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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振侠扬了扬眉,并没有说什么,黄绢又道:“第一,尼格酋长,当日一到夏威夷,他的行踪,就受到严密的监视,我们已经调查得非常清楚,监视、跟踪尼格酋长的命令,来自亚洲大富豪王一恒!”
这真是原振侠所不知道的事,事情真可以说极端离奇,引起了原振侠的兴趣,他沉吟了一下,道:“王一恒为什么要这样做?”黄绢道:“还不知道,我准备一见到他,就向他直接提出这个问题!”
原振侠站了起来,将那张已转完了的唱片,翻了一面,又重新播放,在钢琴声中,他道:“如果王一恒有什么特殊的目的,你猜他会说?”
黄绢又“哼”地一声,道:“你不知道尼格酋长的失踪,使得阿拉伯世界多么震怒,王一恒的财富再多,也无法和整个阿拉伯世界对抗!”
原振侠挥著手,道:“可是,你们的势力,伸延不到这里,王一恒可以全然不和你合作!”
黄绢自负地道:“你错了,王一恒是一个极其精明的商人,如果不是有太隐秘不可告人的原因,他会衡量得失情势的!”
原振侠吸了一口气,道:“好,这不必争论下去,明天你见到了王一恒,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黄绢加强语气,道:“明天,我们见到了王一恒,就可以知道结果了!”
原振侠陡地跳了起来,道:“什么?这算是邀请,还是命令?”黄绢有点佻皮地笑著,道:“当然是邀请,刚才是你说的,我们的势力,伸延不到这里!”
原振侠又好气又好笑,道:“好,如果是邀请,那我就拒绝。我现在是医生,每天有极繁忙的责任,和以前是学生时,大不相同了。”黄绢摇著头,道:“可以向医院请假!”
原振侠一口拒绝,道:“不行!医院今天,已经因为一件意外,而少了一个医生,我不能再请假!”
黄绢沉默了半晌,出乎原振侠的意料之外,她竟然没有再坚持下去,只是轻描淡写地道:“那就算了!”
她略顿了一顿,才又道:“第二点你不知道的是,尼格酋长出发到毛夷岛去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原振侠作了一个手势,询问黄绢可要喝些什么,黄绢摇著头,继续她的话:”尼格失踪之后,引起混乱最大的,当然是他所统治的那个酋长国。他的几个兄弟,如今正在争权夺利,要不是沙乌地阿拉伯的王室,一直对尼格家族有著影响力的话,早就开始内乱了。我被委任为调查团团长之后,曾经先去了解过酋长出发之前的情形。”原振侠点了点头,黄绢同酒柜指了一指,原振侠过去,斟了两杯酒,递给了黄绢一杯。
黄绢开始了她的叙述。
尼格酋长的心情极烦,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烦。
尼格酋长居住的地方,可以说是世界上最豪华的住宅之一。完全建立在沙漠上,在这所豪华住宅的附近,还有著游牧民族的帐幕。
没有人知道尼格酋长为什么心情烦躁,他的几个亲信更想不出原因来。昨天,在几个酋长的猎鹰比赛中,尼格酋长蓄养的几头猎鹰,成绩极好,压倒了其余参加比赛的猎鹰,替尼格酋长带来了高度的荣誉,酋长应该高兴才是。
可是酋长一点也不高兴,一早,他登上了他那辆特制的镀金车子,当他平时最喜爱的一个侄子,提醒他还有一天,就是新的一年开始之际,他陡然之间,大发雷霆,骂道:“我们有自己的新年,你是不是伊斯兰教徒,怎么忘了这一点?”
那少年被骂得脸色发青,一句话也不敢说。
酋长侄子的话,其实没有错,那一天,是公历的十二月三十日。
酋长心情烦躁的消息,迅速传了开来,每一个人都战战兢兢,唯恐得罪了酋长。因为在这块几乎是浮在厚达一公里的石油层上的土地上,酋长拥有至高无上的统治权,他的命令,就是法律,谁也不敢得罪他,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酋长上了车,命令将车子驶到沙漠中去兜风,当车子在沙漠中疾驶之际,追上了几个牧民,酋长给了他们每人一枚金币,作为赏赐。这是尼格酋长的惯例,表示他对属下人民的爱护。
然后,车子停在一个看来十分残旧的帐幕之前。
这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那天和酋长在一起的,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司机,另一个是保镖,还有一个,是能言会道,擅于即景讲笑话,专使酋长开怀大笑的随员。三个人事后,在黄绢代表了阿拉伯国家联盟,来到酋长国调查酋长在失踪前有什么奇怪的行动之际,这三个人都异口同声地说:“酋长曾命令在达尔智者的帐幕前停车,都使我们感到奇怪。”
达尔智者,是部落中的一位智者。整个酋长国,其实就是一个游牧部落,要不是在大地下埋藏著石油,尼格酋长别说坐不了汽车,连住所也不过是帐幕。石油带来了财富,却并不能改变落后,智者在部落中,还受看部落人民的尊敬。也由于这一点,所以酋长有自己的权威被削弱了的感觉,平时对达尔智者,根本不理不睬的。可是这天,他在停车之后,却下了车,走进达尔智者的帐蓬中去。
当天,他在达尔智者的帐幕中,耽搁了大约半小时,三个人在外面等著,寒风吹得他们几乎昏过去,但是没有酋长的命令,他们既不敢进帐幕去,也不敢在车上等──酋长下了车,他们安坐在车中,这是大大的不敬,何况今天酋长的脾气不好,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
酋长在帐幕之申,和达尔智者谈了些什么呢?那三个人的印象是,尼格酋长出帐幕的时候,满怀著心事。去调查的黄绢,当然要去见一见达尔智者,去问一问尼格酋长当天和他谈了什么。
黄绢去的时候,也带著那三个人,仍然由酋长的司机驾车,那个擅讲笑话的随员,自从酋长失踪之后,没有说过任何笑话,只是愁眉苦脸。当车子在帐幕处停下之后,黄绢下了车,冒著强烈的风,走进了帐幕之中。
达尔智者盘腿坐在帐幕中心看书,黄绢进来,他连头都不抬起来。
帐幕之中十分寂静,除了达尔智者偶然翻动残旧的羊皮书发出一两下声响之外,就是强风吹打著帐幕时发出的“拍拍”声。
黄绢知道阿拉伯部落中“智者”的地位,虽然她在卡尔斯将军的国家中,发号施令已惯,但是在这个残旧的帐幕之中,她却也不敢胡来。
她找了一个有著刺绣,但是颜色早已淡褪了的垫子,坐了下来,打量著达尔智者。
她无法猜测达尔智者的年龄,看来应该超过七十岁了,雪白的长胡子,将他满是皱纹的脸,几乎遮去了一大半,可是在旧羊皮书上移动的眼光,看起来还是十分有神。
沉默维持了相当久,黄绢好几次忍不住要开口,但是都忍了下来。直到她听到达尔智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她知道,事情快开始了。
达尔智者在吁了一口气之后,托了托他那副老花镜,神态仍然停留在旧羊皮上,用一种十分沉缓的声音问:“有什么问题吗?”
黄绢听到了这样的发问,一时冲动,几乎想问达尔智者:“尼格酋长到哪里去?”但是黄绢毕竟不是阿拉伯人,不会把智者当作是无所不能的先知,她来看达尔智者的目的,只不过是想了解尼格酋长在失踪前,究竟和达尔智者讲了些什么。
因为尼格酋长在见了达尔智者之后,据和他在一起的那三个人说,酋长显得十分忧郁,而且过了没有多久。就突然作出了到夏威夷去的决定。
黄绢也知道,不管尼格酋长私下对达尔智者,有著一种天主教徒对神父的崇敬,当他们心中有难以解答的疑难之际,会去向智者倾诉,寻求解答。所以,尼格酋长究竟说了一些什么。就是一项十分重要的线索。
黄绢吸了一囗气,道:“我想知道,若干时日之前,尼格酋长曾经来见你,他和你讲了一些什么?”
达尔智者一听。抬起了头来。托高了眼镜。回黄绢望了过来。他的声音仍然是这样沉缓,道:“任何人和我之间的谈话,除了真神之外,其他我不会转述给任何人听!”
黄绢的心里有点恼怒,但是在表面上,她仍然维持着对智者应有的恭敬,她道:“你必须告诉我。因为在和你合面之后,尼格酋长有一项非常奇异的行动,他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然后失踪了,几个月来,我不知他的踪影。我是受整个阿拉伯世界的委托,调查他的下落,所以请你告诉我!”
黄绢不能肯定达尔智者是才知道尼格酋长失踪的消息,还是早已知道了的。总之,他听了之后,一点震惊的神态也没有,只是缓缓抬起了头,看著帐幕的顶部,一副沉思的神情。
黄绢等了一会,未见他开口,有点不耐烦,于是又道:“请你──”
可是她才讲了两个字,达尔智者就作了一个手势,令她别再讲下去!然后,他又沉默了片刻,才道:“尼格并没有失踪!”
黄绢实在忍不住,她要切切实实地找出尼格酋长的下落来,而并没有兴趣和任何人来打原始哲学上的哑谜,她加强语气,道:“酋长肯定是失踪了,是在一种很神秘的情形下失踪的,可能有敌人──”
达尔智者陡然低下头,直视向黄绢,他的眼光是那么有神,所以当他向黄绢逼视过来之际,黄绢不由自主住了口,智者缓慢地扬起手来,道:“敌人?只要心里没有敌人的话,敌人就不存在!”黄绢苦笑了一下,她不想争辩,这种问题争论下去,是永远没有结论的,这似乎是信仰上的问题。
智者接著说:“尼格没有失踪,他在见他乐于见到的人,在做他乐于去做的事!”
黄绢皱著眉,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样说法,是什么意思,她正想再问,智者接下来所说的话却令黄绢感到了震动。
达尔智者接看道:“由于你是代表著整个阿拉伯世界来的,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尼格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