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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要做什么?
白锦的呼吸一滞,视线正巧对上了大祭司的那双眸子,便似是混沌的一片四海,让人无法捉摸。
大祭司只微微一笑,却在那张脸上显得万分不自然,道:“你慌什么……只是打算让你上山伺候玄帝。玄帝他……小在储君之时便一人在冰殿活了二十年,即位之后又孤身在山巅待了六年,该是时候找个人陪他了……”
白锦听了这话只想笑掉大牙,回想起那日所谓的眉心朱砂痣,怕才是真正的目的,便道:“区区贱民,何足伺候玄帝?”
大祭司又是凉凉地笑了笑,脚下的步子不停,又穿过一道精细雪白的月亮门,经过一处假山碧池,将白锦向九峰山一步步引去,嘴上道:“我亲自挑的人,还能看错不成。你不必多想,只需尽心伺候玄帝,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京都里做乞儿的日子,难道会比现在好?”
白锦纵是愚钝,也能明显地听出其中的威胁意味,心下万般思绪,反倒想了明白。她自打小便是贱命一条,颠沛流离苟且偷生,现在锦衣玉食的有何不好?如今只说穿了个伺候,自然也就是照做,想来能活多久便活多久,今后的事,谁又说的准……
眼前只眼花缭乱了一片,转眼便发觉自己已然站在生了绿的青铜宫门之后,面前正对的,是那座望之生畏的山,九峰山。
九峰山的山脚自然还只是秋日的景象,并不是远看起来的天寒地冻,那条窄窄的道路只在山脚露出一截,便飞快地隐没在大片的幽绿之中,伴着虫鸣鸟叫和草木的芬芳,白锦的心绪也在这一片绿意盎然中沉淀下来,生了些许轻松。
多不过就是一死,她何曾怕过。
“山上只有一条路,一直往上走,不要回头。”大祭司的嗓音似乎已经飘了很远,带着嗡嗡诵念的振动。
白锦提步,迈上了那阶石板。
不要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的字数会有很大的改变,一章五千字。所以用料很足啊= =
然后希望大家可以多多评论,我会很认真地去看。
☆、三 平旦·生根
<一>
九峰山的山路自然是万分难走的,才不过多时,原先本就不算周整的石阶便断了,改用木板潦草地铺在地上,因为时日长久的缘故已经软化腐朽,这般看来,那山底下的石阶好像只是个用来看的摆设。
白锦走这山路走得跌跌撞撞,不过好在两边的景致还算不错,走走歇歇也还能坚持下去。只是她倒想不明白了,这显然是一天一夜都爬不到顶的山,且不说她身上什么吃食都没带,就是还不知山里有没有什么毒虫猛兽,那大祭司也不怕她还没到山顶就半途夭亡,就不能耗费些内力把她送上山么……
白锦一面腹诽着,一面从草丛里捡了根长棍出来,作拐杖撑着自己走。
现下太阳已是高悬,再有二三个时辰便要入暮,夜里猛兽是要出来猎食的,她自然也是要抓紧时间向上走,离那雪峰越近草木越少,活物自然也越少,免得真给山虎生吞了。
只是肚子已经开始不争气地发出声音。
白锦只低着头往上爬,上头的道路越发得狭窄,不仔细看几乎难以辨认,然后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木板消失在泥土之中,后头是只有四脚并拢一般宽的泥路,两边生着及腰的杂草,虽已经开始现出秋日的枯黄来,可依旧能把白锦埋没在里头。
白锦的小腿只觉得抽筋似地酸痛,每迈一步都颤巍巍地发抖,好似下一秒便要软了倒下来。也不知道那玄帝到底是何方神圣,好好的皇宫不住非要到九峰山顶上来,真是累死她了,白锦只能靠着胡思乱想分散些注意力,脑海里渐渐浮现出须发皆白的老者形象,虽说那玄帝只有二十六岁,可任谁也没仔细看过,指不定就是未老先衰的太白金星的模样。
白锦只走得日暮西沉,晕晕乎乎地不知道走到哪儿了,稍稍一抬起头来,便觉得头晕眼花要昏死过去,汗流进了眼睛酸得她直掉眼泪,看看周遭的植被,已经再无什么高大的绿树,连之前丛生的黑麦草都少得可怜,地皮也都是些坑坑洼洼模样,俨然是荒凉一片了。
她这才觉得累的不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着粗粒的沙石便坐了下来,若不是怕乱了发髻或是睡过去,她甚至还想躺下来。就正是她又累又饿的时候,此刻山上的秋风一吹,顿时便把先前爬山闷出的燥热吹得一干二净,衣裳穿的仍是山下的厚度,白锦顿时便哆嗦着清醒了不少。
几乎是爬着滚着才站起了身,白锦拾回那根底下已经撑得碎裂开来的木棍,摇摇晃晃地找了个方向走去。这个时候已经不用看路了,只需要朝着高处爬便是。况且,她也只是想让自己动起来暖暖身子,若是一直呆在原地,怕先是要被冻死的。
等太阳彻底沉下了山,山上就在一刹之间熄灭了一切光芒,除了夜风穿过旷野的哭嚎便再无其他声响。白锦抬头看看山顶,只觉得看起来已经很近了,近得能让她感受到冰雪折射出的一丝光芒落在她身上泛起的寒意。可等她再看看四周,却只是漆黑一片,只能摸索着往前走,远到无法到达。
白锦冷得连牙齿都开始打颤,发出“咯啦咯啦”的细碎响声,还没等落到耳朵里就被寒风冻死了,丢失在身后,她只能凭着本能朝着高处走。
等到她从冻僵的脸上摸下第一片雪花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九峰山,比她想象的要冷。尚未到山顶便能下起雪来,那山顶,又是如何的死寂呢……
白锦第一次有那种又苦又涩卡在喉咙里的感觉,也不知是被山顶的幽寂吓怕了,还是被这渐渐纷扬落下的雪冻傻了。只是夜风吹得更冽,裹挟着雪花砸到她脸上来,白锦没什么知觉的脸竟还能感受到刀割一般的剧痛,好像面皮都要被割碎了扯下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走不到山顶了,脚已经冻僵了,可四周是一片风雪荒芜,好像她晕眩着也就是一片刚落下来的雪花,要永远沉睡在这里,被无数的雪花堆垒在一起,一起化成坚冰。她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无法依靠别人的人,现下亦是。只是那大祭司也真是乌漆墨黑的心肠,还白费她心惊胆战了许久,现在连山顶都上不去就要死在这里,还谈什么秘密不秘密的,真是作弄得她好惨……
她开始在死前费力地去想这阵子都吃过些什么,吃了好几头整只的烤鸭,吃了好几盆红艳艳的猪肘子,吃了薄薄的不够塞牙缝的牛肉片,吃了厚厚的满是瘦肉馅的烤饼,吃了甜腻腻的燕窝,吃了手指大的糕点,吃了南园的瓜果,吃了西莱的蜜饯,还尝了一点儿不烈的御酒……
白锦想了这些,觉得这俩月活得还不算荒废了……
她轻轻地闭上眼睛。
只是在前一秒,那黑暗之中的白雪却被搅乱,一阵明灭之后,现出一个人来。
那人的身形很高,却透露出些许飘摇单薄的意味,一步之后,便径直到了白锦面前,伸手展开墨色的狐裘,自后将她包在里面,恰好赶在她失了平衡跌倒的前一刻。
修长莹白的手指在墨色锦带之中穿梭两下,便替她打好了一个结,旋即伸手将后头的帽子掀上盖住白锦的头,把她结结实实地裹在狐裘里头。指尖漾起了些许柔和的光芒,点在白锦的颈侧,稍稍渡了些内力过去帮她恢复体温。
做完这一切之后,那人才微微俯下身,将白锦打横抱起,往山上而去。
白锦只觉得浑身暖融融的,先前的枯亡凋零之意一刹便消失无踪,似乎又活了过来,转头往里蹭了蹭,鼻尖似乎触到了一个什么东西,分明是不冷的,却又带着凛冽的寒气和奇特的幽香,好似是浸了草木的山泉水。
白锦浑身上下的酸胀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昏沉的疲惫,挣扎着在睡意席卷之前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那人,却也只在眼底烙下一个下巴优美精致的弧度和半点水色的唇,只是那种沁凉入肺的气息,却直直地浸到了她心下。
<二>
次日
白锦是在一间窄小的房内醒来的,她爬起来裹着那件狐裘呆坐了很久才勉强想起来昨夜是有个人救了她,不用猜是谁,她大抵也知道会是这传说中的玄帝,当即便有了对救命恩人的感激。
只是奇怪的是这应当是在山顶了,可她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竟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身下暖融融地,便俯下身子倒挂着头去看下面,这床的高度看起来应该是个炕,只是下头却被砌实了,平平整整的一面青砖,白锦伸手摸了摸,是热乎的。
白锦不免在心底里赞叹,这玄帝没想到还挺体贴,至少比那不要人命的大祭司好多了。只是昨夜黑灯瞎火的没有看清,到底也不知这玄帝生了副什么模样,只给她留下了个凉飕飕的下巴。可世人虽没见过也谣传他生得宛若仙人,这下仙人近在咫尺,白锦便有些激动了,赶忙翻身下炕来要洗漱。
只是她环视了一圈之后,却没发现任何类似梳妆台的东西,屋内没有桌子椅子或是柜子,只在门边摆了个三层的木架,上头放了些洗漱用具。
白锦咋舌,虽说山顶是鸟不生蛋的地儿,可毕竟是皇帝的寝宫,一间屋子竟能落魄至此,那玄帝也不管管?只碎碎念了两句,伸手去拿那面盆。这屋子看起来便是长久没人住的,可不知是不是山顶冰天雪地的没什么灰尘,那厚重的乌金面盆拿在手上一看竟干净的很。
见着四下没什么水,白锦便把门开了一条缝,伸手用铜樽舀起门前的积雪,倒进盆里。只是这一条缝却也不得了,冷风能把她的牙都灌磕巴了,抬眸一看,四面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雪依旧下着。
把盆装了半满白锦便飞快地收了手,紧紧地阖上门,旋即将铜盆放在炕上,用热气融化雪水,趁着空档又解开发髻重新梳了梳头发,随手用带子挽在脑后。
等梳洗完毕神清气爽了之后,白锦才提了门边的伞,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