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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神情,令他喉头一紧,想说什么,终究没能说出口。
这一切,本就该如此的不是吗?他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宋文倾满面凄凉,楚慈却是笑中含泪,“宋文倾,你千般算计,只为江山;然,我送你辽阔江山,你可受得起?”
楚慈之言,终是令宋文倾变了面色。当他查觉一向跟在楚慈身旁的死士变了目光之时,他才明白,这才是楚慈布下的局!
宋文倾突然想笑,想放肆的笑一场。原来,他竟是被她给摆了一道?她一步步的算计,直到将他算计进宫查探虚实,他竟然到最后才发现!
他为皇位毒杀薛彦彤腹中胎儿,高顺帝回京如何能放过他?
到底是他蠢笨了?还是她越来越懂得利用人心?
浑浑噩噩回了王府,宋文倾甚至没从楚慈的算计中走出来,北易便急急忙忙进了书房,“堂主,方才传来的消息,皇上遇刺重伤,正悄然返京!”
宋文倾面色一变,片刻之后一声苦笑,“小慈啊小慈,你到底还有多少算计?”
“可知目前有多少人得了消息?”楚慈将书一合,起身问着南易,“伤得可重?”
“回夫人。”南易传音道,“消息是岑子悠传回来的,至今只有夫人和主子知晓。皇上毒发被人暗算,虽是重伤,好生调养倒不至于丧命。”
楚慈眸中闪过一抹失望。虽然知道高顺帝不可能会死,可她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说到底,都是东明修和穆言难下杀手啊!若那二人给手下下了必杀令,加之太子的人,邰正源的人,宋文倾的人同时刺杀,取高顺帝的性命想必也是有几分可能的。
“夫人,眼下当如何?”南易见楚慈坐回椅上,这才问道:“明日可按计划行事?”
“去吧。”点了点头,楚慈说道,“皇上出征数月,不曾传来捷报,我心难安,明日去庙中上香,为北瑶祈福。”
次日,五更不到,楚慈便起身收拾。天将将亮,便轻车简行出了城。
城中分散的禁军在出城之后跟上马车,四面相护。一路无阻,安全到了庙中。给正殿那手持浮尘的白胡子神仙上了香之后,楚慈抬头认真的瞧了瞧。
虽然以前不信求神拜佛这一套,可她对远古之神大概有些了解。还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神仙是立于大殿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神仙?
摇头一笑,楚慈出殿与住持说了会儿话,便去了上次休息的院落小坐。小弥勒端来清茶,玄华试了毒,这才给楚慈注上。
“娘娘,今日可是要回宫?”玄华立于一旁轻声问着。
楚慈饮了口茶,说道:“必是要回的,小彤一人在宫中,我不放心。”叹了口气,看着屋顶的青瓦说道:“一晃快七个月了,再过两个月便临盆,日子过得还真是快啊。”
玄华跟着感叹,“是啊,日子过得真快。”
二人说话间,便闻院外一人被禁军所挡。待禁军前来禀报,五殿下求见之时,楚慈面色微沉,冷声说道:“不见!”
禁军打发了宋文倾,楚慈却与玄华说道:“去取些酒来。”
“娘娘。”玄华为难的看着楚慈,“清修之地,不得饮酒。娘娘是来祈福的,可不能让人捉了错处。”
楚慈面色阴郁,沉声说道:“寻了酒去后山喝总没错吧?”
“娘娘…”玄华的话,被楚慈一记冷眼堵了回去。无奈之下,只得去寻了一坛子好酒。楚慈打发了禁军,只带一名死士翻过院墙去了后山。
走了约莫一刻钟,便见一大树下有一块巨石,楚慈径直走了过去,玄华忙将酒倒入酒壶,又将一个酒杯摆上。
相爱相杀:二嫁绝境恨意生 0505:全切还是半切?
“再添一个酒杯。”楚慈喝了一杯,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他今日既然寻来了,见不着我,哪里肯回去?”
此话方落,便见远处一道白色身影缓缓而来。楚慈看着那人,一声冷笑,“看,我没说错吧!”
玄华一声‘娘娘英明’便加了酒杯,添了酒退到一旁,等着那人到来。
“昨日没与你说清楚?”端着酒杯,楚慈靠着大树阴沉一笑,“还是你觉得,你有本事杀了小彤,今日便来给我提个醒?”
“小慈。”那人的步子一顿,面上是道不出的伤痛,“你为何不肯…”
“别说了。”楚慈打断他的话,冷笑说道:“今日不想听你废话。我只想喝酒!你若要喝,便自个儿动手,你若不喝,滚出我的视线!”
她的无情,就似一把利刃斩向那人,那人握紧了拳头沉沉一个呼吸,终是坐到了她对面,端起那酒杯便是一口饮下。
楚慈就当他不存在一般,弃杯用坛,直接上口。那人看了她一眼,提起酒壶,自斟自饮。
待坛中酒尽,楚慈将酒坛狠狠的砸向了远处的大树。
“啪”的一声,酒坛四裂,引得她连连冷笑。
此酒清洌,多饮却易上头。楚慈喝了大半坛,此时已是面带红晕,目光微微涣散。
那人手中的杯子轻放于石上,叹了口气,似质问,似最后的争取,“你当真要为了薛彦彤腹中那孩子将我逼上绝路?”
“我逼你?”楚慈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在他深情却又伤痛的目光下一步步上前。许是她目光过于迷离,令他微蹙了眉头,在她踉跄了步子靠近之时,伸手将她险些栽倒的身子接住。
手臂一抬,衣袖一摆。一道寒光毫无征兆闪出,眼见就要扎进他的心脏,取他性命,却在匕首离他一指之时,他身子狠狠一退。虽是避开要害,却终究没有躲过匕首插进身体,血染白衫的结局。
匕首狠狠抽出,是楚慈见血心痛,身体忍不住一个瑟缩所至。
她诧异于身体的反应,他诧异于她的精心布局。
“原来,你早知我今日会来。”
胸膛的血还在往外淌着,这致命的伤虽重,他却根本没放在心上。绵软无力的身子,难以聚气的丹田才是让他最为惶恐的所在。
那人闷声一笑,在她面色煞白手悟胸口之时,一抬手,撕去那精致的面皮,露出那许久不见的面容来。“小慈,你这招将计就计,倒是玩的不错。”
楚慈的异样令玄华变了面色,一声似鸟鸣似兽吼的声音自吼间溢出,不过眨眼便见四周黑影影影绰绰而来。
四面楚歌,内力被制,邰正源看着对面死士相护之人,忽而一笑,“痛吗?我痛,你也痛,不是吗?”
楚慈的不甘心,楚慈的恼恨,在这一刻再不掩饰。看着楚慈的神情,邰正源靠着树缓缓坐了下去,“原来,你竟是将所有人都算计了进去。我却还以为,你终究放不下宋文倾。”
沉沉一个吐气,楚慈甩开扶着他的玄华,冷声一笑,“你让白绮安去激起小泽对宋文倾的杀意,不就是为了让小泽用所谓的过往来激起我对宋文倾的恨吗?”
“是啊,是为了激起你的恨啊。”咳出了血,邰正源看向楚慈的目光透着异样的神彩,“可我却没想到,你居然能将计就计,引得宋文倾心生恨意,派人杀父;还能引得他冒险进宫对薛彦彤不利。今日高顺帝重伤的消息想必也是你放出来的吧?我倒是一时大意,竟是着了你的道。”
一早收到高顺帝重伤的消息,邰正源也没甚奇怪的。这次出动杀高顺帝的人都是各方精心安排,高顺帝想要全身而退必是异想天开。楚慈一早便来了庙中祈福,宋文倾更是得了消息悄然跟上。他只道楚慈这是要借着机会将对手一网打尽,故此易容成宋文倾的模样过来,欲寻机会捉了楚慈再做安排。
谁料,却是进了楚慈布置许久的局中!
死士将人团团围住,楚慈不信邪的下令,“杀了他!”
此人不死,难消她心头之恨!她偏不信,杀不得他!
死士提剑而上,邰正源却是幽幽一笑,笑得花开艳丽,“楚慈,你还记得血引吗?”
血引?
当年神医的话,在脑中响起。楚慈握着匕首的手微微发颤,邰正源含笑说道:“你不能杀我。我有致命伤,你也不好受。我若死,你亦不能活。”
邰正源的话,令死士顿了步子。同时转眼看向楚慈,却见楚慈手握匕首一步步朝邰正源而去。
“娘娘…”玄华出声阻止。
邰正源虽是内力受药物所制,可他擅毒,若楚慈靠近着了道……
楚慈却似听不懂玄华的提醒一般,一步一步朝邰正源靠近,在他勾着嘴角扬头看来之时,毫不犹豫的再次将匕首扎进他胸膛。
偏离心脏的匕首再次拔出,喷发的血液沾到手背上,她的手似被炙热的岩浆浸染,迅速抽手悟着胸膛,难受得连呼吸都似被人堵住。
“信了吗?”分明痛得眉头紧裹,邰正源却是笑容未减,“我与你说过,你只能跟着我。你必然是派了杀手劫杀高顺帝,届时宋文倾落败,刺杀之事又牵扯进了穆言和东明修,太子一党更是逃不掉。到最后,薛彦彤腹中孩子便是高顺帝唯一的儿子。”
垂帘听政,实在太符合楚慈的一番算计!
“只是,你如此算计,却是便宜了我。”邰正源的笑意加深。
楚慈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煞白的面色之上是一个诡异的笑容。“皇上早便说过,小彤的孩子才是这北瑶未来的君主。”
楚慈不落套,邰正源的笑意越发璀璨。“你就不怕高顺帝不死,反过来取你性命?”
“我对皇上忠心耿耿,从无二心。”楚慈退了几步,阴冷的笑意中透着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味,“来人,去宫中寻一资历最好的老太监!”
身后的死士一时不明,楚慈看向邰正源的目光突然柔和了下来,“听闻净身在幼时最为安全。不过,我相信宫中必然有技术一流的老师父,定然不会让大叔丢了性命的。”
既然杀不得,那就好好享受余生吧!
楚慈的话,终是令邰正源变了面色。瞳孔一缩,幽深的眸子里透着难以置信的慌乱,“楚慈。你不能!”
“我不能?”楚慈轻笑着坐到石上,提起邰正源没喝完的那壶酒,“本想给你一个痛快。不过,既然你不愿意,我们就一辈子这么纠缠下去吧。”
没给邰正源咆哮的机会,一名死士上前点了邰正源的穴,迅速的给他止血包扎。毕竟,阉割之术可不好受。重伤之处再受阉割,怕是不死也会去半条命。
既然邰正源与楚慈性命相连,死士自然要保证邰正源的性命。
喊不出,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