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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倔强的看着我,眸子黑黝黝的,仿佛故作凶悍又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我不知怎的就心软下来,那些逼问的话再也无法出口,反倒要好言好语的安抚他几句。
后来也想,其实问不问清楚倒也真的无所谓,毕竟已经决定好好对他,一生就这样陪伴,只要他一直在我身边,很多事情没有必要非得弄得黑白分明。
人们都说相爱容易,相处却难。
明琛爱我,我却没有付出同等的感情,原本就是我有所亏欠。只要不会影响今后的生活,多让他一些又何妨,再说他原本年纪就小,记着多哄一哄也就好了。
不过此时想起初遇时青年的深沉心机、果断大胆的作为、俊美冷肃的容颜,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在永夜城中历经患难、徒步穿越洹流、登上委羽山的男子,现在会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和我怄气,虽然没有真的吵架,却亦不远矣。
这样的相处,尽管有许许多多的麻烦之处,却也另外存在许多好处。
比如深深的凝望之后,得到的不再是另一个人无情的背影,而是彼此之间纠缠的目光。
比如有人在每次看到你的第一眼便会忍不住微笑,仿佛见到你就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也许这就是相爱的感觉,如果我能忘记星临,那么一切都将是没有任何缺陷的完美。但自从上次在翠洲没有见到从渊之后,我派人多方打听,终于知道从渊仿佛已经找到了进入昙华城的方法,并且他就是为求证此事,才会匆匆的离开翠洲。
不久后,我的生辰到来,委羽山中比平日热闹了许多,仙族与蛟龙族都派出了使者,为我送来贺礼。
正式的庆宴开始之前,陆明琛一直坐在我身旁,他穿着天青色的衣裳,也是极为高兴的样子。其实若论容貌的美丽,他算不得顶尖,但是就这样看着他,我时常会觉得连自己一贯讨厌的黑眸黑发也似乎可爱起来。
此时青年拿着一个小小的礼盒,正郑重其事的递给我,“星主,明琛祝您生辰快乐。”
我接过那个盒子,却发觉有些眼熟,“这……是你在天风城买的那个?”
“嗯。”青年点点头,仿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开眼睛。
我之所以对这件东西印象深刻,是因为他在天风城左挑右拣,最后却只买了这个带走,还一直不让我知道其中究竟装了什么。
原来这是为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我打开那个小小的布绒盒子,一只样式朴素的银手镯静静的躺在其中。
我心中一震,忍不住抬眼去看陆明琛。
青年有些不安的看着我,“星主,是不喜欢吗?明琛就是想送您这个,虽然东西普通了些,但……”
“明琛,不要说了,我都知道的。”我握住青年的手,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我明白的,明琛,我明白。”
青年也没有说话,只是转过头眨了眨眼,然后猛地将我紧紧拥住。
我当然记得他同我讲述的那个故事,那个他初次爱恋的女孩,他送给她的,就是一只银镯,这也是那个女子最后唯一带走的东西。
静静的相拥一会儿之后,青年拿起那只手镯,亲手为我戴上,他轻轻摩梭着我的手腕,“只要您还有一天喜欢着明琛,就永远不要取下它好不好?”
我点头应允,他又侧过头来温柔的吻我。
恋恋不舍的退开后,他对我道:“星主,其实今天明琛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想对您说,是关于我最初来到这里的目的……”
在他正要说下去之际,侍从却过来向我提示庆宴即将开始。
他终于决定向我坦诚,我心中高兴,于是拍了拍他的手道:“今晚回去再说,不用急在一时。”
庆宴中首先呈上的是仙族的礼物,其中奇珍异宝无数,每一件都足够令人瞠目结舌,感慨造物神奇。但在我看来,这些东西越多价值越高,只能说明仙族与蛟龙族的间隙越深,将来出现战争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日前我收到消息,由永夜城中方瞬华领导人类起义,在仙族与蛟龙族盟军的镇压下,虽然目前由人类占据的领地没有进一步扩大,但这支人类军队也没有被完全消灭,反而在人类奴隶中声誉高涨。
这样的战事结果,不知是不是因仙族和蛟龙族不能配合默契所致。
我正想着,外面的侍从高声唱道,蛟龙族使者已到。
我凝神向殿门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繁复礼服的人缓缓步入殿中。因为逆光又低着头,我一时不能看清他的相貌,但他身材颇为修长,身着一件白底金丝的长袍,衣裾旖旎的拖曳在地上,步步生姿的向我走近。
这个使者装扮得如此华丽,我顿觉有些蹊跷,但从鸾台上望去,我只能看见他湖蓝的长发整齐的披垂在肩膀上,雪白的额前系着一串珍珠链子。
使者缓缓跪倒在鸾台下,“蛟龙族使者怡卿,代我蛟龙族恭贺沉音大人生辰。”
我抬手道:“不用多礼。”
但心中还是觉得奇怪,这名使者轻身前来,并不见有礼物跟随抬入殿中。
正在此时,台下的人慢慢向我抬起头,眉梢眼角夹带一丝引诱,“怡卿就是蛟龙族这次的贺礼,望星主笑纳。”
原来这次蛟龙族不是打算送东西,而是打算送人。
我漫不经心的抬眼看去,却在看清楚他容貌的那一刻猛地站起来,失手打翻了陆明琛向我递来的茶盏。
一旁的侍从急忙过来为我清理,却被我一把推开。
我快步下了鸾台,伸手托起依旧跪着的人的下巴,手指竟有些颤抖。
太像了!
真是太像了。
我忍不住抚上那张面孔,缓缓划过那飞扬的眉梢,直挺的鼻梁,还有形状优美的唇角。
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美梦仿佛在此刻重现。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似乎又看见那个时候,那个人第一次在那个雪白的城池中对我微笑。
他说:“你是我创造出来的第一个有灵识的个体,我希望你沉郁稳重,有包容天地的胸怀……”
他摸了摸我的头顶,“你就叫沉音吧。”
我原以为自己早已遗忘。
毕竟我曾经决定要将那些记忆全部埋葬。
但在看到这张面容后,我才发觉,有些过往,即使在经过时空的洗涤后,也依旧如此鲜明,恍若发生在昨日。
我手里的这张脸,除了头发和眼眸的颜色不对,竟然和星临有七八分相似。
以前也曾有人意图变作星临的样貌,但除了动用恐惑术,其它的改变容颜的法术在我面前都会露出破绽。而眼前这个自称“怡卿”的蛟龙族使者,竟然有着和星临如此相似的面容。
拥有这样的容貌,尽管还无法达到星临的完美,但也足够使人目眩神迷。
怡卿任凭我的手指在他面孔上抚摸,一面娇柔的道;“星主,其实我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您不会已经忘记怡卿了吧。”
他说话的方式与星临差别太大,我总算清醒了一点,却还是舍不得将手里的面孔放开,只轻轻用拇指指腹磨蹭着他的下巴。
见我没有太大的反应,他似乎有些着急,“星主,您真的不记得怡卿了吗?上次您来到翠洲,就是由怡卿服侍,只是后来却被人打断,怡卿好伤心啊。”
他双目中迅速有水汽聚集,仿佛伤心欲绝,眼角却飘向鸾台上面。
翠洲?
与星临如此相似的脸……
我顺着怡卿的目光向鸾台上看去,却只见陆明琛脸色苍白的同样看着我。
他面无表情,目如寒星,除了脸色有些惨淡,并没有任何愤怒与悲伤的神色。他的右手垂放着,上面一片红肿,我这才想起来刚刚打翻茶杯,热茶正泼在他的手上。
就在这片刻功夫,他仿佛又回到了初次与我见面时的不畏与沉静。
青年平淡的与我对视,却让我忍不住移开目光。
人类青年看了看仍然跪着的怡卿,对我道,“星主,那天您喝醉了,蛟龙族的确安排了侍者照顾。但明琛只是担心星主,所以才自己接手,也没有留意是不是这位大人。”
他们两人如此说辞,我怎么还会不知道是怎样一回事。
原来那天我在翠洲醉酒当晚,看到的那个“星临”就是怡卿,陆明琛恐怕是后来赶回来,看到当时的情景,急怒交加之下,后半夜的行为才那么莽撞。
我命人将怡卿带下去安顿起来,又走上前拿起陆明琛的手细看。
那原本皮肤细致的手背上起了大个大个的灰白水泡,整只手红通通的,摸上去烫得吓人。
他没有看自己的手,仿佛那根本就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却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我。
我帮他治好手上的烫伤,派人把他送回寝殿。
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始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当晚,我没有回到噬神殿后的寝宫,而是独自留宿在温泉旁的偏殿里。
原本打算从此与陆明琛相伴的决定,首次产生了动摇。
我原本以为,有陆明琛在身边,也许终有一日可以完全忘记星临。而这些日子与陆明琛的相处,也让我逐渐坚定了这个想法。但在今天见到怡卿之后,我突然发觉自己以前所做出的种种努力,也许只是在自欺欺人。
只是面对着那样一张与他相似的脸,我就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甚至连陆明琛受伤也没有发觉。
也许我这一生都无法从这样的绝望的爱恋中自拔,又何必再拖累另一个人与我陷入相同的命运。
既然我知道恋情无法回报的痛苦,就不应该让别人也一起承受。
如此想来,我一直自以为的对陆明琛的好,也许只是即将伤害他的前奏。
如果真正为他着想,就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
大概我以前真是这样一个自私又怯懦的人,因为不愿意放开自己的爱,所以伤害了星临。那么到了如今,我更不应该因为无法派遣的寂寞,因为妄图享受被爱的感觉,去利用他人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