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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倒在地上的其中一人似乎是没死透,手指弹跳了两下,肩膀几不可见的抖了抖。
助理见状直直朝那将死未死的人走过去,抬脚用力踩上那人的胸腹,又毫不留情地将脚底扭动两下。伴随着骨头断裂的闷响,那人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
助理这才又走回程千身边并小声询问:“程先生,这些人和车怎么处理?”
程千把玩着左手腕上的手表表带平静地说:“剁碎了,连人带车还给他们老板。”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让缅因查一下纪文心养父母的具体死因。”说完便像失去兴趣一样不再去管地上死尸,转头看向另一处杂草丛生的地面。
他走过去用脚轻轻拨开漫至膝盖的碎草,一道渗入土地的黑红血渍赫然显现于眼前。
这道血迹被杂草掩盖住了踪迹,草叶上只零星沾了点血痕。夜色昏暗,很容易被人忽视。
血迹很有些隐蔽,神神秘秘遮遮掩掩,就像消失无踪的纪文心与倒了满地的恶徒尸体,让人无可控制地想要探寻背后的因果。
沿着血迹追寻,也许可以找到纪文心。
程千偏头扶了扶镜框,顺着这道不断延伸的血迹一路沉默地向前走去。
路越走越暗,助理在一旁仔细地用手电打着灯光并拂去挡在路前的杂草。
前方月光下是黑沉一片的大地,草木不时随着暖风摇摇晃晃。丛叶木林中隐隐约约有个亮闪发光的地方,像粼粼水波。
程千遵循着地上深深浅浅断断续续向前拖去的血迹,走过稀稀落落的树林穿过杂乱的草丛,一路在草木沾染下走到了一处堤岸边。
眼前是一处不小的湖泊,杂草一直蔓延到湖岸边,飘飘遥遥的芦苇荡满了浅滩,灰白的苇絮在月色下如同招魂的旗帜。
再往前就没有路了,血迹也在河岸前消失了个干净。
河堤一片泥泞,湖面在风下被吹得发皱,月亮长长的清辉被打碎成粼粼的褶子。
不见纪文心。
除了刚刚走来时的脚步,只有风穿过草木而过时的碎响呼啸,衬得环境越发寂静。
程千望着湖面安静站了片刻,接着继续往离湖水更近的芦苇堤岸边走去。
助理没来得及阻拦,只得跟在后头忧心忡忡地环顾四周,即使今晚有月但此处的环境依旧不算安全。
程千站到岸边停住,脚下是湿润柔软的泥土,鼻间有植物混合水腥的气味。
风止了,湖面此时也恢复了平静,光洁的水面像镀银的绸缎。
他慢慢单膝蹲下往身旁的堤岸与芦苇荡处巡视,有几株芦苇倾斜的角度不太正常。
正当他眯了眼想要站起来再过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一只*的手猛然间紧抓住了他的裤角!冰冷的手瞬间缠上他的脚腕,把他用力向湖水中拖去!
“带你们一起下地狱去吧!!!”
嘶哑细弱的女声同时在河水中的芦苇丛中响起,字句凌厉,像是从胸腔喉头直接迸发而出的话语,带着不顾一切的怒火与愤恨。
待在一旁的助理措手不及,等赶上前时发现程千已经被人拉入了水中。
这个湖泊看起来挺浅,但等下到水中之后程千才发现河床很低,湖水深处隐藏暗流。
水底一片鸦黑,青黛的水草从程千身边滑过。
数秒之前蓦然响起的女声在寂静中听起来凄厉骇人,拖他下水的手劲也大得惊人,然而不消片刻那力气便弱了下去,只又抓着他的后领将他的头往水深处按。
水汽有些呛鼻,程千屏息扔掉碍事的眼镜,在水中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平衡。
他稍稍一用力便将拽他下水的人制服住,将人带往自己胸怀之中。
扯住他后领的力气渐渐变得绵软无力,只有手指还紧紧纠缠着他的衣领,身躯徒劳地在他怀里胡乱挣扎扑腾。刚刚一瞬间的爆发像是蓄势待发了许久才喷涌出来的力量,却后继乏力。
程千搂住对方触感熟悉的臂膀腰肢,在她的拉扯下开始游回水面岸边。
从听到那声细弱的女声开始他就知道这必定是纪文心无疑了。她像缠人烦扰却又柔韧不断的带刺水草,毫不收敛无知无畏用地尽全力将荆刺扎向他。
程千并没有不悦。
臂弯中的身躯在冷水中散着微弱的生命热度,这样带着生命起伏的纪文心让他安下心来,甚至心中有一丝轻快。
程千心下一定继续向上游。撑开眼缝从水中朝上望去,月亮夹在幽深黑暗的水涛中,湿蒙蒙又明晃晃,亮得令人心颤。他脑中骤然轰鸣,耳膜震荡,仿佛有遥远的水声在脑海中流窜。
等程千游到岸边浮出水面,助理也跟着他一同从水下冒出。
“程先生!不要紧吧?!”助理强做镇定的话语里还是带上了一些忙乱。他伸手接住程千交给他的纪文心,看着程千利落地回到岸上。
湖水浸湿了程千满身上下。他的额发柔顺地低垂下来,湿漉漉地搭在眉眼间,一双被水汽沾湿了的眼睛便隐匿在额发后,在黑夜里晦暗幽深。
“无妨。”程千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接着便从助理手中把纪文心抱出湖水。
此时此刻纪文心已经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也不再乱动,似耗尽了全身每一处的精力,浑浑噩噩地垂着头,乖顺地趴在程千肩膀上。
“纪文心。”
程千站起来,用有些低沉的声音唤道。
肩膀上的人毫无回应,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湿淋的衣袖。
程千带着她沿原路返回,小心地避开她的腿伤。林间的风拂在他滴水的衣衫上,蒸发了些暑热,趴在他肩膀的纪文心却有点瑟瑟发抖。
……
纪文心是在昏沉高热中醒过来的。眼皮干涩得难以睁开,喉咙口火辣地像被烟气熏过,浑身上下无一不痛。
而她越是清醒就越是感觉到右腿上的剧痛一阵接一阵扩散,痛感持续不断地传导到神经末梢。
纪文心咬紧牙关将眼皮撑开一条缝。入目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中央一盏精美小巧的雕花吊灯。
这是在地狱?还是在天堂?
这灯真丑,地狱的鬼魂审美都坏掉了。
这种灯清洗起来一定麻烦得不得了。
她脑中混混沌沌,乱七八糟地想着奇奇怪怪的问题,疼痛乏力一阵阵挑拨着她的神经。
等她适应了身体的疼痛,脑子也慢慢变得清明回转了起来,神志回到现实世界。
她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那盏白瓷雕花等,身子平躺一动不动,眼底一片茫然。
左手点滴输液进血管的感觉清楚地告诉着她,她还活在人间。
她居然没有死。
她的命可真是又强又贱。
但是好累。
她当时那么用尽全力活下来是为了什么呢……?继续留在世界上受苦受难?
还是仅仅出于活着的本能而已?
那么,这一世重生过来的意义又在何处?
只是为了体验命运多舛的悲凉、生活给予的恶意?
抑或是,她其实是上天派来惩奸除恶与坏人作对的正义使者?
……纪文心正想着漫长一串的心事,房间门被叩响了,没等她开口应答来人便推门而入。
其实她想应答也无法开口,只能听着来人的脚步声离自己的方向越来越近。
第28章
头顶被覆上一层阴影,来人站到了纪文心跟前。
纪文心费力地转动眼珠去看高高站在她身边的人影,程千长身玉立的身形映入她的眼帘。
程千穿着宽松的居家衣衫,细碎的短发搭到额前,鼻梁上的眼镜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一副黑框的,显出一股青涩腼腆气来。
他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说话,只静静地与她对视,目含流光,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阳光给他的发丝描上了一层金线,整个人苍白的皮肤被太阳照得有些透明。
气氛静谧安宁,美好得简直让纪文心错觉她又在做梦,映入眼底的程千站在光晕里好像即将要化掉似的。
纪文心动了动嘴唇想说话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最后撑着眼皮看了许久,眼睛有些酸累,渐渐地便有些支撑不住倦意袭来。
她还不想睡,她无论如何想要对程千说两句话……怀着这样的念头纪文心又逐渐陷入了睡眠。
程千见纪文心吃力地睁着眼看了他没多久又沉沉睡去,俯下身替她整理了下被角。房间里的气温被调到了适宜的度数,即使如此也还需要细心注意——她是一个太脆弱的病人了。
他拨开纪文心覆在面颊边的发丝细细探看着她的眉眼。
眉毛浅淡,眼睛紧闭,长睫时而微微颤动好似在做什麼惊心动魄的梦。这双眼睁开后是生动秀美的,眼角微微有些上挑。这些早就刻在他心底了。
鹅蛋脸,下巴消瘦得不见圆润,嘴唇失去血色,被生活磨砺过的皮肤有些暗淡粗糙,此时脸颊上泛着病态的红晕。
果然还是从前的样子,却又在一些地方有些许的不同,这点不同让她看起来像是另一个人。
程千沉默地将手触上纪文心额头,额头被烫红的伤口已经做过处理,他的手指便在伤口边缘轻轻点着,让她在睡梦里皱了皱眉。
……
这一睡又睡了许久,纪文心在睡梦中忽冷忽热沉沉浮浮,她感到自己置身于一个金色的梦境中,有人轻抚她的发顶,也有人在她右腿手背上包扎输液,还有人轻声交谈的声音。
等一切杂响都过去了的时候她又沉入睡眠。
再醒来,眼前一片昏红,雪白的天花板被黄昏天色映出一片金红霞光。
纪文心感到身体轻快许多,之前的所有负担在身上的沉重几乎消失不见。她转了转脖子试着坐起身,意外擦到了右腿上的伤口。
倒不是很痛。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右小腿上缠了几圈绷带,活动下腿脚也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