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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她先是一惊,然后极力掩饰着惊恐,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想笑,然而笑着笑着,就再也没有办法笑不出来。
徐俯自己倒先笑了,转过头不再看她,只是耳根略略泛着微红。那样的笑容和神情,几乎让她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松动了。直到汽车再次启动,绿绮还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静默中,车转向郊区的方向。窗外一开始修剪整齐的柳树,箕张的枝在车窗上投下一片又一片暗影。后来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入眼的开始是大片大片的荒地,黑色的土地上青绿色的荒草丛生。然后,车开进一个荒芜的农场,在往前竟然是悬崖,悬崖的一边却是一处小型的停机坪,上面停着一架直升飞机。
下了车,方才感觉夏意更盛。脚下是柔软的土地,偶有一丛青草从好奇地探出头来。走的离直升飞机进了便隐隐嗅到一股汽油的味道和着野外不知名的花草气,彼此交织,变成了一种好闻的味道。
徐俯站在她的身前,看着面前仿佛栖息的巨鸟一样的直升飞机,微微出神。 淡金色的阳光照在他素白的T恤上,似乎散发出一股森冷的气息。而这样的气息,是她熟悉却又害怕的。
他好像跟从前不一样了,从前他冰冷阴沉,就像一条盘踞的毒蛇,虽然叫她警戒,却不会叫她害怕。可是现在似乎不同了,他的身上多出了一种莫名的东西,让她害怕。
“很漂亮吧?这是我送给自己也是你的生日礼物。”
绿绮惊讶似的蹙起眉,随即又笑:“我们的生日礼物?”
“很吃惊吗?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同月同日出生的,这,也叫做缘分吧?”
他扬眉笑道,眼睛眯起,眉宇间却是如思念般的留恋和回忆。然而她不愿意看,也不愿意想起以前,当面对他,好象回忆起来都成了一种痛苦的事情。
“谢谢你,也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他不再看她,目光依旧转向直升飞机,只是双手放在身前一点一点的交握着,竟仿佛紧张的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你在这里我很高兴。”
仅仅是一句谢谢你,心中顿时像烧起一把火。耳边虫鸣不止,仿佛在搅动着本就乱得难以言喻的心。
而他犹不曾察觉的说着:“我们开始的方法很糟糕,所以我还得像你说一声……”
她有些恍惚,目光穿过他看着不远处的悬崖。
“算了……”
只说这两个字就止口不言,她想继续,却再也无力开口。
徐俯这才总觉得有些异样,转头看着她。她笑着,可是眼神却显得心不在焉。偶尔她会和他的目光对视,然而目光很快地恍惚,仿佛想要透过他找寻着什么。
他心里便忽悠一空,来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手,低声道:“对不起。”
她吃惊的看着他,那瞬间,一切都变了味道。
徐俯仍旧笑着,难得的他笑的时候眼睛轻轻眯了起来,像身边会洒落一地阳光般,干干净净,偏又有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把人牵住,让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不会觉得紧张,即便现在这种应该很紧张的时候。
“听人说,要说对不起和谢谢……”
绿绮的样子还是呆呆的,他无声地长叹,心底的内疚,让所有的顾忌都烟消云散。
“才算是爱……”
绿绮闭上了眼,紧接着又张开,心头似乎开出来的一朵花,化成笑意慢慢地绽放在眼角眉梢。
梦一般似的。
这样的话,也真的像梦话。
所以那样的笑,亦只是一瞬间。
就像乌云遮住了太阳,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她的笑被融化在悲伤中。
他正拥着她走向直升飞机,所以便错过了她的悲伤。
“从这里起飞,先到越南,然后再转往欧洲。我想,我们在那里可以重头开始。”
他的踌躇满志渐渐清晰,她看见他的眼中的光芒更胜,也笑如春风拂面,口中呢喃道:“等等……”
手指却背在身后,绞得指节都发疼。
“就这样走吗?”
他扁了扁嘴,似乎有些不悦的样子,绿绮赶忙又继续说道:“最起码需要准备一下吧?衣服呢?就算是旅行也得带行李吧?还有钱,没有钱怎么行,我那里还有一点存款可以提出来……”
就这样絮絮不断,因为不敢停下来,只怕一停下来就会堕入万丈深渊。
他终于止住了脚步。
“有了它们,就足够了。”
徐俯手里拿着的正是那两个U盘。 “所以,绿绮,别有什么顾虑,跟我走吧!”
绿绮看着他一怔,半晌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心头便像有火烫了下,忽然哆嗦了一下,脸色重又惨白了。
“跟你走……”轻轻地念着这句文字,一种异样的情绪在体内泛开,她垂目错开他明亮到有些刺目注视的眼。 再抬头的时候徐俯已经来到她的面前,把U盘放在她的手中后,然后抬起她的下颌。
“你说过,你会一直在我身边。”
然而,他的指尖触摸到绿绮皮肤的那一瞬间,一种沉闷的声响后,剧烈的疼痛自心口爆裂,抽搐一样地波动到全身,血突如其来地层层扩张开,一点点仿若繁华盛开似的在土地上形成惨烈的图案。 瞳孔不可置信的紧缩,身子一动不动。他看着她不知何时拿在手中的迷你手枪,装着消音器的枪口还冒着硝烟。
一直望着。
“别用这种我背叛了你的眼神看着我,别忘了我是你花钱买来的女人,别忘了我是可以毫不犹豫舍弃一切的女人。”绿绮似笑非笑般轻嗤了一声,高挑的眉下描绘的极精致的眼微眯着在灼灼闪跃。而她惯于弹奏音符的美丽手指拿着枪时,亦出乎意料地沉稳,连一丝战抖也没有。 “没错,我是说过一直在你身边,但前提是你能够帮助我。”
徐俯终于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上,手死死地捂住胸前致命的伤口,指甲嵌进血里,掐得指节发白。眼中的光芒像尖锐的剑气一般迸射,似乎要凌迟着眼前的女人。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什么?我最恨仰着别人鼻息,看着别人脸色过活。”
绿绮也望着他,那种近乎绝望的眼神,仿佛望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她的脸色却比他还要惨烈,好像血色随着扳机的扣动被夺去。
“我若跟着你,必得时时刻刻如此。太累也太难,所以我做不到……”然而从口中迸出每字每句却始终平静无波,好像她握着枪的手:“所以,对不起……俯,你必须死……”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也是最后一句,徐俯终于动容了。
许多年前,雪下的如身下的泥土一般松软,那个女人站在雪中也对他说:“你必须得走。”
血液一点一点自身体里流失,明明天这么炎热,冷汗却滑过他的额角,淌进他的脸颊,模糊了他的视线中。
“那么,你还在犹豫什么?”
绿绮的身影停顿了一下,然而只是瞬间,又毫不迟疑地向他走近。抬手把枪对准了他的头。 “不要!”
说出这话的不是绿绮,也不是徐俯,而是跑得一头汗水的魏小虎。
“绿绮,别开枪……” 跑到了近前,魏小虎反而放慢了脚步,连声音都是怕刺激到她似的温柔。
“不开枪怎么行,他不死,我注定就无法安眠。”绿绮的眼睛一瞬也不曾离开徐俯,声音里有种决绝的意味。
魏小虎怔了一下,又小声哄她:“不管怎样,你都不能为了他成为杀人犯!你现在杀了他,手里沾了他的血,仍会一辈子都做着他的噩梦!”
绿绮这才转头有些奇怪地看向魏小虎,然后看起来不可置信似的笑了笑。
“你是说,不管我杀不杀他,他都是我这一辈子无法摆脱的?”
这话说出来,魏小虎也无语了。
徐俯一语不发,死死地盯着她。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这句话的份量一点一点地显出来,他的胸口一起一伏,交织在蓄乱的呼吸,所有的一切一直一直下沉,沉到死亡的巢穴里,便完全变黑。绿绮恍惚着,手指在扳机上僵硬着,扣与不扣此刻成了她一生最艰难的选择。多少个夜晚,她幻想着就这样扣下扳机,如今真实就在手中,魏小虎的一句话却将她凝住。 原来早已经无法摆脱,原来早已经无法舍弃,原本已经是这样,那她所作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手指想要收紧,然而越是这样做,越是清晰地感觉,割裂了血肉一般的痛不欲生。
这是这样一恍惚,魏小虎已经扑了过来,抢过了她手中枪,将她抱在怀里,抖着声音道:“没事了,没事了,绿绮……”
她久久不语。 魏小虎安抚着她,转头再看,地上已经失去了徐俯的身影。血迹蜿蜒着向前再向前,魏小虎抬头看去,徐俯已经站在悬崖的边上。
“你做什么?!”
徐俯冷笑,并不看魏小虎,只对着绿绮悠然一笑。
“这样的男人优柔寡断,连斩草要除根的勇气都没有,怎么配得上你?” 他站在悬崖边,一只脚几乎已经踏进了空中,蜷缩中承受着剧痛胸膛,像一株从灰暗泥泞中艰难绽开的常春藤,一节一节直起。语气是出乎意料地自然,冷静,而决绝。
“不过,他有一句话还是说的很对,我无论生死都注定与你纠缠不休了。”
然后,徐俯跳下悬崖的动作在绿绮眼中缓慢的仿佛经过了几个世纪的变迁。
绿绮微微愣了一下,一瞬间的脸庞上弥漫上一种悲哀,然而,一瞬间又消失了,唯一残留的,是一种麻木。
愕然地看看自己怀中的绿绮,又看看空白的悬崖,再看看绿绮。最后魏小虎跑到悬崖边上查看,而绿绮依旧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双手莫名地在空气中茫然一伸,片刻又狠狠缩回。 在魏小虎回身看向她时,绿绮已经晕倒在地上。
仿佛在做一个古怪的梦。她被包裹在深深的海水中,入眼只有一片黑暗,周围静谧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她想开口呼救,然后口中吐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