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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扬古回转身来,问道:“大额驸还有何吩咐?”
“舅爷,”班第笑道:“行宫周围侍卫如云,入宫手续繁琐,不知您有何妙计能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
“这个……”费扬古略略一怔,面带歉意道,:“确是老夫虑事不周,不知大额驸有何妙计?”
“舅爷,”班第呵呵一笑,轻声道,“您一直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想必该知道这座万寿寺的秘密吧?”
费扬古愣了一愣,望了望我和胤禛,随即便恍然地朝班第拱手道:“如此,二位小主子就有劳大额驸了,奴才去处理其他事宜。”
“有劳舅爷!”班第朝费扬古拱了拱手,费扬古还礼后开了房门,亲自将我们送出了院子。班第手持灯笼,护着我和胤禛脚步匆匆,以最快的速度穿过竹林,沿着来时路赶到了密道所在的院子。
天早已黑得不见一丝光亮,月亮和星星都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院子里黑咕隆咚的,唯有正房里挂着的那盏长明灯发出了幽暗的灯光,冷不丁地一阵风吹来,那长明灯晃来晃去,灯光时明时灭,窗棂也格格直响,外头的树林里更是怪声迭起,我被吓得一激灵,脚下被那门槛一绊,“噗通”一声就摔在了供桌前,给那些牌位拜了个“超早年”,走在我前面的班第,走在我身后的胤禛急忙过来将我扶起来,帮我拍了拍尘土,连声询问:“怎么样,没事儿吧?摔着哪儿没有?”
我活动了下两条腿,除了膝盖有点儿疼以外,其他的都没事儿,便道:“没事儿,没摔着。”
“唉,”胤禛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道,“皇姐,你自己走路也老东张西望,还总说我呢。”
“我……”我被噎了一下,但立马找到了理由,“你知道什么?你那个才叫东张西望,我这个叫观察地形,明白吗?”
胤禛 “切”了一声,道:“得了吧,什么观察地形,你根本就是被这些牌位给吓的。”
“我……我才没有。”我硬撑着否认。
“好了,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抬杠。”班第说着一手抬高了灯笼照着那些牌位,一手将我揽在怀里,道,“禧儿,你别怕,这儿供着的人跟你一个姓,他们只会保佑你,不会害你的。”
“什么?”我望了眼牌位,又望向班第,“跟我一个姓?”
“当然了,”胤禛接口道,“若不是爱新觉罗家的人,皇阿玛怎么会允许将他们供在这里?”
“啊?”我望向胤禛,惊诧莫名,“你也知道?”
“先前我也不知道,”胤禛背着手,迈着八字步,得意洋洋道,“刚才费扬古大人进来的一刹那,我才突然明白过来。不过,我还没想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打量了两眼牌位,胤禛又道,“从牌位上所刻的内容来看,这人隐姓又埋名的,说明他生前应该犯过不可饶恕的弥天大错,我说的对吗,姐夫?”
“四阿哥真是心思细腻,绝顶聪明,”班第夸赞了一句,道,“你说的没错,此人的确曾因谋逆被先帝削爵,但不是生前,而是在他死后。”
“死后?”我和胤禛不约而同地反问了一句。
“对,死后,”班第望着牌位,带了一点感慨道,“想当年他可是足智多谋的一代豪杰,在战场上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大清能定鼎中原,他居功至伟……”
“我知道了,”胤禛和我又一次异口同声,班第笑着点点头,道,“你们心知肚明就好,不必言明。”
我和胤禛点了点头,朝那牌位投去一个敬佩的目光,默了一会儿,胤禛又道:“姐夫,那位一身白衣的夫人就是那上面写的孝女‘莪’吗?”
“应该是,”班第点头道,“我曾听额涅说过,他就只有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取名‘东莪’,说是为了纪念他的大姐。”
胤禛“哦”了一声,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问:“咱们家的女人不是都要嫁到蒙古去的吗?为什么这位东莪格格却住在这里?”
“这个……”班第也被问倒了,支吾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了,都是老一辈的事儿了,就别管那么多了。咱们还是快回去吧,要不然皇贵妃都该急疯了!”
“什么?”班第抬出了佟妃,胤禛的“十万个为什么”立马转成了惊恐,“我额娘她知道了?”
“当然知道了,”班第点了点头,肯定道,“就是皇贵妃让我到城里去找你们的,否则多格怎么会出现得那么及时去救你们?”
“完了完了完了!”胤禛慌得直跳脚,连声道,“怎么办,怎么办?额娘肯定很生气,回去会被骂死的!”又抓住我的胳膊,后悔道,“皇姐,都是我不好,害你也要被骂了。”
“没事儿的,”我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佟额娘的心很软的,只要回去好好跟她认个错,她肯定不会生我们的气。”
“是啊,”班第也道,“你们放心,还有我呢。到时候我会帮你们说说话的。”
“嗯,那我们快走吧。”胤禛说着走到石棺旁按动了机关。
我和班第朝多尔衮和他妻妾们的牌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后,也随着胤禛下了密道潜回了行宫。佟妃既已知晓我们的行踪,我便没换衣服,随同班第和胤禛先去佟妃那里负荆请罪。
才跨进佟妃寝宫的宫门,我的心便被揪紧了:寝殿门前的台阶两侧立着几个手执大竹板的太监,台阶下则齐齐跪了两个身影,从身形上判断,那是苏培盛和小穗,他们身后还摆放着两张长条凳,看这样子,不久前这个院子里刚刚进行过一番责打。
胤禛几步奔到苏培盛跟前唤了一声,苏培盛抱着胤禛的腿就哭开了,“主子,您可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奴才的屁股就保不住了!”
“小穗,”我赶到小穗跟前,打量了一阵,急问,“你怎么样?也挨打了吗?”
“主子,”小穗摇了摇头,压住了几声哽咽,安慰我道:“我……我没事儿,皇贵妃娘娘心善,见奴婢真不知道就没再用刑了,奴婢挨的不重,一点儿也不疼,真的。”
“小穗,”我鼻子一阵酸楚,一把抱住她,心疼道,“对不起,又让你为我受苦!”
“主子,”小穗哽了几声,在我耳畔安慰道,“奴婢真的没事儿,您别难过。今儿您和四阿哥玩儿得开心吗?”
“开心。”我点点头,抹了抹眼泪。
“那就好,”小穗吸了吸鼻子,道,“奴婢知道您在宫里闷了一个月了,很不开心,今儿您开心了,奴婢不管做什么都值了。”
“好了,”班第将我和胤禛搀扶起来劝道,“这些事儿一会儿再说,你们现在先去见皇贵妃是正经。”
“是啊,皇贵妃娘……”小穗的话刚起了个头,就听寝殿里传来一阵惊呼,“主子,主子,您怎么了,主子,您醒醒啊,醒醒啊!”
“额娘——”胤禛高呼着,撒丫子就往寝殿里跑,我和班第也急忙紧跟了上去。
☆、诡异之梦
“禧儿;禧儿……”,正在临帖的我忽然听见有人在呼唤,我循声望去,只见房门外站着一位素衣妇人正含笑向我招手,“禧儿;来;到姑婆这儿来;姑婆带你去出玩儿!”
“姑婆?”什么时候又跑出一位姑婆来?我有点儿发愣。
“你忘啦?”那素衣妇人朝我缓缓走来;柔声道;“就在万寿寺;咱们刚刚见过面呢。”
“哦!”我放下了手中的笔,恍然道;“您是睿亲王多尔衮的东莪格格!”
“对,就是我!”东莪格格朝我伸出手来,柔声道,“来,跟我来,我带你出去。”
我有点儿小兴奋地把手伸出去,可略略一想,又缩了回来,摇了摇头,沮丧地道:“不行啊,皇阿玛不让我出去,况且,有那么多的侍卫,咱们出不去的。”
“放心,”东莪格格主动牵过我的手,慈祥地笑道“跟我来,肯定能出去。”
我将信将疑地跟着东莪格格走了,一路上虽然都有侍卫,但那些侍卫都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都对我们视而不见,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行宫。真是令人难以置信,我一面回头望着着身后的行宫大门由衷赞叹:“姑婆,您真有办法!您是怎么办到的?”
东莪格格笑而不答,我回过头来,却赫然发现眼前居然换了景致——一片茫茫的大草原,无边无际,空无一人!这也太神奇了吧!我再回头往身后一看,哪还有行宫的踪影,是一片令人绝望的无际沙漠!这,这怎么回事?
“姑婆?”我唤了一声,却没有回音,转脸一看,身旁哪还有东莪格格的身影,倒是有一匹狼在不远处正对我虎视眈眈,我与它的视线一触碰,它立即弓起了脊背朝我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了我的咽喉,我拼命地挣扎,呼救,可一个字都呼不出来,只觉得很疼……
“禧儿,禧儿?”急促的呼唤,急速的晃动,我蓦地睁开眼,心头狂跳!有一只手拿着毛巾在我的额头、脸颊上轻轻擦拭,阵阵凉意使我意识过来,刚刚只是一场梦!我收拢了目光循着那只拿毛巾的手望去,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康师傅略的笑脸!
“皇……”才呼了一个字,我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像锯子锯木头一般“嘎嘎”直响,完全不像人类,而且喉咙非常地疼。
“别说话,好好躺着。”康师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同时,另一条凉凉的毛巾轻轻地覆在我的额头上。
“皇……咳咳咳……”我还是想唤一声,却止不住地咳嗽起来,昏昏沉沉中,感觉康师傅将我扶了起来拍着我的背,小穗忙不迭地捧过一个痰盂来,我咳了半天,“吭”地一声终于咳出一口浓痰来吐了,才感觉胸口没那么憋闷了。随即又有一杯水递到唇边,我张开嘴“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就喝完了,终于感觉不那么渴了。
“皇……皇阿玛……”我虚着嗓子轻唤了一声。
“哎,我在呢,”康师傅轻柔地回应着,轻掩着被角安慰道,“禧儿乖,闭上眼睛好好地睡一觉病就好了,皇阿玛就在这儿陪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