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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贞和铁莲姑将酒具桌凳都搬到花园大树下,纵目四望,却不见了霍宇寰的人影。
铁莲姑只当是自己顶撞了他几句,出语太重,把他气走了,不禁十分懊悔,忙大声叫道:“大哥!大哥—…·”
连叫数声,无人回应。
林雪贞也着急,跌足道:“刚才还在这儿,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
铁莲姑息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马匹还在不在。”
林雪贞道:“难过他会独自走了?”
铁莲姑道:“很难说,他个性刚强,宁折不弯,都怪我不该顶撞他……”顾不得多作解释,掉头便向前院奔去。刚奔到回廊前,忽然听见霍宇寰的声音由一片竹林中传了出来,叫道:“你们快来!果然被我找到了!”
那竹林位于花园西侧,恰好与前院方向相反。
铁莲始一个旋身,飞奔而回,三步并作一步,急急奔入林中。
林雪贞也不怠慢,推开桌凳,紧随而入。
两人冲进竹林,只见霍宇寰正蹲在地上,双手挥动,清扫着地上落叶。
铁莲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问道:“大哥,你在这儿干什么?”
霍宇寰没有回答,只挥手道:“快去取些水来,没有水,用酒也可以。”
林雪贞应声离去,不片刻,就把那仅余的一缸百花酒抱了来。
霍字寰已将地上落叶清扫干净,站起身来,指着面前几株竹子道:“你们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墨竹!”
霍宇寰兴奋地道:“不错,这六支墨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二人注目细看,只见那六支竹排列得十分整齐,正中一支比较粗大,其余五支则比较细小,环绕着较粗的一支,呈梅花形状。
可是,当铁莲姑和林雪贞说出这引起“与众不同”的特征,霍宇寰却摇头笑道:“这些只是表面的征状,还有最重要的地方,你们没有注意到?”
林雪贞道:“到底是什么嘛?你就干脆说出来吧?”
震宇寰道:“这六支墨竹中有一支是人工做的。”
“哦?”
二女望着那些活生生的枝叶,都有些不信。
霍宇寰笑了笑,道:“你们瞧!”
伸手握住正中那支较粗的竹干,一阵旋动,竟将其拦腰拆卸了下来。
原来那竹上的枝叶,全是假货,竹身中空,两端有螺旋形的丝口,可以接合拆卸,制作得非常巧妙。
铁连姑目瞪口呆,诧异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林雪贞却捧着那半截假竹,看了又看,不忍释手,感慨地道:“我跟随师父十多年,竟不知道他老人家还有这些本事……”
霍宇寰笑道:“现在,‘墨竹六支’,‘取其中空者’,都已经找到了,接下去应该伽无根水五碗’啦。”
一面说着,一面将酒缸对准地上半截竹筒,缓缓灌注了进去。
酒人竹中,清香四溢,不一会,一块小木板随着酒液浮升起来。
木块上,缚着一柄闪闪发亮的钢制钥匙。
林雪贞惊喜交集,忙问道:“霍大哥,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呢?”
霍宇寰道:“说来有几分侥幸,这件事,全靠九妹帮了大忙。”
铁莲姑怔道:“我?”
霍宇寰笑道:“正是。若不是你跌破那一缸酒,我也就不会发现那七栋玫瑰花指示的方向了。”
铁莲姑茫然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真叫人越听越糊涂了。
霍宇寰道:“刚才我和林姑娘正谈论着字条上各种花竹名称的含意,虽然猜想到那可能是暗示某种物件藏在花园内,可惜却无明确路线可循,恰巧那时候你在一簇花丛旁边,跌碎了酒缸……”
林雪贞岔口道:“后来怎么样?”
霍宇寰道:“后来,我无意中发现那花丛边栽植着七株玫瑰,形如一支箭簇,最尖端的一株,抬着正南方。于是,我突然想到,‘玫瑰七钱’,是否暗示‘在七技玫瑰的前方’之意呢?”
铁莲姑和林雪贞凝神倾听,脸上都流露着振奋之色。
霍宇寰接者道:“当时我也只是怀着‘姑妄一试’的心情,向南方走去,谁知走到第七步,便又发现地上摆着四盆芍药。”
林雪贞脱口道:“那岂不合了‘芍药四两’那一句?”
霍宇寰道:“一点也不错。那四盆芍药,给了我极大的信心一但是,字条上为什么要用‘芍药四两’,而不写‘四钱’?其中必有缘故。”
林雪贞道:“什么缘故?”
霍宇寰微微一笑,道:“我经苦思,终于被我想明白了。原来那个‘两’字,共有两种含意:一是代表距离,一是代表方向。”
铁莲姑也忍不住了,接口道:“到底代表什么?请你快些说出来好不好?”
霍宇寰点头道:“你别性急,慢慢听下去就知道了。”
说到这儿,又故意住了口。
林雪贞跺脚道:“急惊风偏偏遇着漫郎中。真是要命。”
霍宇寰笑道:“你们轮流打岔,叫我如何说得下去呀?”
林雪贞道:“好!好!好!咱们不打岔了,你快说你的吧。”
霍宇寰这才慢条斯理说道,“两者倍也。‘四两’的意思,是指‘四’的双倍,换句话说,就是指距离芍药八步的地方……”
林雪贞不知不觉地又岔口问道:”那么,方向呢?”
话出口,才发觉又岔了嘴,连忙摇手道:“对木起!对不起!算我没有问,我错了。”
铁莲姑对她本有几分不快,见了这种娇憨无邪的神态,也不禁尧尔失笑,妒意全消。
霍宇寰微微一笑,继续道:’以字形而论,‘两’从人,与‘内’字近似,如果去掉‘两’字内的人字,再与‘四’字覆合,就是‘西’字,这自然表示应该转向西方了。”县林雪贞突然‘唁’地笑出声来,又想岔口,急忙用手掩住了嘴巴。
霍宇寰道:“你要说什么?索性说出来吧,省得憋在肚子里生虫。”
林雪贞摇摇头笑道:“投有什么。我只是很佩服霍大哥,居然比拆字先生还强。”
霍宇寰耸耸肩,道:“我若不会拆字,怎解得透令师的纸上玄机。”
铁莲姑笑道:“好啦!别扯闲活,还是说正事吧。”
霍宇寰双手一摊,道:“以后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向西去了八分,便找到三株秋菊,然后就顺利地进入竹林,发现了这六支墨竹。”
铁莲姑沉吟道:“如此看来,当初许老前辈埋藏这柄钥匙,的确很费了一番苦心。这件事,他为什么连林姑娘和孟相公都瞒着不肯告诉呢?”
霍宇寰道:“据我猜想,他是早已料到《百鲤图》的风声会泄漏,倘若发生变故,伯林姑娘师兄妹无力护宝,反扫祸患,才特意如此安排,留待异口之用。”
铁莲姑道:“你是说。许老前辈已将《百鲤图》收藏在那道秘密钢门里了?”
霍宇寰道:“想必如此。”
铁莲姑道:“可是,林姑娘却说,许老前辈遇害以后,她还看见过那幅《百鲤图》……”接着,转顾林雪贞道:“是这样的吗?”
林雪贞点点头,道:“是的。师父被害后,我和师兄清点遗物,还看见过那幅图画。”
铁莲姑道:“你可还记得放在什么地方?”
林雪贞想了想,道:“好像在书房那口檀木箱子里。”
铁莲姑道:“走!咱们去找我看。”
三人穿过花园,重回书房。
林雪贞熟练地启开一口紫色檀木箱,从箱中取出一卷立轴,道:“暗!在这儿了!”
那纸轴卷扎得很整齐,放在一支长形锦囊中,锦囊上绣着五个字——《寒塘百鲤图》。
霍宇寰不禁纳闷道。“这就奇怪了,《百鲤图》既然在这儿,钢门里又放的是什么东西呢?”
铁连站道:“且别管它。咱们先瞧瞧这幅《百鲤图》究竟有什么神秘之处再说。”
说着,由林雪贞手中接过立轴,轻轻一抖,松展开来。
一看之下,三个人不约而同惊呼失声,脸上全都变了颜色。
所谓《寒塘百鲤图》,顾名思义,自然是描绘的冬日河塘,远山近树,烟雨迷檬,百鲤戏波……种种风光。
不错,图中的确绘着一片广大的水塘,有远山,也有近树,甚至还有一位冒雨垂钓的笠翁。
可是,却缺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鲤鱼。
《百鲤图》中竟然没有鲤鱼,这不是太奇了吗?
事实确是如此,这幅图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鲤鱼。
别说鲤鱼,任你找遍全图,连一条泥鳅也找不到。
霍宇寰楞了好半晌,才指着图画问道:“这就是《百鲤图》?”
林雪贞点头道:“是呀!”
霍宇寰浓眉紧皱,又问:“令师由啸月山庄买回来的,就是这一幅?”
林雪贞道:“木错,就是这一幅……”
她忽又困惑地摇了摇头,说道:“可是,刚买回来的时候,图上分明有鲤鱼,现在怎么鲤鱼都不见了?”
霍宇寰道。“你亲眼看过这幅图画?”
林雪贞道:“是的,那时图上绘着整整一百条鲤鱼,每条鱼的姿态都不一样。你们瞧,这些波纹和水草之间,不是还有着空白的痕迹吗?这些地方,原就绘着各种形状的鲤鱼。”
她说的一点也不假,图上绘着水草波纹的地方,果然有许多狭长形的空隙。
霍宇寰注目良久,轻叹道:“我活了几十年,真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不可思议的怪事,图画中的鱼,居然会木翼而飞了。”
铁莲姑道:“依我猜想,《百鲤图》可能有真假两幅,一幅图中有鱼,一幅没有,咱们看见的这一幅只是假图。”
霍宇寰摇头道:“如果确有真假两幅,理当绘制得一般模样,怎会故意示人以差别?”
铁莲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