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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武艺超群的是宋渊,乃是宋娴同母的哥哥,也是宋家长兄,这通晓文墨的唤作宋戈,乃是庶母所出,家中排行第二。
在家里的时候,宋娴还时常笑话他们,说父亲一世英明,偏生把两个儿子的名字取反了,名字里带渊的喜欢舞刀弄枪,叫戈的反而好文墨。
“可叹良宵短,朱纱笼孤烛……”宋娴携着微醺之意,念诵了两句,也将宋娴拉回现实。
如今站在二哥身后,过去的那些记忆竟如潮涌,一瞬间溢满胸襟。
她一时不能自持,竟冲着宋戈的背影轻唤:“哥哥……”
宋戈闻得人声,诵了一半的诗句顿在半截,诧然回头却见一个身段纤柔的女子用泛着盈盈水波的眸子看着他。
“你是……”他疑惑的轻喃。
宋娴才回过身来,连忙垂下眼眸,对他欠身行礼道:“奴婢阿宁,是王府的丫头,见过宋二公子。”
宋戈微微颔首以示应答,却又问她道:“你方才唤我什么?”
宋娴懊恼自己一时失言,竟还被他听了去,现下只能硬撑着不认,应道:“奴婢方才唤的是公子。”
“哦,如此。”宋戈轻笑,垂眸道:“倒是我听错了。”
见他如此,宋娴心道他果然还是这个样子,凭别人怎么说他,总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便是同母的大兄也偶尔和她闹别扭的,倒是他从来只是挂着温柔笑意,什么都让着她。
正当宋娴出神之际,宋戈似忽然想起什么,对她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宋二公子?”
他问得正合宋娴的意,她便依照之前编造好的话答来:“奴婢不仅识得二公子,还和宋小姐有过一面之缘。”
“此话怎讲?”宋戈果然被勾起好奇,柔和的目光携着好奇停留在她的面上。
宋娴噙着笑意道:“去年夏天,宋小姐和公子游湖泛舟,曾至画舫中浅酌,奴婢那时还不曾入王府,是那画舫里端茶水的丫头,当时因遇着事,多亏了宋小姐解围。”
“是了。”宋戈微笑道:“去年夏天我确曾与舍妹一同泛舟游湖,也乘了画舫。”
他说着,似乎亦陷入对当时的回忆。
当时的情形,宋娴也还记得清楚。
那日宋戈休沐,因不必去学里,便约同三五文人好友前去泛舟赏春。
宋娴偏要跟着,宋戈奈她不过就允了她同去,为此回来之后还受了父亲一顿斥责。
那时他们自乘了小舟在湖中,忽闻得丝竹之声自一艘画舫里传来。
那画舫由远而近,宋娴便吵闹着要上那里头去听曲儿。
她素来少出门的,原不知那画舫是做什么了,只记得宋戈忽然就脸红起来,推说着那地方她女儿家去不得。
宋娴却不依不饶,偏要他说出个不能去的所以然来,若说不出就一定要去。
后来在那几个友人的撺掇之下,宋戈终究还是告了饶,携着她上了画舫坐了半日。
也是许久之后,她才知晓那地方是爷们儿找乐子的去处。
因这事,她还一直愧疚自己累得二哥哥受训斥。
“那日只在画舫里听了半日的曲儿,我竟不记得还有这样一桩事。”宋戈的话再度唤回宋娴的心魂。
宋娴便接着说道:“奴婢是在甲板上和小姐遇上的,想来那时公子在舱内,故而并未曾看到。”
宋戈兀自细想了想,忆起当日宋娴确实曾到甲板上去透气,竟与她所说都能合上,于是放下疑惑道:“原来如此。”
宋娴见他已然信服,便趁着这时机继续说道:“那日奴婢遭人为难,多亏宋小姐出手相救才得以脱身。”
事实上那日宋娴在甲板上确实见着两个醉汉在调戏端水的小丫头,一时不平便上前与那两人理论起来,起初他们倒还狠,可挨了她两下子拳头就又狼狈的逃了开去,眼下她就将此事演绎一番,推说在自己身上。
宋戈忖着自己的妹妹确实是个好打抱不平的,性子又娇憨,偶尔做些冲动之事,没少累得他去善后,想来这也是一桩,于是问她道:“姑娘今日提起此事是……”
宋娴顺着他的问话说下去:“宋小姐之恩情,阿宁没齿难忘,只因当时仓促,未能聊表感激,至今每思及此事,仍夜不能寐,今日前来叨扰公子,只望公子能替阿宁带去谢意。”
说着,她便自袖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书信,并着一支簪花递到宋戈面前:“这封书信,还有簪花,不知可否老请公子带去给宋小姐,阿宁自知这小小薄礼不成敬意,可书信中所写却句句又是肺腑之言,惟愿宋小姐能见之,哪怕当做笑话,阿宁也无憾了。”
她尽量说得如同掏心掏肺,只望宋戈为之动容,果将书信转交到她的手里。
因眼下时间短暂,她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已是不易,更何况还要说服宋戈相信这闻所未闻的奇事,所以才推说信中所写乃是感谢之言。
至于那簪花,则是因为单送去一封书信未免令人怀疑,附上此物以作掩饰之用。
宋戈果真相信了她的话,接过那书信和簪花,仔细的收入袖中,继而拢袖对她道:“难得姑娘有心,这许久的事情还念在心上,这封信在下定然转交给舍妹。”
“多谢公子。”宋娴欠身行礼,心中却想着,二哥哥定然要不负所望,妹妹的性命且就押在哥哥的身上了。
她才刚和宋戈说完话,身后就有人来唤她。
宋娴怕被人瞧见再传进李容褀的耳中,连忙的辞了宋戈转身出了回廊。
来唤她的是个不曾见过的丫头,却是一脸焦急的对她道:“你怎么还在这里闲逛,你家主子正寻你呢。”
一听闻李容褀寻她,宋娴立刻就慌了神,暗忖着这下出来却有好一会儿了,只怕他没见着她回去,转头又要恼了。
“我这就回去。”宋娴连忙应了那丫头,转身就要往筵席所在的庭院里赶去。
才行了几步,那丫头却又自身后叫住她。
“等等,你好歹待我把话说完。”那个丫头此时才把后面半截话说来:“二殿下因饮多了酒,眼下正在后面的厢房里更衣醒酒,你且快去那里服侍吧。”
“哦,多谢这位姐姐,我这就赶过去。”宋娴谢过那个丫头,又连忙的往后面的厢房赶。
事实上,宋娴问了好几遭人才找到去厢房的路。
那一排厢房虽然也在这前院的范围内,可相对而言较为偏僻,又因为众人都在筵席上忙碌的缘由,故而显得十分寂静,竟连灯烛也甚是幽暗。
宋娴忖着李容褀素来喜静,方才在席上闹了许久,眼下厌烦了要到这僻静之地避开众人也是有的,故而丝毫不曾怀疑的便寻着那小径去了。
待到那一排厢房前,却见周围的数间房都是漆黑一片,只最深处的一间,窗子上映着烛光。
她便加紧几步行至房前,又贴着门听了一会儿,竟一点儿动静也不曾听到。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已经歇下了,还是又使起性子来,把众人都遣散了?
她撤开来,有些忐忑不安的想着。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想到李容褀可能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进去免不得要遭受一番腥风血雨,她便转头往回行去。
可才走出几步,她又顿住了脚步。
李容褀身子一直不大好,方才饮了酒,眼下又没个人在跟前照看,倘或出了什么事,或是旧疾复发可怎么好?
她踟蹰了许久,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只得跺了跺脚又回过身去。
“苏月她们真是,就万事都由着他吗?即便他要赶人,至少也留下一个在门口守着呀!”她低声嘟囔着,又回到了厢房的门前。
屋里的烛火摇曳,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了。
宋娴纠结了许久,终究还是一咬牙,推了门进去。
“殿下……”她敛起脚步,轻声的唤着。
屋里果然没有其他人,只散落下来的床帐内似乎正有人躁动不安。
瞧那闹腾的劲儿,一准是醉了酒,在床榻上胡乱翻滚,要是受了凉再染了风寒可怎么着?
宋娴蹙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正要走上前去为李容褀盖好被子,那灯烛却忽然在这时候灭了。
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漆黑,叫宋娴一惊。
“竟连灯烛也来捣乱。”她不满的嘟囔着,只能在黑暗里到处摸索,寻找火柴。
她捣鼓了半天才终于抽屉里找出一盒火柴。
煞是费了一番力才点燃灯烛,屋里重新亮起来时,宋娴不由的松了一口,可与此同时,她却也感觉到有人的气息正自身后逼近。
☆、险境
难道是被吵醒了?
宋娴这样想着,已然做好了被李容褀斥责的准备。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转身去看,身后那人却忽然将她抱进了怀里。
随着那人的气悉包裹上来,宋娴很快就分辨出来,这人不是李容褀。
在这样一处僻静的地方,和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共处一室,宋娴脑子里一阵嗡鸣,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怎样的危机。
她立刻慌乱起来,奋力的挣扎。
幸而那男子没有防备,竟被她挣脱开来。
宋娴寻得时机赶紧脱身,自他的怀中退出,顺手抓起桌机上的灯烛,转身挡在前面与他对峙。
摇曳的烛火照亮了男子的身影,也让宋娴看清他的面容。
“青玄。”宋娴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与此同时她却亦注意到今日的青玄似乎有些古怪。
只见他行动间颇有些踉跄,整个人似醉酒一般的恍惚不清。
难道是在服侍筵席时偷饮了酒,真醉了吗?
可他素来谨慎勤勉,实在不合常理啊。
宋娴不过怔愣了瞬间,他便已经再度逼至她近前。
她的目光便不经意落在了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似乎从方才开始,他的呼吸就十分的剧烈且灼热。
她又抬眼看向他的面容,才发现他双颊发红,很是怪异,而他的眸中更是浮着不正常的情素。
青玄一定是有哪里不对。
宋娴还没有弄清是怎么回事,他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