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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波一阵接一阵扫过来,可以勉力呼吸的鼻腔口腔再一次被水填满,胸腔好像要被撕裂。纪文心再无力挣脱水的束缚,只能闭眼感受着头顶水面亮晃晃的水纹越来越暗离,自己离上边越来越远。
这些水太讨厌了……
她要怎样才能回到岸上去……?
她不会永远地沉没在这个泳池里了吧……
还有程千……月光、程千、带着白浊的手、程千、程千、程千……
头脑里到最后来来回回都是程千的名字和他与月光交织在一起的动作,昏昏沉沉浑浑噩噩。
…………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短短几秒,渐渐恢复平静的水面又出现动静。
沉闷的水声由远及近,仿佛有人破浪而来,拨开紧紧包围她的重重水帘,用双手把她从水底捞了起来。
纪文心的手脚先于她的思维向来人缠了上去,缠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想要紧紧抓住他,手脚却软软的没什么力道,手向前抓去柔柔一蹭给人挠痒似的。
程千稳稳地站在没及胸口的池水中,双手环在纪文心腰间将她抱出水面。
被水浸湿的衣料紧贴着各自肌肤,两人此时毫无间隙地贴在一起,只隔着两层浸泡于冷水中的衣衫。
纪文心无力地用手缠着程千的后背领口,再一次撕心裂肺地咳起来,胸腹剧烈起伏,回音震得建筑外墙都好似震动起来。
温热肌肤散发出的热量隔着湿冷布料感受得分外强烈。她刚从干燥火烧中掉入冰冷沁凉,又从冷水中回到了湿气深重的空气里。她一阵热一阵冷,此刻瑟瑟发着抖,不自觉地又往抱着她的热源贴紧了些。
程千平静地将纪文心抱向岸边,让她坐在池边被水打湿的砖石上。
她扶着程千一边打颤一边喘气,偶尔轻咳两声,无暇顾及其他。
只听见程千无波无澜的声音在她耳边幽幽响起:
“醒了没。”
话语间吹来一阵温暖鼻息,贴着她后颈上的皮肤擦过,带来一阵战栗。
纪文心说不出话,只有气无力地点了下头顺带又咳了一声。
她醒了,醒的不能再醒了!什么欲|火焚身的热度早已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派荒唐的感受。
程千沁凉的指尖抚上她的发顶,从上至下理顺她早已散乱带水的一缕缕头发;再攀上她湿漉漉的脸颊,轻轻拭去沾在她眼睫上的水珠。拇指指腹在眼睑上划过,光滑微凉的掌心将面庞上的水迹抹干净。
“醒了就走。”
纪文心有千言万语堵在心里想要问程千。只是她如今虚弱地半句话也说不出,只能看着他不急不缓地离开她身边从泳池里走上来,然后稳步向大门走去,并未回头再看她。
纪文心耳中回响着他有节奏的脚步声。
她的湿衣沾在身上,薄薄一片白色布料更显透明,离了程千这个热源她在无风的室内也忽然感到风飕飕的。
她把手撑在地面费力地挪动上身,接着颤抖着双腿拖着沉重的身躯绵软地站立起来想要追随程千的身影离开。
池岸边湿滑,池水四溢,纪文心没走两步便脚底打滑,腿软得维持不住直立的姿势。她双手徒劳地在空中摆动想要保持平衡,但最终她也依旧是重重地摔倒在冷硬的地砖上,发出一声重响。
砖石撞击骨头的剧痛一瞬间携着冰冷从腰部蔓延到全身,纪文心痛得僵在地上难以动弹,骨头似要裂开的痛楚让她的眼眶里被逼出两星泪花。
她心灰意懒就想这么直接躺在游泳池边睡一整晚,只是到底还是想要早一刻离开这个地方找程千问清楚话,于是手指在浅色的地砖上艰难地使劲,要再把躯干支撑起来。
耳边的脚步声从未停歇,却是离她越来越近了。
程千去而复返,单手拽起纪文心的上臂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
纪文心感到自己的后背又靠到了程千温热的胸膛上,隔着单薄的衣衫他的心跳沉缓有力地投射进她胸腔。纪文心无力地倚靠在他怀里,脚下毫无着力点,任由他把她从游泳馆内带出去。她看着壁灯在地面水光中晕出一朵朵华彩,嘴唇微小地开合无声地说出一句话:
“我这都是为了什么啊……”
程千似乎听到了这一句无声的话语。他顿了顿脚步,眼皮微垂,看向纪文心疲倦的面色,接着又一言未发地带她继续走回房间。
这一路的景色即使是头脑沉沉的纪文心也看清楚了。出了游泳场是一条通风的走廊,顶上悬着的幽黄灯盏摇摇晃晃,照出走廊实木地板的拼合纹路。
风从廊间穿过,吹得纪文心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下。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好像是一个园子,月亮清辉下园中有几盏不及半米高的低矮路灯,附近草木叶片宁静安详。
再往前便是那栋设计简洁的别墅。偌大的房子除了他们两人外不见他人踪影,灯火并未全都大开,橙黄昏暗的光线把室内陈设映得影影绰绰。
纪文心全靠程千两手扶着才一路走回了她刚刚所待过的卧室。卧室里依旧清幽,房间门外的灯光与窗外的月光将卧室内的摆设照得一清二楚。
床、床头柜、衣柜、桌椅,没了。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程千把纪文心扔在床上便先走了出去。她垂头看着皱乱的被单,丧气懊恼地侧身躺倒,思绪又朝着之前房中所发生之事扩散开来。她想不出程千种种粗暴行为的理由也提不起愤怒的力气,只飘飘忽忽觉得,他大概真的脑子有病。只不过不知道是她已经习惯了还是怎样,她的内心似乎已经接受了这种样子的程千。
她正处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兜头罩下来一条毯子。她拿开毯子,发现还有几件衣物被抛在她身边。她恹恹抬眼,程千就站在不远处,眉眼上氤氲上了层湿气,半湿的身影在房门外的灯照下挺立又孤寂,好像历经艰险从时空洪流中穿行而来的旅人。
“房间里有浴室。”他不带感情地说完便再次离开了这间房间,并带上房门,将昏黄的灯光关在门外。
室内又只剩清透的月色。
纪文心休息了好一会才拖着沉重疲惫的身子坐起来,缓慢地抱着衣物摸到浴室。
浴室里必要物品什么都有,强迫症一样被摆放得规规矩矩整整齐齐,器具整洁如新好似从未有人使用过。
她没有余力想太多,除下衣物拧开花洒让热水直直地冲刷下来,目光盯着如注的水流,脑海里空白一片。
程千就背靠墙站在纪文心房门外。他一边解开湿漉黏腻的衬衣一边听着浴室里传来的隐隐水声。
好几次他都有冲动想要纪文心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撕碎她,杀了她。
他也不清楚缘由,正如他不清楚他为什么会突然舍不得下手的一样。
他一开始以为他只是对顶着“纪文心”这个名字的人有执念而已,也许只是在曾经的多次重生时光中对这三个字生出的怨气。可是现在有点不一样,他会对她有莫名的怜悯,也会对她有无法说清的*。
他闭上眼听着水声想象她情动的样子、乖顺地舔|舐他浑浊的样子、楚楚可怜地从泳池里出来的样子。手间好像有了她半凉半热的体温,他随着自己的心意将手再一次抚向下|身的坚硬火热,手指掌心上下来回。荒芜灰败的内心好似随着一下下动作被一点点填入了柔软色彩,在巨大的空洞中积聚起了瑰丽斑斓的力量,而力量的中心则是——纪文心。
……
纪文心晚上的一觉睡得分外踏实满足,香甜无梦。这应该是自她重生后睡得最好的一次。
真是奇怪对不对?明明是在她最不熟悉的环境里,晚上还发生了让她心神恍惚筋疲力竭的事情。
她抱着被子坐起来看窗外大亮的天色,觉得这一好觉应该是舒适床铺的功劳。
刚睡醒的目光无意识地在房间内巡视。昨晚没来得及好好观察,如今随便一看便觉得这是间单调的有些过头的房间。房间里是灰白色调,除了昨晚在黑暗中看到的家具竟再无其他多余陈设。
也因此贴在房间里的那张唯一的黑白海报格外显眼,上面是个上了年纪深眉高鼻的外国男人。
海报上被人用黑色记号笔写了一行大字:
“d”。
字迹流畅优雅,既不过于潦草难辨也不过于生硬刻板,字体笔画舒展得恰到好处,带着一股淡漠隽永。
纪文心看不懂那行字,但她清晰地记起来,海报上的那个外国人她曾经是见过的。
第23章
黑白海报上的人带着沧桑的味道,时代之风隔着薄薄纸面似乎要从海报中万千里远的背景里吹透而出。海报上的那行手写字体像魔咒一样刻在上面。
本是静谧安宁的白日,阳光从拉上的白色窗帘透进屋内,满室暖色却硬是让纪文心感到了一阵苍凉。
海报上的那个人她记得,她曾经在程千办公室的休息室内见过一张一模一样的海报,她还把那张海报撕扯了一半下来,所以这张海报她挺熟悉的。被撕下的半张海报她后来随意地放到了角落里此后再没想起过。
只是此刻纪文心忽然感到她不仅仅是在程千办公室见过海报上的这个人,她一定,肯定在别的什么地方也见过他。
室内装饰陈设极其简洁,也因此这唯一一张装裱在墙上的海报显得突兀又莫名。
纪文心目光与海报中人深邃的双眼对上,仿佛想要从他眼中看进另一个无尽的世界。
——她曾经还在哪里见过这个老人?前世的什么时候见过的?
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她不自觉地轻轻打了个喷嚏,晃了晃还有点昏沉的脑袋起身下床洗漱。现实中还有一堆糟心事要等着她解决。
纪文心的衣物在昨晚全都湿透,此时身上仅穿着程千后来扔给她的睡袍。尺寸过大,罩在她身上松松垮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