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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干了——”袁朗胳膊上还有助理的阻拦，却没受影响，咕咚咚，两杯酒一饮而尽。袖口上那“遍地锦绣”的篆字标识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知情的人都去看岳岱。
岳岱挑眉，敛起目光看高城：“小城，这真是你助理？”
酒一口气灌下袁朗喉咙身体，却浇得高城胸腔隐隐悸动。
高城茫然地点头：“哦——不是——”
袁朗笑：“公司把人交给我，我得尽职尽责嘛。高城，你再陪岳先生说会儿话，我车上等你。酒就别喝了。”说着抬头看包间里的钟表，“十分钟，十分钟行吧？”又拍拍高城肩膀，并不等他完全的回应，便向大家点头，举步退场。
岳岱的酒杯放在桌上，叮的一声。门口的随从如受到遥控一般，拦住袁朗。
高城一僵，袁朗又迈步，对方两人的手臂便搭上袁朗的胳膊。
袁朗笑笑，也轻轻握住两人的胳膊：“不好意思，借过！”
气氛有那么一两秒钟的凝滞，对面的两个人有点儿气息不稳。
岳岱瞥见了，嘴角微微地动一下：“怎么挡客人的路？”
“是——”两个随从得了台阶，连忙让开。
袁朗点头表示谢意，推开门之后，又回头对着高城笑：“我等你。”
“哦——知道了，就来。”高城粗声应着，神色还是木然的，气息可平静许多了，像是一个孩子对什么失而复得，重又不可遏制地鲜活起来。
十分钟后，天上人间酒店的大门开了，高城晃晃荡荡地走出来，身边没别人。袁朗伸手开车门想下去接他，蓦然瞥见他怀里抱着那袋大白兔了，心里莫名火气，扑通又坐回去。
高城终于晃荡过来，费力地爬进车里，把大白兔往前面一放，头有点疼，就要靠在椅背上歇歇，忽然觉察什么，起身折腾。原来方才袁朗嫌热，把外套脱了搭在他的椅背上。
高城两把扯下来，袁朗看见了伸手要接，高城却没给，动手翻衣兜。
袁朗皱眉：干什么？
高城咕哝道：硌。两下就翻出袁朗兜里的那几颗奶糖了，抬头咧嘴，孩子气地笑：大白兔。
袁朗心里一翻，伸手就拽，说拿来！
高城一躲，干啥？
袁朗说我买的。
高城不解地瞪他，不就买给我吃的么？
嗤——袁朗怒极反笑，一指前面那一大袋，喏喏，那么多呢，想吃管够，不够再要啊！
高城顿一下，眯眼看他，眼光有一点琢磨，干啥这么说话？
袁朗被他看得也一怔，心里反应一下，是呀，自己干啥这么说话？
高城觑着他，小心翼翼地说，你——不乐意啊？
袁朗蓦然一抖，仿佛某种隐秘的心思被拨了壳，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袁朗气急，手下又拽，说不乐意！怎么了？不行啊？！凭什么跟你我就总得乐意！
高城手下一松，衣服被袁朗抓去，大白兔却稳稳当当留在手里，又瞪眼，说行，怎么不行啊，不乐意就对了，要不要你私人贴身助理干啥呀？！我告诉你你今天失职了啊！半天、半天才回来！
袁朗说你？！
高城不搭理他，哗啦哗啦剥糖纸，忿忿地说我就吃你了，怎么地！
袁朗空抓着外套，看着高城负气又倔强的孩子气，无可奈何、哭笑不得又气急败坏。
高城头还疼着，但心情好多了，靠在椅背上休息，竟有本事把奶糖也嚼得喀痴喀痴的。
袁朗气得一拍方向盘，甩头不看他。
两个人默坐了一刻，高城轻声说，哎，怪难受的，咱回家呗。许是含着奶糖的缘故，声音都漾着轻柔的甜意。袁朗一颤，不觉从反光镜中看他，不道高城也正看着自己。不期然的相遇，高城没有回避。袁朗顿一下，摇头叹气，耸肩笑笑，发动了车子。
高楼之上，“天纵”集团的总裁助理林先生靠在窗边，看着渐渐远去的车子，微微敛起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城市越野，墨绿色，车号北A×××9。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高城的酒劲儿上来了，走路都不稳，差点一头撞在门上。袁朗只得左左右右地扶持着，高城挣扎着去掏钥匙，在裤子口袋里摸腾半天掏不出来，身体还左晃右晃的。袁朗无奈，一手扣紧了腰防止他倒，一手直接伸进去掏钥匙。高城倒不自在了，说你干什么、干什么哪？怎么这样呢？！袁朗气得想松手让他露宿得了。高城又动一下说你你快点儿行不，摸得我心里都痒痒了——
袁朗一哆嗦差点儿松手，又怕他倒了，胳膊赶紧用力环住，手里加紧把钥匙掏出来。
进了屋，高城一屁股坐在床上，按着太阳穴说难受。
袁朗也觉得有点儿晕，他不太能喝酒，刚才那两杯一气儿下肚，还是有点猛。
袁朗说：“赶紧，洗洗睡去。”
高城竟似赌气一般：“不洗，我就、就这么睡了！”扑通一声仰在床上，成大字型。
袁朗看着他，一插腰冷笑：“平时多有脾气啊，说吼就吼。我看也就史今忍你！”
“嗤——”高城倒好笑了，“你没忍啊？”
袁朗皱眉：“少转移话题！”
高城头疼，捏着太阳穴在床上左右滚两下。
袁朗心里跟着疼，嘴里骂得更狠了：“知道他什么人你还喝？有病啊！”
高城被训得挂不住脸，顶嘴道：“用你管！”
袁朗一顿，盯住他：“不用我管？不用我管你早说啊？省得我替你喝。”
高城被骂得怔住，而电话声不期然地响起来，是高城的手机。
高城迷迷瞪瞪地没有概念了，嘟囔道：“快点，接电话！”
“呵——”袁朗气得侧身看着他，动也不动，“大牌，你电话！”
高城才反应过来，是手机在自己外套口袋里叫。太阳穴胀得不行，高城使劲儿捏着，电话闹得他想砸了，伸手去口袋里掏，半天了还是没成功。
袁朗看不下去了，气极败坏地扑过去把他西装外套衣襟扯过来，伸手进口袋里掏出手机。
高城被他的动作骇得怔了一下，见他接电话了，便又躺回去。
号码陌生，反正哪个号码对袁朗来说都不熟悉。
袁朗接了电话气势汹汹：“哪位？”
那边一吸气：“你是？袁——朗——”
袁朗心里一顿：“岳先生？”
高城肩头微动。袁朗看见了，却只能全神应对这边。
“这不是高城的手机？”
袁朗已然笑道：“哦，高城喝多了，难受呢。”
高城闭眼不动。
岳岱轻笑：“你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哦——他这没人管啊——”袁朗拖长音。
“我能不能，跟他说句话？”岳岱小心翼翼。
“稍等——”袁朗推高城，故意对着话筒把声音放得随意：“快起来，接个电话。”
高城迷迷糊糊地应，似是不想再动。
袁朗便对着话筒笑：“迷糊了。等醒了再给你回过去？”
那边笑道：“也不用，我就看看。那你——暂时还不能走？”
袁朗没奈何的语气：“三更半夜他没人管啊。”
“那你辛苦。”
“应该的。私人贴身助理嘛！”袁朗将后一句讲得重一些。
岳岱的气息顿了顿，终究有些不甘心：“小城喝多了爱闹脾气，你——多照顾些。”
袁朗没所谓地笑：“可不是，死活不洗澡，倒下就睡，一会儿说不上闹什么性子呢！反正——我也习惯了。”
岳岱那边没了声音，袁朗便耐心地等着下文。
终于，岳岱轻轻笑道：“那行，那我就挂了。”
“好的，再见。”
袁朗讲完电话又站片刻，顺手将手机甩在床上。金属器物砸进绵软的被子里，落下噗的一记闷响。
袁朗声音变冷：“行了演完了，起来吧。我看我都能得奥斯卡了！”
果然高城顿一下，闷声应道：“谢谢。”
袁朗一怔，忽地回头冲他骂道：“谢？谢什么？不能喝你逞什么能？”
高城再也不装模作样了，霍然起身瞪着袁朗：“我愿意喝啊？！”
起来的有些快，高城又头疼，不能自控地向前栽过去。
袁朗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双手撑住他肩头：“怎么了？”
高城头恰好抵着袁朗的胸口，缓一下，倔强地撑住要离开袁朗的扶持。袁朗没理他，掐着肩膀要把他按回去。
高城拼命地甩：“放开。别以为你啥都能管！我的事儿不用——不用——”一张脸庞在袁朗面前勉力地晃，头发有些乱了，眼神甚为纠缠，眼底有晶亮的东西，带一种潮湿气息。
袁朗心里蓦然一软，叹气，手下的力道放柔：“行了，别闹了。快点儿睡吧。”
高城被这声音笼罩着，一时火气没处发泄了，就愣愣地坐着。
袁朗轻轻笑道：“睡不睡？跟你说我也喝多了啊，你不睡我不管了。这让你闹的，我一擅离职守，二酒后驾车，情等着大队长关我禁闭扣我津贴吧。”
高城愣愣地看他一刻，泄气了，轻轻抖肩膀：“睡。津贴我给你补，敢关紧闭我找他去！”转身就往床头爬。
袁朗吃惊：“你干什么？”
高城闷声道：“关灯！”
袁朗哭笑不得，眼看着高城要爬到床头，袁朗赶紧扑上去揪住：“没开灯你关什么！栽下去！”
高城酒力催生，头脑昏昏然，被袁朗扑在床上，通地一声陷进厚厚的被褥里，一下子憋红了脸。
袁朗也吓一跳，赶紧将上身撑起一些，扳着肩头看他：“没事儿吧？”
高城模模糊糊地笑：“没事儿，你又不沉。”
袁朗也不觉失笑。
高城这一番折腾，出了些汗，头疼似乎减轻一些，此刻嘴唇微微张着，湿热的气息扑出来，有那么一些扑在袁朗脸上。
袁朗从自己的角度望过去，高城的眉眼唇吻在一个斜面上，干干净净。
被袁朗压得有些热，高城晃了下：“睡啊——”挥手拍拍身边，意思是你到这边来。
袁朗好笑，爬起来想收拾下，谁知高城得了轻松，顺势往旁边翻身，占据了床的中心位置，舒服地蹭蹭。
“哎——”袁朗半跪在床边哭笑不得。
正装还没脱，只领带被扯松了，而衬衫领子都聚到脖子底下来，勒得不舒服，高城胡乱地抹着领口处想要点轻松。
袁朗叹气，伸手到他胸前去想帮忙。
高城意识到什么了，抬臂挡住，原本放松的身躯本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