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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行深宫·烟迷皇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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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泽尚未开口,旁边李福早大声喝道:“大胆宫女!皇上面前居然敢不自称奴婢?!”
  文泽亲征时,李福随驾在身边,因不知道现在的我,正是待封名号之人。我一惊抬头,却触到文泽一双冷眼。冷了,冷了,他眼中那昔日浓到化不开的春水,今时已凝结成千年寒冰……我的心,也随着那样的目光一点一点冷却,缓缓地以首触地,慢慢改口:“奴婢柳荷烟见过皇上,奴婢惊扰圣驾,罪该万死。”
  过了有一会儿,头顶方传来文泽淡淡地声音:“起来罢,是朕许你不自称‘奴婢’的,朕自然记得。”
  他记得!
  我如沐春风,自知误会文泽,忙口中称谢,轻轻带着笑意,站起身来——不想仍见看见他冷若冰霜的脸。
  他俯看着我,冷冷道:“既说惊驾,那么朕倒要问问,你适才在做什么?”
  我一愕,随之朝文泽身后跟随着的队伍中望过去。我看见的是;人人屏声静气,低眉顺眼,个个一幅精忠报国死而后已的模样。没有证据,他会信我所说么?我想着,回道:“适才突觉头顶针扎般疼痛,忍不住呼叫出声——只请皇上责罚。”
  他冷笑道:“你这头,痛得倒很是时侯。”
  我呆住。
  想当日,他是那样的对我百般怜惜,他用唇轻吻我被刺伤的肩头,他对我说了那么多柔情蜜语……他说,我是他的烟儿;他说,他舍不得与我分开——那样的情深款款——今日原不指望他作主找出伤我之人,只不想他除去不怜惜,言语中竟流露出不信任……我委屈着,不出一声。
  文泽不易察觉地皱了一皱眉头,又道:“这也还罢了。只是母后与朕已经许你不再做宫女,今日为何仍做此装扮,难道竟不想沐浴皇恩么?”
  不想文泽竟误会至此,我心一揪,想诉之相思,却眼见四周均为陌生男子,又怎好意思对他说:扮成这样,只是为了看你一眼?我急得红脸,偏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拿眼睛看他,用目光询问:你竟半点不了解我,不明白我心?柳荷烟只为看你一眼,只想抚平你眉头,只想看你快乐与否。人人都说相思苦,你如对我也曾有过相思,定会明白我的心意。
  文泽冷冷的眼光在我脸上转了一转,又道:“你扮成这样,莫非是为了见朕?”
  我又惊又喜,以为他终于明白。  
  却不想仍然是错。
  他看见我笑容,反而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柳荷烟啊柳荷烟,你果然大胆,也够聪明。朕下令后宫妃嫔不奉旨不得晋见,他人谁敢忤逆朕意?偏你可出此法,来让朕关注意你……朕一直以为你是个飘逸出尘的女子,只不想朕竟然错了……”
  我立时心如刀割,急急摇头道:“不是这样,皇上,荷烟并不是想博得您的注意啊,荷烟是……”我想说出心中所想,眼看周围人众,仍是开口不得。
  文泽见我将说不说,不再耐烦,摆手道:“也罢,毕竟朕还未给你名号,所以细究起来,你今日之举竟也不算得抗旨。”想了一想,又说:“既然如此,朕便给你两个选择。如你选择做朕嫔妃,就不必想方设法表现出他人不同,只一心等旨晋见;又或者,你不想守着这个旨意而选择继续做宫女……他停下来,不屑地看我:朕或者也可帮你完成心愿。”
  他不再看我,改一改坐于龙辇上的坐式,眼望着前方空气,冷冷道:“既是聪明人,便自己好生想想。”再不等我答话,吩咐着起驾而去。
  设想过百十个与文泽的重逢场景,却万没料到这样阴错阳差,我心这么痛,这么痛,原来他之于我,是一言可以上九天,一言可以下地狱的……头顶天空那样的高,那样的高,高得怎么伸出手也不可一及……我呆呆的跪在原地,阵阵疼痛从胸口洇洇渗开……跪得时间长了,就没了任何感觉,只听见满天鲜花正在凋零,零落,零落。花谢花飞花满天,红销香断有谁怜……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边传来春菱惊呼声:“小姐,奴婢四处寻找,您怎么跪在这儿?”
  紧接着,我的胳膊被人扶起——是杨长安。他说:“这样大的雨,又是秋天,小姐浑身湿透,这可不要冻坏了么?”
  
十一 陷害(1)
迷迷糊糊,我眼前全是文泽厌弃的眼神,远远的,死去的祖父在河对岸的烟雾之中向我招手:“跟我走罢,如其生而无意,不如跟我归去。”
  “归去……归去……归去……”
  我惊呼醒来,已是冷汗透衣,眼前只见孤灯照壁,耳中又闻冻雨敲窗……又急又怕,又惊又疑,又恨又悔……悄悄流泪,直至天明时分,方才累极睡去……再醒时,看见十七岁的同嫔陈同春已坐在床前。她的年青爽朗,令我觉得有些愉快。而她今日又象遇着什么喜事般,形若满月的脸上春风拂面,杏眼里如有星辰闪烁——全然如同沉浸爱河之人。
  我看着她,朝她微笑。
  我想此时有人不隔岸观火,还肯来看我,心里总是暖的。可同嫔高兴什么?我又有些疑惑。难道文泽竟肯见她,否则她父已被贬官闲置;更有何喜事?
  “姐姐,”我轻轻问道:“你已见过皇上?”
  同嫔心情大好,隐隐笑意从双颊透出:“还没有呢。圣旨仍然未改。不过,
  妹妹也不必伤心,皇上一时生气,过几日自然会好的。”
  我听说文泽谁也没见,又有些许安慰,道过谢,又笑道:“姐姐为何对荷烟这样好?”
  同嫔笑道:“昨日才听人说起你身世。我父曾做过令伯父定远侯的副将,当年一起出生入死,形同兄弟,何况令伯父对我父曾有过救命之恩——我对你好,又有何不可?”
  同嫔所言非虚,陈老将军当年曾触怒先皇,我伯父一力劝诫,才得免死罪。忆起往事我便笑了一笑:“对了,姐姐那日你说早知这仗会败?”
  同嫔眼望远处空气,微微冷笑:“不错,劳师远征、持久作战——兵家大忌。军中作战,非是纸上谈兵。我自小随家父身边,才初识此理。”说至此处,她眼里满是憧憬,又说:“想当年,想说便说,想唱便唱,想笑便笑,想哭便哭,想杀敌时将剑一提冲出去挥洒自如……敌血飞溅石榴裙,一人能挡百万兵……何等快乐!”
  我诧道:“姐姐竟是个会武功的,真是襟国不让须眉!”
  同嫔从往事里收回眼神,叹道:“只可惜我不生为男子。我打小母亲便去了,父兄虽然疼爱,但也毕竟带在军中,学得这男儿般性格。入宫后知道皇上素爱风月……姐姐愚笨,常常不知与他说什么。不开口怕冷了他,一开口却又总惹笑话,况且天威难测……”
  我握住她手,笑道:“天威难测,才是天子。姐姐几时见过农夫心思难猜?可不都挂上脸上么?越是位高权重,越要隐藏内心。皇上的谁都能看透,那还是皇上么?”
  同嫔笑拍我面:“劝人很会劝,既知此理,你又何必流泪?”
  我一怔,正伸手去摸腮边,萼儿已鱼儿游水般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她走至床前,从怀中拿出自己帕子,替我在脸上轻轻擦了一擦,带着既怜且叹之意,柔声道:“妹妹想念皇上,多等几日便是,何苦又去招惹他?现在宫中遍传皇上要让妹妹做回宫女。妹妹快些去给皇上请罪,或者还可挽救。若等圣旨下来,那时可就晚了。”
  我道了一声谢,长叹道:“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既然圣意难为,做回宫女也没什么不好。”
  萼儿诧笑道:“瞧妹妹这话说的,只听说有化蚕成蝶之事,几时有蝶退成蚕的?就是不愿做高飞之蝶,凭你抱在枝头寒风死,也是美的,总强过低微草虫,死于泥地。”
  同嫔笑道:“荣妹妹倒也太过悲观,好好说理,说死做什么?依我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人已上战场,又岂能做逃兵?”书包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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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陷害(2)
我感动道:“妹妹有二位姐姐关心,实不知如何感谢方好。”
  同荣二人正要说话,春菱掀了帘子缓步进来,禀奏道:“皇后娘娘差人来,请小姐参加晚上赏月家宴。来人说,皇后娘娘特别交待,皇上今夜会去赏月,请小姐注意装扮些。”
  同嫔点头叹道:“娘娘素有贤后之称,果然待我等极好。”
  说一会话,两人劝我一番,也就回去。春菱再进来时,递过一枚铁指环。我对光看去,指环外侧部分连着一根极短极细的银针,那针在阳光底下发出冷冷白光。
  春菱冷着脸道:“永泰宫里有人那日亲眼看见,一名侍卫路过小姐身旁时,手拍小姐头顶,后趁混乱又将它扔进墙角草丛中。”
  我捏住指环,皱眉道:“她们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春菱道:“无非当您棋子,试探皇上心意:一是看皇上到底对小姐有多宠爱;二看那道‘妃不奉旨不得晋见’旨意,皇上是否坚决。”
  我讶然:“她们……为什么要用我来试探皇上?”
  春菱道:“因为小姐进宫不久,你身份特殊,可进可退。皇上若宠爱小姐,心里早当小姐作嫔妃,此次小姐便是抗旨,说不得面子上也要罚你,于是轻罚。小姐无端受罚;反之皇上心中没有你,必对你重罚,那样对她们也无坏处,更可城门失火隔岸观。她们便会根据皇上对小姐态度,来判断您是否劲敌。还有,若对您罚得轻,其他嫔妃会审时度势,想其他法儿比别人先见到皇上;若罚重了,她们便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谁也不当这出头羔羊。”
  “深宫寂寞,全靠争斗消遣?”我气苦,咬牙道:“何不直接毒死我以绝后患?”
  春菱冷笑道:“因为小姐现在对她们威胁并不大,或者说,对某些人还有利用价值。谁见过戏才开场便曲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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