲事,现下老侯爷这一倒,也没得推了。还是按钦天监选好的日子,十月成亲,随即返回渝州,教病榻上的永顺伯夫人也喝一碗新人敬的妾室茶。
秦王妃带着绮年和赵燕妤去了东阳侯府,要给娘家帮忙发嫁侄女儿。绮年倒是松了口气——老侯爷出了这事,秦枫成亲之后马上就是秦岩娶吴知雪,新郎是万万不能去送嫁的,何况男丁们还要等着给老侯爷送终,东阳侯亲自去郡王府,请赵燕恒送表妹去渝州,这场戏总算是可以顺利地唱下去,不至于闹个尴尬了。
魏侧妃和肖侧妃再加上赵燕好,则在王府准备赵燕和的亲事,待秦岩娶亲后,秦采也就马上出嫁。魏侧妃略有几分不满,怕万一老侯爷顶不住,秦采没准就要守孝,但这不吉利的话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有暗地里跟身边的石斛埋怨几句罢了。
这是绮年第二次进东阳侯府。犹记得上次来时热闹非凡,大长公主的生日,真是宾朋满座。如今府里虽然还没挂白,但仆妇们走路说话都压着声音,加上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药味,空气似乎都是压抑的。
绮年跟着秦王妃去给大长公主请安。还记得上回来的时候,大长公主打扮得雍荣华贵、保养得宜的模样尚在眼前,这不过一年多,大长公主倒像老了十岁。身上穿着天青色八团银鼠袄子,下头葱绿绣金绵裙,看着仍是极华贵的模样,却没有了当初那种气势,两鬓甚至都有了些明显的银丝。
秦王妃一见她就红了眼圈:“母亲。”
大长公主似乎有些恍惚,秦王妃又叫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回来了?去见见你父亲罢,他如今还能认人,总想着你们。”
秦王妃拭着泪应了一声:“女儿带燕妤去见父亲,周氏你就在这里等着罢。”
绮年应了一声,在下首的绣墩上斜着身子坐了。大长公主又陷入了沉思,屋中无人理睬她,倒落得清闲。只可惜盏茶时分后,大长公主回过神来了,转头打量了绮年几眼,嘴角弯了弯,眼里却没笑意:“倒没想到是你做了世子妃。”
绮年站起来微微躬了躬身:“蒙王妃青眼。”说起来她还要称呼大长公主一声外祖母,不过她实在没这兴趣跟大长公主套近乎。当初大长公主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挤兑吴知雯的,她还记得呢。并不是说她跟吴知雯的关系有多好,而是大家都靠着吴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长公主挤兑吴知雯,就是对吴家不善,所以东阳侯府居然会聘了吴知雪,倒有点儿出人意外。
大长公主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绮年身上扫来扫去,半晌才道:“你倒是有福气的。”她自然知道秦王妃为什么替赵燕恒定下这门亲事,原想着不过是个莽撞的乡下丫头,如今看来,打扮起来倒也有几分世子妃的气派。
绮年觉得大长公主投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善,估摸着是因为赵燕恒的缘故,不过她也不怕,倘若她在东阳侯府里有个什么三差两错,秦王妃的贤惠名声就不必要了。秦王妃此时带她过来应是怕她在郡王府里跟赵燕恒有机会讲和,没必要害她。
“也是托了王妃的福,才有幸伺候世子爷。”
“你知道就好。若不是王妃提拔你,你哪有资格进郡王府,便是做个侧妃也不甚够格。”
绮年低眉一笑:“大长公主说笑呢,既是王妃挑了绮年,那必是绮年有这资格,否则王妃怎会给世子挑个毫无资格的女子为正妃呢?”
大长公主脸色微微一变,瞪着绮年却说不出话来。绮年恭恭敬敬地垂手站着,面带微笑,挑不出半点毛病来。大长公主最后也只能冷哼了一声:“吴府就是这样的家教?”
绮年仍旧面带微笑:“不知绮年哪一句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