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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到这里,徒然站了起来,把面前的文件夹,同左一推,叫著他得力助手的名字,道:“你来作报告吧!”在众人极度的错愕之中,他已经转过身,走出了会议室去。王一恒甚至可以听到在他走出会议室之际,会议室中惊讶莫名的交头接耳声。可是他自己,却有一丝快意。这样的会议,以前是认为头等重要的大事,但是现在看来,如一点意思也没有!
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今年,纯利润是十七亿美元,明年,估计本集团的利润,可以突破二十亿美元……就算是二百亿美元,那又怎么样?能令得自己的心愿达成么?
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王一恒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见,任何电话都不听之后,按上按钮,令得窗帘合拢,光线变得暗了许多。他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双手抱住了头,一动也不动地坐著。
罢才离开会议室时那一丝快意,已经迅速消失。他不再对任何事感到兴趣,这并不等于他有兴趣的事,就可以得到实现。
他陡然之间,对自己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恼恨,这种恼恨感是如此之强烈,令得他重重一拳,打在办公桌的桌面。他的手感到一阵疼痛,那是一种对自己感到失望的痛苦自虐。他不由自主喘著气,双眼失神地,毫无目的地向前瞪视著。
他刚才那一拳,是打得如此用力,桌面震动,在桌面上的东西,都跳动了一下。本来,有一叠叠起来的信件,由于震动,而散跌了下来。
王一恒注视著那叠散跌下来的信件,突然发颤,他看到了那份纯银色的请柬!
那份请柬!已经是第四次收到了!他吞下一口口水,缓缓地伸手出去,像是那美丽悦目的纯银色请柬,会像毒蛇一样噬咬他一样地小心,他伸出去的手,甚至发抖。
他的手指终于碰到了那份请柬,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向旁略移,看到了案头日历上的日子,十二月三十日。
以前三次,请柬也总是在十二月三十日送到。以前几次,王一恒总是一笑置之,虽然有时,略为会引起一点好奇,但是绝未会想过,真的会接受这个邀请。
而这时侯,他之所以紧张得发抖,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会接受邀请!
王一恒紧紧地按住了请柬,然后又将它慢慢地移到了面前,再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请柬揭了开来。
以前的二份,几乎完全一样。
乍一看之下,是完全一样的,但是王一恒立时发觉,请柬和以前不同了,本来有六种文字,这次,只有五种文字,其中没有了阿拉伯文部份。
王一恒也立时想到,尼格酋长已经赴过约,所以不必再有阿拉伯文的邀请了。
王一恒感到口中极度的乾涩,他不自觉地一再舐著唇,一个字一个字,仔细读著请柬上的文字:“敬请台端于十二月三十一日晚十一时五十九分,独自准时到达夏威夷群岛……届时,台端将会见到意想不到,又乐于与之见面的人物……乐意见到台端出现……”
王一恒闭上了眼睛,一再吸著气。“意想不到”,这几个字,用得多么好!王一恒以前,无法体会到这简单的四个字所代表的意义,但这时,他却可以深刻地体会到,那是说,他怎么想地想不到的事!是不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事,一到那里,一接受了这神秘的邀请,就可以变成事实呢?
王一恒一想到这一点,不禁心跳加剧。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犹豫什么?应该出发了!
他想实现自己意想不到的事的愿望是如此强烈,那实在没有多考虑的余地。
可是,他不能不考虑的,是那尼格酋长在赴约之后,所发生的事。
尼格酋长赴约之后,突然消失了,那表示什么呢?是不是在消失了之后,尼格酋长已经达成了愿望?尼格酋长是有所求而去的,他会去赴约,一定是由于他的情形,和自己如今相仿,所以才去的,一种强烈的愿望,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可以驱使人去作任何程度的冒险,因为这个愿望如果不能达到的话,整个生命,都将变得一点意义也没有!
王一恒对于后来发生在徐玉音身上的事,只是约略知道一些,而且他也根本不相信这种事,所以那倒不在他考虑之列,他只是在想,尼格酋长到哪里去了,自己去了,是不是也一样会消失?他考虑得如此激烈,以致鼻尖之上,渗出了汗珠来。他一直盯著那请柬,直到一滴汗珠滴了下来,发出轻微的一下声响,落在请柬上,他已经有了决定!
得不到黄绢,生命全无意义,那么,去冒一下险,又有什么关系!
当他一有了决定之后,他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他按下了对讲机,通知秘书:“替我接机师!”
像王一恒这种大人物,拥有私人的喷射机,一流的机师,是二十四小时侯命的。不到三分钟,电话铃响起,王一恒按下通话钮,传来了机师活泼的声音:“老板,想到哪里去?”
王一恒沉声回答:“夏威夷,立时出发。”
半小时之后,王一恒跨出豪华大房车,机师已经在车房等候了。机师是一个相当热情的西方人,有著丰富的飞行经验,出身空军,所以他站直了身子,同王一恒行了一个军礼,道:“四十分钟之后,可以起飞,十四小时之后可以到达。”
王一恒沉声道:“我要直飞毛夷岛。”
师并没有表示任何惊讶,作为大亨的私人机师,他早已习惯了超级大亨的行动,一向是不可思议的。
王一恒向停著的飞机走去,机师跟在他的身边,王一恒来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人,这时候,知道他登上飞机的,也只有机师一个人。
登上了飞机之后,王一恒在宽大柔软的椅上坐了下来,把椅背推回后,伸长了腿,一口喝乾了一杯马天尼,和闭上了眼睛。
他在计算著,到了毛夷岛之后,时间还相当宽裕,在毛夷岛的时间,他到达之际,应该是十二月三十日的中午时分,离约会的时间,还有三十六小时。
在这三十六小时之中,他可以做一点准备工作,以防备这份请柬,根本是一个陷阱。
他感到很满意,感到自己比尼格酋长有计划。尼格酋长看来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去赴约的!
如果到了目的地,他真能实现意想不到的愿望……王一恒想到这里,禁不住全身发热。
师在起飞之前三分钟,自驾驶舱中探头出来看王一恒时,王一恒看来好像睡著了,他没有惊动王一恒,就令得飞机平稳地起飞。
王一恒当然没有睡著,怀著热切的愿望,他心情无比的兴奋。他以前从来也未曾想到过去赴这极荒唐的约会,但这时,他全然不理会发请柬的是什么人,也不理会可能会有多大的代价,他只希望,请柬上的话,能够实现,他能够在毛夷岛的针尖峰下,得到他所要得到的一切!
飞机一直很平稳地飞著,王一恒又给自己斟了酒,慢慢喝著,冰箱中的食物很充份,全是依据他喜爱的口味烹调的精美食物,可是王一恒却一点也不想吃,反倒享受著空著的胃,接受酒精的那种愉快。在机师报告三小时之后可以到达目的地之后,王一恒令机师和地面联络,通知三桥武也,他机构中的一个职员,他曾在一年前要他去跟踪尼格酋长的,要他到机场等候他的差遣。
然后,王一恒又闭上眼睛,他告诉自己:到了之后,还有三十六小时,有足够的时间,不能太心急。自从和黄绢分手之后,已经大半年了。大半年都过了,三十六小时,一定不能心急。
飞机在毛夷岛的上空略一盘旋之后,就在机场上降落,王一恒一下机,就有当地的海关人员请他去办手续,王一恒这样的超级大亨,在办手续时,也比常人享受到更多的方便。
这时,王一恒的心情,显得十分轻松,是以当官员问他:“王先生,请问你前来的目的是──”
王一恒的回答是:“我来寻找可以令我感到生命有意义和令我快乐的愿望。”
辟员呵呵的笑了起来,认为王一恒的回答,幽默而充满了诗意。
师陪著王一恒离开了官员的办公室,走了一小段路,就进入了机场,三桥武也搓著手,一看到王一恒,就奔了过去。
像三桥这样的小职员,他从来也没有梦想过有朝一日会面对一个这样庞大机构的最高负责人,在他这样身份的人的心目中,王一恒简直有著高不可攀的神的地位。所以,那令得他手足无措,在到了王一恒的面前之后,不知该如何行礼才好。
王一恒和善地在他肩头拍著,道:“我要你在针尖峰附近,替我找一个安静的休息地方,找到了没有?”
三桥抹著汗,道:“找到了,一幢十分精致的小洋房,设备很齐全。”
王一恒问机师道:“你另外找地方去休息,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师大声答应著,王一恒和三桥向外走去,三桥急急奔回一辆车子,打开了车门,恭候王一恒上车。王一恒坐定之后,道:“你上次的报告很不错。”
三桥满面惭色,道:“上次我跟踪任务失败,真是对不起。”
王一恒道:“你先带我,沿上次跟踪的路走一遍!”
三桥大声答应著,驾著车,向前驶去,不一会,就已驶上了上山的路。三桥一面驾车,一面解释著当日跟踪尼格酋长时的情形。
然后,到了那个转过山头的弯路上,三桥把车子的速度减慢了。王一恒虽然第一次到这条路,但是他曾详细研究过三桥的报告。
王一恒知道,尼格酋长就是在转了这个弯之后,神秘失踪的!是以他也不禁有点紧张。
三桥的气息也有点急促,道:“就到这里为止,当时,酋长的车在前面走著,先转过弯去,我跟著转过弯──”
车子在三桥的语声中,转过了那个弯角,仍然是山壁,苍翠的树木,甚么异样也没有。
王一恒缓缓吸了一口气,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