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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景,他总会见她时不时的流露出来,不禁郁闷起来,想着她究竟有怎样的过去,竟能像现在这般停留在其中无法自拔。
思来想去,元宇倾还是没能杜撰出一个能令自己满意却又同时能让慕晚歌时常追忆的过去出来,但又不甘心自己被忽视那么久,瞥了眼慕晚歌,晃着手中的树枝,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淑梨郡主是在与慕大小姐谈心呢,还是在右相夫人房中坐着呢?五小姐,你怎么看?”
说着,一张俊脸就凑了过去,慕晚歌悠悠然的没有完全回神,头一抬,冷不防的被他突然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原先胡乱的想法顿时飞到九霄云外,仔细咀嚼着元宇倾状似闲聊的话语。
她记得元宇倾说过,青枫卫一出,不留活口。自己本该当场毙命的,却没想到被他给救了,而他刚才所说的,是否暗示着慕香玉等人也见到了青枫卫?
“不过,慕大小姐身份尊贵,那日生辰宴上又得太子青睐,怕是连淑梨郡主也只能量力而行。”元宇倾不痛不痒的继续说着,末了还小心看了眼慕晚歌,当发现慕晚歌仅仅是瘪瘪嘴时,不由得有些失望,止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魅力下降了。
“也是,慕香玉好歹也是未来的太子妃,将来还是皇后,又岂是我一小小庶女所能比的!若浣绫不机警一些,怕是此时早已没命了。如此看来,人终究还是只能靠自己!”慕晚歌飘渺一笑,神情里有着说不出的飘忽落寞,只是在说到慕香玉时,有着一股浓浓的不屑。
元宇倾面色一怔,听到那句“人终究还是只能靠自己”时,心口蓦然一疼,他默然的看着慕晚歌,想着她也不过是刚及笄而已,可此刻在她身上,他竟看到了千百年历史沉淀风霜侵袭后的无限沧桑。
到底是怎样的过去,让她被休弃后还能心性坚韧的活着,在本该享受家人宠爱之时毅然决然的拿起长剑,开出一条求生的血路来?
“回去吧!”慕晚歌又是一笑,拿过元宇倾手里的破碗,头也不回的走出马厩。
“主子,蓝田玉缎已经取来了!”这时,一名黑衣男子从天而降,正是宁渊;他怀中抱着一匹光彩夺目的布匹,正是织绣坊的珍品蓝田玉缎。
“嗯,走吧!”元宇倾看着越走越远的慕晚歌,面色冷峻,眸底却隐藏着一丝暖意,他抬头望了望天,天空湛蓝不见云朵,难得的好天气!
一想到两人至今为止相处最长时间的地点在臭气熏天的马厩里,他的嘴角就化开一抹粲然光华的笑意,心里的喜悦悄悄的蔓延着,随即大步跟上前面的慕晚歌。
宁渊看见自己主子傻笑的模样,嘴角不由得抽了两抽,认命的抱着蓝田玉缎跟了上去。
刚走到厢房门口,却见王嬷嬷躬身候在那里,看到慕晚歌走来,连忙殷勤的迎了上来,但当看到慕晚歌身后的元宇倾时,顿时张大了嘴巴,老脸上青红交错,分外精彩。
慕晚歌瞥了王嬷嬷一眼,淡淡问道:“王嬷嬷有事儿?”
王嬷嬷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小心的瞅了瞅眼前的男子,锦袍玉带,丰仪俊美,若是忽略他手中端着的半个破碗,一身尊贵盖比王侯!只是,此时与五小姐出现,莫不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对面的男子射出的寒光利剑就快要将她凌迟了,她艰难的呼吸了几口热气,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回五小姐,老夫人让奴婢过来通禀一声,今日留宿清泉寺,明日再回。”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慕晚歌淡淡应了声,走入厢房内。
王嬷嬷立即应是,路过元宇倾身旁时只感觉两道极冷极重的目光压在自己头上,让她几乎想要趴在地上,脚上更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步挪着才勉强支撑着走出了那两道视线之外。
元宇倾收回冰冷的目光,对着宁渊吩咐了几句,宁渊将蓝田玉缎递给他,随之一跃便不见人影。元宇倾冷冷的看了眼王嬷嬷离去的方向,眼中射出嗜血的光芒。片刻,他才往慕晚歌的厢房走去。
“浣绫,来的时候可带了衣服过来?”慕晚歌净手后坐在床榻边,神情已是疲惫不堪。在马厩待了半天,感觉全身上下都是马厩里独特的尿臊味,真是难受。她要赶紧洗个澡,可不能留下任何关于马的不好的记忆。
毕竟,马,是她最喜欢的动物,也是她前世记忆里最愉悦幸福的寄托!
“小姐,来的时候没想过会留宿,所以奴婢没带换洗的衣裳过来。”浣绫挠了挠头,显然对这种情况很是手足无措。
“五小姐若不嫌弃,我这里有一匹上好的蓝田玉缎,不如现做一套!”元宇倾姿势优雅的走了进来,只是看他一手端着破碗,一手揪着蓝田玉缎,那样子实在是滑稽。
慕晚歌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看向他手里的蓝田玉缎,有一刻的动心。
据闻,蓝田玉缎以世间仅有的天蚕锦历时三年织就而成,穿上后如蓝田玉般生暖生温,对她这寒性体质是再好不过。只是…
慕晚歌看着立在门口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元宇倾,小心翼翼道:“你又有什么阴谋?”
“额…”元宇倾面色一怔,随即颠众生的一笑,“我能有什么阴谋?五小姐不喜欢,那便算了。只是可惜了这蓝田玉缎,虽然布料绵薄,却是有着极好的保暖效果。”
只是,慕晚歌却看到他的嘴角悄悄的绽开一个极其璀璨的弧度,一个不舒心便起身夺过他手中的布匹搁在床榻上,与她强抢豪夺的举止大相径庭的是,口气却是闲散随意到了极点:“谁说我不要了?元相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不要的?”
她不仅要这蓝田玉缎,还要完完全全的占为己有!
元宇倾看着她虽有隐藏却还是掩饰不住愤愤之色的小脸儿,只觉这样的表情比常见的浅笑盈盈更加生动迷人,不由得一看再看,慕晚歌抬头正好撞进他暖意洋洋的眸子深处,那里,如一片温泉,将她整个人都包围起来,热流吻过肌肤留下酥酥痒痒却又温暖的痕迹,往日的冰冷褪去,面上浮现一丝平和娴静。
“小姐,您是要先沐浴还是…”这时,浣绫走了过来,却在发现两人站在房中对视时,心里不禁咯噔一声,想着小姐公然与左相在房中谈话已是不妥,此刻更“深情脉脉”的与左相对视,万一被人看到了,该如何是好?
慕晚歌闻言,连忙移开视线,背着身子对着元宇倾,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沉淀完心中异样的感觉,转过身时已是一脸平静,“去准备热水吧!至于衣裳,先去清泉寺师太那里借一套,待我将衣裳缝制好了再送回去。”
“是,小姐。”浣绫瞟了眼她的脸色,立即应声。
“为何不现做?”元宇倾却是很好心情的走过来,将手中的破碗搁在桌上,一撩衣摆就坐了下来。
“你似乎对我的针线女红很有兴趣?”慕晚歌挑眉,“更何况,我还不想用在臭气熏天的马厩里浸泡了半天的手去做衣服,那会很脏的!”
“可是你刚才拿到蓝田玉缎了!”元宇倾比了比划,笑道。
慕晚歌淡淡看了他一眼,轻笑出声:“不好意思,那些被我碰过的布料,是要给你做衣裳用的!”
元宇倾嘴角抽了抽,不敢置信的扫了眼床榻上的蓝田玉缎,又定定看了眼笑得一脸无害的慕晚歌,额头上划过一道道黑线,这女人,他怎么觉得那么黑心呢!
慕晚歌嘴角却是尽情咧开,看着元宇倾这副憋屈的模样,眉眼里漾着暖暖的笑意,不似以往的浅笑那般礼貌却疏离,透着浓浓的真实感,元宇倾心神一漾,怨念也瞬间淡去。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就是看不得她对自己笑,只要她对着自己笑,他就对她完全没辙,所以,连续被她的笑蛊惑了两次,也还是没长教训。只是末了,还佯怒了几句,径自低下头拨弄着自己的玉佩。
慕晚歌无心理会他的异状,上前一步,走到元宇倾身旁,拿起桌上的破碗,碗里白色的虫子以极其恶心的姿态蠕动着,可她却不觉得恶心,也不怕这些东西,只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记忆却突然让她手心冒汗,素手一抖,险些将破碗摔到地上。
忽然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旁边伸了出来,一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将其握在自己的手掌心,另一手夺过她手里的破碗,看都不看一眼便搁在了桌子上,“不想看,可以不看,你该学着怎么对自己好一些。”
关心的话语从身旁的男人口中说出,明明很近,却又感觉很遥远,遥远到仿佛是从天际飘渺而来,似真似假,似梦似幻。若不是不得已,她也不会去触碰看似尘封的记忆。那些东西就如左手臂上的伤疤,稍微牵动一下,痛感便瞬间传遍全身。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温暖,慕晚歌心中微动,她有多久没有尝过“暖”和“热”的感觉了,不止是前世冰冷的记忆让她无所适从,单是原来的慕晚歌身中寒疾,平日的体温都比常人略微低一些。
如今是夏季,可平日里仍能感觉到手心的冰寒,此刻元宇倾的大手包裹着自己的小手,依稀可以感觉到他掌心的粗茧,硬硬的感觉,却带着让她平静的安慰,她忽然有些贪恋起此刻的温暖来。
想到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元宇倾给她提供的那些或明或暗的帮助,又是为何?
是因为自己于他有着不同的使用“价值”么?
只是,自己不过是右相府小小的庶女,没有爹娘宠爱,凡事如履薄冰,能用的除了一颗脑袋外,便再无其他!而他贵为一国左相,又怎么会缺少为他卖命的人?
“元相为何要帮我?”慕晚歌皱着眉问道。
这是她第三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一天之内问别人三次同样的问题,她自己都觉得无奈。可是她又不能不问,前世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无非是为着一个“利”字;可元宇倾不是商人,他是玩权弄势的政客!
商人之间,“利”是一张张红色鲜艳的毛爷爷,却也是寒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