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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持续了一小段时间。
“师父还是别说她了。她的性子最是别扭,明明委屈感动得想哭,偏不愿被人看见,这样容易憋出病来。”容定尘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拍了拍白凤隐头顶。
白凤隐抬头,凶巴巴一瞪眼,张嘴就朝他虎口咬去。
“师父你看,她哪里像是比我年长二十来岁的人?分明就是个野兽派黄毛丫头。”容定尘揉着被咬出一圈牙印的手,笑道,“所以我完全感受不到师父的担心,对我来说,她就是凤隐,一个我喜欢的女人。”
尽管蒹葭看不见,却还是能从满含幸福感的语气中感受到些什么,余下的也就只有连绵叹息。
“既然你不介意她是前一个世代留下的痕迹,那就随你心愿去做吧,实在没必要带她来见我。”
容定尘一味浅笑,并不解释。
那种笑容过于温柔,而从其中,白凤隐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详味道。
从他得知身中蛊毒那一刻起,似乎他的锐气开始衰减,对她的温柔则与日俱增。可是这种过度的温柔非但不能让她快乐,反而总是让她忧心忡忡,胡思乱想。
看着坐在蒹葭身边,低垂眉眼温良而笑的容定尘,白凤隐陡然想通。
“容定尘,你带我来见蒹葭,是原本在你计划之内,却并非该在这种时候做的事吧?”白凤隐紧紧皱眉,犀利目光拼命想要看穿他,“你的计划因为身中蛊毒而提前,对吗?你之所以带我来这里,是因为害怕以后没有机会了,对吗?”
淡淡笑容始终在容定尘脸上,他的目光却明显地黯淡许多。
终于,他轻轻点了下头。
那一刹,白凤隐的心彻底疼碎,碎成千万片,把她的五脏六腑割得鲜血淋漓,剧痛难忍。
对蒹葭而言只有漆黑的世界里,忽然传来一声清脆巴掌响声。
白凤隐毫无预兆地给了容定尘一耳光。
蒹葭飞快起身将她推开,自己挡道容定尘身前,以及容定尘轻轻拨开蒹葭的手臂,三人的动作几乎在同一时刻完成。
这一耳光终于把蒹葭的冷淡打碎。
“你疯了?”蒹葭低低怒喝。
“我疯了?你问问他,到底是谁疯了?”白凤隐怒极反笑,双拳紧握,指甲掐得掌心生疼,“我想尽一切办法,就只为得到谓我草解他身上蛊毒。他呢?他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自己,我拼命想让他活下去时,他却在安排自己的后事!”
蒹葭回头面向容定尘,难以置信低问:“尘儿,你中了蛊毒?”
秘密被揭穿,容定尘放下故意为之的轻松散漫,面色疲惫:“一时大意,着了恶人的诡计。”
听了他的回答,蒹葭毫不犹豫站到白凤隐一边,对他怒目而视:“中了蛊毒,想办法找解药就是,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软弱了?”
“不是软弱,我只是不想让她冒险去寻找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容定尘走到白凤隐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微哑,“师父怪我,是因为师父还不清楚她要去哪里寻找解药。”
白凤隐甩开他的手,冷笑道:“去哪里有什么关系?天麓山是刀山火海吗?太一道人墓穴是森罗地狱?就算真是阎王殿,我一样敢闯!”
“天麓山太一仙墓?”蒹葭倒吸口凉气,微微惊愕。
容定尘怕有危险可以理解,如果连蒹葭都露出这种表情,那就说明这太一道人墓穴真有些说道了。
冲动过后,白凤隐冷静下来,看看容定尘脸上泛红掌印,又气又心疼,咬牙低道:“你就不能躲一下吗?”
容定尘轻笑:“你想打,我不躲……除非你心疼,不想打。”
除了翻白眼,白凤隐不知道还能怎么回应。
听着二人闹了一通又迅速和好,蒹葭颇有几分无语:“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么?”
白凤隐把帝都发生的事情,以及同样精通巫族蛊术的左靖楼相关都告诉了蒹葭。作为与她和容定尘都有着密切关系的人,蒹葭表现出与二人又有不同的第三种态度。
“天麓山太一仙墓在西北地区名气不小,百姓都说那里闹鬼,多少精通摸金探穴之术的盗墓贼都是有去无回。尘儿不愿你去,宁可做好等死准备,是担心你去了会有危险。”
“再危险,能有他已经身中蛊毒危险吗?”白凤隐看着容定尘,心里更加难受,“明知道左靖楼狡诈阴险又精通蛊术,我该多加小心才对,定尘中了蛊毒,本就是我的失误。”
容定尘无奈:“别把什么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旁人的错,你让她揽她也不会揽。”蒹葭淡淡摇头,“我虽不希望凤隐出事,却很明白她是阻拦不了的。她能为你做这么多,说明她真心把你当成很重要的人看待,要扭转她的决定,想都别想。”
蒹葭的话,无异于是在帮助白凤隐反驳容定尘等死想法。
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这么说了,容定尘自然不能再坚持,紧握白凤隐的手,眉心仍是展不开的担忧。
听着二人几近默契的呼吸声,蒹葭稍有失神。
过了半晌,蒹葭突然开口。
“此行凶险,我和你们同去。”
“还是算了吧。”白凤隐和容定尘异口同声。
尽管容定尘的功夫是蒹葭教授的,却是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特例,加上蒹葭双目失明,让她同行岂不是十分危险?
一个把她当成终生姐妹,一个是她一手带大的徒弟,无论是白凤隐还是容定尘,都不希望蒹葭有个三长两短。
“你们若还把我当成姐妹、师父,那就别拒绝。”蒹葭对二人十分了解,一句话便堵住了二人的嘴。
最终,白凤隐和容定尘返回小客栈时,身后多了一道纯黑色包裹的婀娜身影。沈珏似乎对蒹葭并不陌生,虽然稍感意外,却也尽是一刹,而后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又去忙他自己的事。
“尘儿,我要和凤隐好好聊聊,你先出去。”走进白凤隐房间后,蒹葭毫不客气把容定尘赶出门。
第三卷 乱兮·展风华 第288章 相差二十年的姐妹
有容定尘在还好些,等他走了,白凤隐和蒹葭独处时,不免有几分尴尬。
“一别就是二十年,你还年轻,我却已经老了。”蒹葭解开面纱,语气里多了几许沧桑。
“你是在阳间老了二十岁,我是在不见天日的冥河里老了二十岁。非要做个比较的话,我宁愿像你这样活在阳光之下,哪怕脸上会多几道皱纹。”
“可以吗?”蒹葭伸出手。
白凤隐嗯了一声,走到她面前,任由那双微凉却柔软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摩挲。
摸着摸着,蒹葭又是一声感慨:“有些消瘦,也不如你当年漂亮。我总梦见当年第一眼见到你时,那种惊艳之感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改变。”
客房内有铜镜,白凤隐侧头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笑容落寞。
前一世她有着特殊身份,有着傲人姿容,偏偏得不到一份真爱,带着愤怒与恨意沉入寒冷冥河之中。
这一生,她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个丑陋的复仇厉鬼,不可能有谁喜欢她、爱上她,却还是有那么一个人,于茫茫人海中走近她,与她相遇、相知、相许,成为她的唯一。
造化弄人啊……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解释呢?
“凤隐。”蒹葭突然开口,那双眼眸依旧空洞无神,“尘儿的身世,你应该有所了解吧?”
“是指容萧宇么?和他在一起之前就知道了。他说他不在意,我却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他是因为我的所作所为,才会有这么多不幸遭遇。”
稍作沉默,白凤隐鼓起勇气面对蒹葭没有光泽的双眼,郑重其事道歉。
“对不起,蒹葭。倘若当年知道容萧宇就是你深爱的那个男人,我绝对不会帮助容萧夙害他。我明白,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晚了,什么都无法挽回,我只是想亲口对你道歉,仅此而已。”
遥远的名字再次被提起,蒹葭那张被岁月和伤心封闭的绝美面容上,再次流露出淡淡悲戚。
爱至深的人,就那样撒手人寰,会是种怎样刺骨的疼痛?
白凤隐不敢想象。
一旦去想,她就会因为容定尘身中蛊毒而惊慌,因他有可能与她阴阳两隔而痛苦不堪。
淡淡一声叹息后,蒹葭平静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无所谓谁对谁错。凤隐,我看得出你是真心喜欢尘儿,那孩子也把你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是否合适,可我还是希望,我这残破余生里最珍爱的两个人能够幸福。”
“既然决定和他在一起,我早已经有所觉悟。该坚持的,该割舍的,再不会只为自己考虑。”
“那样最好。他经历的苦难太多,比任何人都要勇敢坚强,却也比任何人都容易受到伤害。”冰凉手掌轻轻按在白凤隐手背上,蒹葭闭上眼,“我不清楚自己当年为什么会对尘儿讲你的故事,或许他会爱上你,也与这些故事有关吧。如果这是宿命,你要记得,并不是所有命定的缘分都那么糟糕。”
白凤隐微微出神,轻声失笑:“感觉……你越来越像个喋喋不休的长辈。”
“尘儿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还不算是他的长辈吗?倒是你,老牛吃嫩草,小心吃相太难看把他吓到。”
“啧……我吃相可能没他那么讲究优雅,但关上房门熄灯拉帘后,他就是衣冠禽兽的活生生例子。”
蒹葭毕竟是未经过人事的女子,听她口无遮拦,脸色竟有些微红:“怎么还不改改你这胡说八道的臭毛病?从现在开始,你我,还有尘儿,都要既往不咎,再不提过去的事。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真心的吗?你到底爱不爱尘儿?”
“我……”白凤隐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松说出,然而话到嘴边,却怎么都挤不出来。
容萧夙对她说过千万遍那个字,她一次都没有说过。
如今想来,也许她根本就不喜欢容萧夙,或者该说没有自己想象那般在意他,只不过他是那个在她寂寞之时恰巧出现的人而已。
至于对容定尘……
深吸口气,白凤隐极其难得地一脸庄重,目光坚定,仿佛朝拜一般严肃认真。
“是,我是真心的……我爱他。”
客房外,隔着一段距离侧耳细听的容定尘露出心满意足神情,还特地得意地朝沈珏使了个眼色。
沈珏一脸嫌弃,关门闪人。
那天晚上,谁都没有去打扰相隔二十年才再度重逢的姐妹。白凤隐和蒹葭在房中聊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