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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之间很少有这种面对面却一句话不说的时候,这让白凤隐不禁回想起,自己刚才和容萧夙、左靖楼的对话或许他都听见了……说她一直以来不过是逢场作戏也好,她默认接受容萧夙的指婚也好,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他不悦。
虽然一开始时,她的确是想逢场作戏利用他的。
低叹口气,白凤隐艰难开口:“刚才……”
话才开了个头,容定尘忽然站直身子,目不斜视从她身边擦肩离去,没有再看她一眼,也没留下任何言语。
白凤隐尴尬地站在那里,无声看着他刚刚停留的位置,心口萦绕着一种难以明喻的感觉。
有些酸,有些……疼。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这一走便不会再回头,彻底从她周围消失,永不出现。
在微凉春风里站了许久,白凤隐黯然一声叹息,揣着满腹茫然神思恍惚走到窦氏茶楼,仍然没能从那份低落中彻底抽身。而这种令她烦扰、前所未有的情绪,在朱三战战兢兢说明为什么会对她如此忌惮后,变得更加浓郁。
第三卷 乱兮·展风华 第246章 连环局
“白凤隐之所以能够把琳琅阁的生意维持得如此红火,一半归功于她的独辟蹊径,另一半则归功于她身后靠山。而她的靠山并不仅仅是殒王一个,还包括颖阳王世子,以及一些江湖势力,这是她能够在帝都混得风生水起的最主要原因。”
残留着冬色的荷塘边,左靖楼伴随容萧夙身侧躬身慢行,侃侃而谈。
“江湖势力?怎么又扯到那些没规矩的粗人了?”容萧夙眉头一皱。
“具体情况微臣不了解,只听帝都一些地头蛇提起,说是最近江湖不太平。之前一直低调行事却实力强劲的组织九幽突然有了大动作,接连掀翻几个实力不差的教派,大有争霸之势。而几乎所有帝都稍有势力的人都被警告,敢招惹白凤隐就是与九幽为敌。”
九幽两个字让容萧夙的脸色变得很差,沉思少顷,蹙起的眉头被一抹怅然取代:“九幽……当年朕也曾与那里面的人有过接触,着实可怕得很。朕多少有些明白,为什么相师会说白凤隐有帝妃之福了,这女人的确不一般。”
左靖楼淡淡叹息,一副愁容引起容萧夙不解。
“四周无人,微臣想与皇上说句心里话……在不知道白凤隐有如此能耐时,微臣觉得她是个可以辅弼太子殿下的不错人选;可是在发觉她背后势力强大后,微臣就越来越担心,担心假以时日她羽翼丰满,会不会……”
“你是担心她会谋乱东宫?”
容萧夙微微吸口气,神色变得更加严肃。
女子干政是风越国大忌,在风越国数百年历史上也曾出现过几次,并且都导致了极其严重的后果。因此,容萧夙对后宫女眷的防范十分严格,就连为太子挑选内官女侍都要亲自过目。
更别提可能要成为太子妃的人选了。
左靖楼的提醒让容萧夙生出几分迟疑:“你这么说倒也没错。但放弃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子,朕还真有些不舍。靖楼,你一向足智多谋,是不是早就有什么解决之法了?别卖关子,直说。”
微风送来几缕春意,却还夹杂着冬日余味。左靖楼薄唇微挑,沉淀的眸光里三分冰冷。
“太子殿下喜好玩乐又有些微怯懦,要压制白凤隐颇为困难。但皇上就不同了。这些年明家也好,前朝权臣也罢,哪一个想在太岁头上动土的结果不是被皇上狠狠打击?依微臣看,对白凤隐这种强势而利用价值极大的女人,要么彻底舍弃并摧毁,不给其他人利用的机会;要么,就得由真命天子压着她,收为己用。”
容萧夙龙躯一震,倒吸口气,双眼放出惊诧光泽:“你想让朕纳她为嫔妃?”
“是妃是嫔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须得把这只凰星紧握掌中,别教旁人得了便宜趁机兴乱。”
一个女人决定谁是国君,听起来荒唐可笑。然而容萧夙是经历过不可思议之事的人,从他认识凤隐开始就对某些所谓的天命、神力深信不疑,如今自然也把凰星临世的传言看得极其重要,理所当然,他也对白凤隐最终会成为谁的女人万分在意。
不过他毕竟是天命之年的皇帝,要从年轻的儿子手中抢夺一个妙龄少女,说出去恐怕会招来非议。
“这……不太妥吧?白凤隐是川儿看中的人,朕若是纳她为嫔妃算怎么回事?”容萧夙故意摆出为难表情。
左靖楼当然懂他顾虑,默然一笑:“太子殿下之前的确很喜欢白凤隐,但自打上次在东宫酒后失行被白凤隐痛打一顿之后,如今连提起白凤隐名字都会让太子殿下惊慌失措,只怕这门婚事殿下早就不想要了。”
“那你还……”话说一半,容萧夙陡然打住,以难以琢磨的目光审视左靖楼,“左靖楼啊左靖楼,你早知道川儿不可能再娶白凤隐,故意隐瞒真相引朕去与她见面,为的就是让朕纳她为妃吧?你这人精,白凤隐究竟许了你多少好处?”
“白凤隐并未许给臣任何好处,皇上不是也亲眼看到了吗?因为撮合她与太子殿下的事情,她对我可谓是恨之入骨了。”见容萧夙露出半信半疑之色,左靖楼身子压得更低,“其实臣只是希望风越国江山盛世永存,毕竟国兴则家旺,为朝廷谋事亦是为自己积德造福。”
容萧夙停步在一树抽搐碧绿嫩芽的树枝旁,仰头看着天际南回飞燕,许久才道出一句话。
“凰星不可旁落他人之手,白凤隐能够选择的就只有川儿或是朕。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如果她改变决意不肯屈从……你知道该怎么做。”
“微臣明白。”
容萧夙看了一眼毕恭毕敬的左靖楼,点点头满意而去。左靖楼缓缓直起身,翻过手掌,梢头一片隔年的枯叶被风吹落,无声在他指间平陈。
五只修长而白皙的手指蓦地紧攥。
“盛世江山啊……容家的江山,何来盛世?”粉身碎骨的枯叶随风消散,一如左靖楼唇边噙着的嘲讽笑意,隐没在这个阴谋四伏的春天。
模棱两可勉强答应容萧夙的指婚后,白凤隐的日子并不好过,不仅容定尘突然消失不见,就连夏班和沈珏都不再来找她了,一连十几天都是如此。
问林慕染,林慕染也吞吞吐吐说不清楚:“我只知道王爷不在帝都,具体去了哪里,王爷和沈大侠没告诉夏班。”
“他们是怕夏班嘴不严,所以才不肯告诉他。”白凤隐苦笑叹息,“不过不说我也知道,他离开帝都肯定是去忙碌九幽那边的事,毕竟他是九幽的堂主。”
林慕染不解:“九幽有什么事可忙的?只要王爷说句话、动动手指就行了吧?那些流氓地痞平时再怎么熊,不还是沈大侠一句话就吓得管姐你叫姑奶奶?”
白凤隐笑而不语,眉目寂寥。
在与容萧夙见面之前,容定尘仍在不遗余力保护她。无论是作为殒王还是鬼帝,他对她的关照遍及他所能想到的任何角落,而她却毫不自知。
“白姑娘。”
一声响亮呼唤适时打断白凤隐心中叹息,萧季抱着一大盆灿烂春葵走进,笑容仿若灿夏阳光。
“又不开心了吗?看来我出现得很是时候。走吧……所有让你不开心的阴云,我来为你驱散。”
第三卷 乱兮·展风华 第247章 待客之道
白凤隐前脚离开琳琅阁,夏班紧跟着溜缝钻进来,做贼一样紧盯白凤隐远去背影。
“林二,那男人谁啊?怎么笑得像傻瓜一样?看着就让人讨厌。”
林慕染看看夏班,再看看门口,眨了眨眼:“跟你比也算不上傻。我姐说那人叫萧季,是个特别喜欢玩的纨绔子弟。哦,对了,我姐跟他还挺投缘的,两个人没事就出去喝喝酒、赌赌博,有时候直到大半夜了才勾肩搭背回来。”
“大大大大半夜才回来?”夏班惊呼,差点儿原地跳起,愤怒之色在脸上涌动,“怎么能这样啊?我们王爷都很少跟白姑娘聊到深夜呢,那家伙凭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懂不懂啊?”
林慕染见怪不怪:“不懂的是我姐吧?再说王爷都好久不见人影了,难道让我姐一个人喝闷酒吗?总得找点儿乐子才行。”
夏班掰着手指算算,越算脸越黑,最后只剩下一副苦瓜脸。
“也是,王爷都半个月没回来了,就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再这样下去,他们俩岂不是要……唉!真是的,这次到底又为的什么闹得这么严重啊?”
林慕染撇嘴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看着苦恼地原地转圈的夏班,林慕染发了会愣,忽然低呼一声跳起,猛地抓紧夏班手腕。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夏班登时脸色惨白,瞪大眼睛直跳脚,“放放放开!林二你这蛮牛!”
“呀呀抱歉抱歉,我忘了。”
林慕染一吐舌头,做出一副小女人可怜模样,楚楚动人表情竟让夏班不忍心再抱怨。
“夏班,你能不能联系上沈大侠?或者是那个什么神医也行,总之得想个办法让王爷知道,现在我姐天天跟一个很俊朗、很有钱、很风趣又很喜欢我姐的男人在一起。”
“啊?你说刚才那姓萧的男人?”夏班瞠目结舌,“真的假的?那家伙真有那么优秀?不可能吧,我们家王爷论相貌家资哪样不是出类拔萃的?虽然嘴损了些,但我看白姑娘也没怎么介意过嘛……”
林慕染急得直跺脚:“你、你怎么就这么直呢?反正你照我说的做,其他就别问了。”
作为一个木头脑袋,夏班还算是有自知之明的,懵懂点点头后就要动身。林慕染见他要走,连忙将他拉住,红着脸把一只锦囊塞给他,声音小得像是在吹气。
“给、给你做的……锦囊……你收好……”
“给我锦囊干什么?我平时又不带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身上。算了算了,回去问问我师父或者王爷要不要,他们出个门要带好多东西呢。”夏班随手把锦囊往怀里一塞,大大咧咧一挥手,“我走了啊!”
望着夏班漫不经心的背影,林慕染欲哭无泪,忽然发现街对面角落里有一道人影似乎再往这边张望偷窥,等她揉揉眼睛再看,那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鬼鬼祟祟埋伏在琳琅阁周围的身影,白凤隐也有察觉。
“萧公子出门,应该没有带随从远远跟着的习惯吧?”走在熙攘街上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