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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还能熬得住……”叶歆瑶重复一遍丹朱话中的重点，摇了摇头，苦笑道，“此时我不想管，诸位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对于犯人的任何处置，我都没有异议。”
她不需要用旁人的愚蠢来衬托她的聪明大方，温柔善良，左右这些美好品质也和她搭不上什么关系，在明知对方结局会是如何，自身却没能力改变的时候，若是惺惺作态，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为对方求饶，那才是蠢透了的做法，象这出调包计，既不是凤琼能决定的，也不是她叶歆瑶能决定的，既是如此，为何要将凤琼的生死交到他的手上？
先前听叶歆瑶说“放了她“，凤琼心中狂喜，简直不相信自己遇到千万年来最大的一只圣母，可听的叶歆瑶的后半句话，骤然从极度的欣喜落到万丈深渊之中，定力如凤琼当真接受不来，她双目赤红，望着叶歆瑶的眼神简直就像生生的吃了她，真当她疯狂到失去理智，打算吐出一连串恶毒之语，咒骂之词的时候，便被一直盯着她的凰韵眼疾手快的打晕。
丹朱皱了皱眉，冷冷道：“拖下去。”
说罢，她的目光重新移向叶歆瑶，神色柔和，眼神却锐利无比：“你动过心思，真想放过她，发现此事做不到，觉得她肯定熬不过血脉抽离的仪式才改了口，对么？”
“我没那么善良，只是……”叶歆瑶看了一眼凤琼原先待着地地方，沉默片刻，方轻声道，“我之所以未曾堕落，正因为绝望之时有人拉了我一把，若能助一个未曾作恶的人从绝望之中走出来，自然是好的。”
丹朱知她意有所指，越发愤恨于凰柳的愚蠢，竟然让原本的大好局面成为如今的两难局面。思及此处，她放柔了语音，全然不似往常凌厉：“你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叶歆瑶轻轻地笑了笑，神色亦柔和的紧：“我只是想着，如今的情形，当真是你们不相信我，我也不愿看见你们，但世间之事本就不能随心所欲，与其让你们下了辣手，将来我得知此事，心中复而愤恨，还不如我主动做个决断，也省得你们做了恶人，这样吧，倘若你们能不伤害我提出的几个人，我愿意主动配合你们，全然封印昔日记忆，随便你们怎么给我编身份记忆都行。”
这个提议实在太让人兴动，丹朱与其余四位道祖交换眼神，片刻后，丹朱方道：“那些人？”
叶歆瑶很干脆地说：“容与，申萧，阮静雅，霍青娥，还有檀郡叶氏之人。”
妖族秘法甚多，自从得知叶歆瑶的真实身份之后，妖族地仙道祖齐齐上阵，种种秘法施展了个遍，时光回溯记忆抽取，从黄泉府中借得生魂查阅记忆……当真是手段齐出，将叶歆瑶两世经历追溯了个八九不离十，与亲自陪着她经历一切也没什么两样。
正因为如此，对叶歆瑶提及的这些人物，妖族道祖心中都有数，但他们恨不得将与叶歆瑶有关的人全部杀尽，断了的她的念想才好。是以丹朱冷冷道：“你转世为叶家子孙，修行天书天经地义，霍青娥用的是神道秘法，真要算起来，你欠的更多的乃是醧忘元君的因果。”这一点，妖族秘法还是很有用的。
至于申萧和阮静雅，还有他们最想杀的容与……眼下叶歆瑶已是元神修为，又有天眼为依仗，想彻底封印她的记忆还真不容易，万一她哪天恢复记忆……还是算了。
“不行。”叶歆瑶断然拒绝，“我方才提过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第两百一十五章 权衡利弊终于商定
叶歆瑶的态度如此强硬，到让丹朱去了些许忧虑。
真正的妖族气运之子以人类的身份活了这么多年，哪怕嘴上不说，心中对人族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却是少不了的。倘若他执意不愿意回来，甚至和元始一样憎恨着妖族，实力又颇为强悍，少不得妖族头疼好一阵子，正因为如此，几位道祖才要大费周章，务必弄清楚叶歆瑶究竟经历什么，又有什么重要信赖的人，才好对症下药，让她归心。
根据几位道祖的分析，叶歆瑶敏而善谋，既懂得从细微之处推测大局，又擅洞察人心，审时度势的本事堪称一流，她一见霍青娥寻到了她的隐居之地，立刻就能意识到妖族插手其中，为保住恩人的命选择与霍青娥相见，证明霍青娥“有用“，又毫不犹豫地“请走“容与，并答应和前来的妖族道祖们回去，开诚布公的谈判。
按照叶歆瑶的性格，又是在这种无力回天的情况下，他刻意隐瞒下重要的人不说的可能性很小，小到几乎可以不计。
她的态度越是强硬，就证明他越在乎这些人，而她越是在乎这些人，越顾忌着妖族的势力，少不得交出自己的诚意，配合着他们的心意，以此来换得他们的平安。
不得不说，这一提议当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至于叶歆瑶的朋友见着故友摇身一变，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那就不是妖族的大能们会担心的问题了。
话都说到这地步上，丹朱飞快地在心里盘算：
檀郡叶氏一群窝囊废，竟生生将道门高深功法弄成了什么武林秘籍，实在不足为惧，阮静雅留在黄泉府做一个微末小吏人身自由都没办法保障，更别说给他们添堵，也不需考虑；霍青娥行事太过肆无忌惮，身旁的那个僵尸随时可能反咬他一口不说，天劫也是一次比一次恐怖，压根活不了多久；申萧……到底有个宗门在后头，哪怕他自己想，也有师门长辈看着，没办法轻举妄动，听见他还有个心头爱，似乎在凌烟仙境的时候把他伤得颇重，他都没计较，还拦住了想出手的同门？不管他心中所想，将他那个出逃的魔修小情人控制起来，兴许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也算不得太过为难。
以上这些人都不足为虑，只是，容与……想到这里，丹朱神色微凛，答道：“容与身为剑修，实力本就强于同阶修士，纵妖族诸多大妖全力以赴，也未必能将他杀死，剑修本就要用敌人的血来磨练自身之剑，冲突必不可少。若我们答应你的条件，绝对不会为难他，岂不是任他将族人 站于剑下？”
“若到了那时……”叶歆瑶轻轻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毅然道：“若到了那时，就让我与他为敌，将一切……交给天意。”
你们看见了么，我是这样地爱着他，哪怕我们没办法在一起，必须彼此为敌。他若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这就是妖，强烈而偏执，不容拒绝的占有欲。
叶歆瑶都说到了这一步，表演的也算完美无缺，哪怕妖族诸位道祖心中嘀咕，仍旧没卸除怀疑，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叶歆瑶有资格和他们提条件，也算退让了许多不是？
丹朱的目光在四位道友的面上划了一圈，见敖青和纪江轻轻点头，宸煌和烛九阴不动如山，就知他们都同意叶歆瑶地提议，是以她回望叶歆瑶，轻轻颌首，应道：“好。”
“另外，还有一事。”叶歆瑶见一桩事允了，就提出第二件，“我回归妖族之后，诸位应当不会让我用'凤琼'之名行走于世吧？”
一听到凤琼，丹朱的心中条件反射般的生出些不虞，却也不得不承认叶歆瑶的话很有道理，便道：“她的生命已响彻天下，所作所为也众所周知，用这个名字平白玷辱了你的清誉，既你回归妖族，自要另起她名。”
叶歆瑶闻言，行了半礼，神情恳切地说：“既是如此，请允许我以'歆瑶'为名，歆是'上天歆享，鬼神佑焉'地歆。瑶是'常闻慧远辈，王母谊瑶池'的瑶。”
“歆— — 瑶……这是你的— — ……”
“不错，这是我在人族的闺名。”
听见她这样说，丹朱下意识想要拒绝，却听叶歆瑶直言不讳：“你们既知晓我的经历，知我两世过往，我之大名，人尽皆知，却— — ……若非遇上容与，我端不可能放下心结，看开一切。而这个名字，也只有他知晓，我将此事提前告知诸位，可见一片诚意。”
她口中的“诚意“是什么意思，脑子稍微灵活一些的都能想明白。
对叶歆瑶来说，“歆瑶“这个称呼乃是独一无二，容与专属，旁人半点不晓得。
她的神魂本就强到不同寻常，纵道祖封印她的记忆亦有所顾忌，希翼得到她的全心配合而非全力挣扎，以免对她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产生不可预知的影响。
饶是如此，诸位道祖亦有点担忧，毕竟封印记忆不过是一时之计，倘若她晋为地仙甚至天仙了呢？到了那个时候，封印岂有不破碎之理？再说了，记忆虽被封印，感觉却仍旧存在，倘若她真如表现得那么深爱容与，容与对她特有的称呼定能激起她的回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真不好说，若将此名广而告之，天下皆闻，叶歆瑶再见到容与，听他这样唤起，顶多觉得有些熟悉，若与他编造的身世经历一对应，八成能安安稳稳的混过去。
正如她所说，此事唯独她和容与知晓，眼下她主动提出，的确可见诚意。
丹朱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又觉得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罢了，此事纵叶歆瑶不主动说出来，他们封印记忆的时候少不得能窥视到一二，未必能瞒过，他是聪明人，既然决定要全力合作，自然会将事情一一交代清楚，不过一个名字罢了，虽说此名由人类所起，让丹朱有些不高兴，可事情发展到今天，能碰上一个不哭不闹不仇不恨，为了保全亲朋好友与他们全力合作的妖族气运之子，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好的情形了，再求的话，岂非太贪心了点？
见自己所求，丹朱一一答应，叶歆瑶心中亦松了一口气。
虽说今日之情景她早就揣摩过千万次，自觉得不会有何差池，却也没把握将主动权握在手里，毕竟在妖族道祖眼皮底下玩心眼，哪怕内心波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