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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丝绢和荷花绘制机关图的一幅同样颜色和质料,显然是由同一条绢上撕下来的。
上面用炭笔画一座山谷,谷外有二辆马车,谷内却画着许多小孩子,和一些房屋。
图画很潦草,绢上更沾满泥污,以致使画中景物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罗永湘看后,诧异地道:“这又是荷花给你的么?”
董香儿道:“是的,我随尾在车后,整整跟了半天,直到天黑以后,她才有机会把这幅图画揉在泥丸里,用弹弓偷偷射给我。”
罗永湘道:“你有没有打听清楚,车中坐的是什么人?准备往哪里去?”
董香儿道:“我没有打听,我是亲眼看到的,车上除了曹乐山和两名贴身手外,还有一个咱们做梦也想不到的人。”
罗永湘惊讶道:“谁?”
董香儿道:“就是上次在曹家别墅假扮迎春丫头,那位姓林的姑娘。”
罗永湘吃了一惊,道:“你是说林雪贞?”
董香儿道:“不错,正是她。”
罗永湘骇然道:“她怎会落在曹乐山手中?”
董香儿道:“看那情形,好象不是林姑娘落在曹乐山手中,倒像是曹乐山落在林姑娘手中似的。”
罗永湘一怔,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董香儿道:“他们中途停车换马的时候,我亲眼看见林姑娘用刀押着曹乐山下来,对随车同行的李驼子和迎春指挥呼叱,好象很神气的样子。”
罗永湘道:“这就奇怪了,就算她真的制服了曹乐山,却准备押解他们到什么地方去呢?”
董香儿遭:“我也是这样怀疑,所以一直尾随在车后,但又不敢过份逼近,就写了个小字条,偷偷用泥丸弹射给荷花,问他们欲去何处?这幅图画,就是荷花给我的覆信。”
罗永湘又摊开丝绢细看,突然变了脸色,急问道:“那马车走的什么方向?”
董香儿道:“由静安门出城以后,便绕路向东,直接驶上往陕、晋去的官道。”
罗永湘紧接着又问:“车上除了曹乐山之外,其余的人有没有被制住穴道?”
董香儿摇头道:“没有,那驼子李七和迎春丫头,还有一名赶车的刀疤汉子行动都很自由……”
罗永湘连声道:“糟了!糟了!这一定是曹乐山的苦肉计,若不是赶快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董香儿说道:“图内这座山谷,究竟是什么地方?”
罗永湘无暇为他解释,匆匆将丝绢交给庄德祥,嘱咐道:“你们代我致意董老前辈,就说‘秘谷’有险,我必须立刻赶去,大当家他们脱身的事,全仗董老前辈鼎力相助,等见到大当家,也请他们尽快赶回‘秘谷’,千万别耽误。”
庄德祥惶恐他说道:“可是,三当家,你的臂伤……”
罗永湘已经勒转马头,大声道:“我会舍命守护谷口,只盼大当家他们能尽早脱身及时赶来接应。”
口里说道,人已催马疾驰而去。
董香儿急叫道:“罗三叔,等我一起走,咱们要想追过马车,必须另抄快捷方式……”
两骑快马,转眼都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秘谷”近了,林雪贞真是越想越得意。
这一路兼程疾赶,总算快到目的地了,想不到如此狡诈的曹乐山,居然被自己整治得服服贴贴,一点花招也不敢施展,同行几名贼党,一个个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叫他向东不敢朝西,叫他站着,他就不敢坐下。
想想这份威风,已经够神气的了,再想想抵达秘谷以后那份光彩,真是“举世荣耀,尽在此时”了。
她不知道铁莲姑在不在谷中?也不知道霍宇寰回来了没有?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曹乐山被生擒活捉,而且是由自己千里迢迢押回秘谷,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谁也不能否认。
他们不是蔑视自己,以为自己非依赖旋风十八骑才能替师报仇吗?
好!现在让他们睁大眼睛瞧瞧,没有旋风十八骑帮助,我林雪贞一个人,一柄刀,还不是照样把凶手生擒活捉?换了她铁莲姑,哼!下一辈子也别做这个梦!
能将铁莲姑“比下去”,才是最快意的事,从今以后,谁不知道林雪贞的名字?只有林雪贞三字,才够身份跟霍宇寰三字相提并论,她铁莲姑算什么?呸!
马车转入小路,从车窗望出去,那条浅浅的小河已经横亘在面前。
林雪贞忽然喝令停车,同时吩咐众人统统离开车厢。
等大家都下了车,这才得意地道:“知道我要押解你们到什么地方去吗?”
迎春摇头道:“不知道。”
林雪贞笑道:“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那地方名叫秘谷,就在这附近不远……”
迎春等人莫不心里暗喜,表面却故作惊讶道:“秘谷是什么地方?”
林雪贞道:“秘谷就是旋风十八骑的总寨所在,由这条小河逆水而上,便是谷口。不过,那地方很隐密,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去的,我也不愿这样悄没声息的进去,所以咱们得准备一下。”
迎春道:“准备什么?难道姑娘要咱们涉水步行?”
林雪贞道:“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要你们弃车乘马,而且,要把你们三个大人,用绳子捆起来,背上插上纸标,好让谷里的人都知道你们是我押解回来的。”
迎春道:“姑娘,咱们又不会逃走,何须插标上绑,这般折辱?”
林雪贞喝道:“少废话,照我的吩咐做,车厢里有绳子,你们互相动手捆绑,这儿一共四匹马,正好一人一匹。快些!”
迎春望望曹乐山,又央求道:“姑娘,求你体念我家老夫子有伤在身,等到了谷口再绑如何?”
林雪贞道:“不行,小河尽头就是谷口,现在不绑就没有时间了。”
迎春道:“那秘谷谷口,果真就在这条小河尽头?”
林雪贞道:“我骗你干什么,这条河,就是由谷口流出来的。”
迎春忽然暧昧地笑了笑,轻吁道:“既然是真的,咱们也不必再受这份闲气了。”
说着,向驼子李七一呶嘴,喝道:“动手!”
驼子李七双掌一分,十指箕张,向林雪贞肩肘处疾扣了过来。
林雪贞还不知道自己上了当,沉声叱道:“你在找死!”
刀锋疾转,飞斩李七的手腕。
驼子李七不知用了个什么手法,双掌迎着刀锋只一翻一旋,十个指头竟同时扣住了刀背,轻轻一拗,钢刀便折成两截。
林雪贞大惊失色,连忙掷去断刀,转身扭住曹乐山,扬声喝道:“谁敢再动一动,我就先要他的命。”
曹乐山接口道:“真的吗?我倒不相信呢!”
反手一掌,拍在林雪贞左肩上。
林雪贞被打得连转了三个身,“蓬”然一声摔倒地上。
到现在,她才发觉自己落在别人算计中,几天来的踌躇满志,全被这一掌击成粉碎。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她挣扎着刚站起来,又被刀疤熊三挥鞭缠住足踝,扯翻按倒,用绳子捆了个四马攒蹄。
荷花在旁边看得暗暗摇头叹气,空自着急,却无力相助。
曹乐山吩咐着:“把这丫头先搁在车里,熊老三去上游侦查一下,看这丫头说的是不是真话。”
刀疤熊三受命去后,迎春便忙着为曹乐山解去手上布条,一面谄笑道:“老爷子真是计无空出,若非利用这丫头带路,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霍宇寰这座秘谷哩。”
曹乐山得意地道:“更难得的是,途中这几天时间,正好将手伤调养痊愈,就算霍宇寰现在赶回来,咱们也用不着畏惧了。”
布条解开,曹乐山双手果然已经完好如初,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迎春道:“恭贺老爷子手伤痊愈,又得神剑,从此威镇天下,谁是敌手?由今天起,再也不须借用那霍宇寰的名号啦!”
曹乐山也显得睥傲不可一世的样子,将十个手指搓得“毕剥”作响,仰面大笑。
不片刻,刀疤熊三回来禀报道:“这丫头没说假话,小河尽头便是谷口,山壁上还刻着七个字。”
曹乐山道:“刻的什么字?”
刀疤熊三道:“桃花源头是儿家。”
曹乐山哈哈大笑道:“对极了!那地方正是他们的老家,今天就是他们回老家的日子了。”
刀疤熊三道:“不过,以属下所见,那山谷形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谷中好象已有准备。”
迎春吃惊道:“怎见得已有准备?”
刀疤熊三道:“我看见谷口有多人把守,两边山头上也有许多妇孺和孩子,在安置擂木滚石。”
曹乐山哂道:“区区妇孺,何堪一击?咱们尽管从从容容进去,且看谁敢螳臂挡车。”
举手一挥,五个人重又登上马车,沿着小河向谷口驰去。
这一次,荷花竟自动放弃了车辕位子,抢着挤进车厢,坐在林雪贞身边……
马车抵达小河尽头,果见谷口并肩站着十余名大汉,人人刀剑出鞘,似已等候许久了。
为首一人,正是无为道长,左手持着七星令牌,右手倒提长剑,厉声道:“停车!请曹乐山下车说话!”
曹乐山不禁微微一怔,讶道:“旋风十八骑果然不简单,消息竟如此灵通?”
迎春低声道:“看来他们的确早有准备,老爷子千万不可大意。”
曹乐山冷笑道:“纵有准备,又能如何?熊老三,停车!”
刀疤熊三勒住马缰,和驼子李七同时飞身落地,分立在车门两侧。曹乐山又对迎春道:
“带着宝剑随我下车,这丫头交给荷花看管,等一会杀进山谷的时候,就拿她当先开路,叫他们不敢擅动擂木滚石。”
迎春一面答应,一面叮嘱道:“荷花,留神一些,别被她逃了。”
荷花连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