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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浦门外,一人一鬼的争吵声越来越大。终于门“吱呀”开了,出来的是面无表情的少年沭阳。那一双黑琉璃般的眸子,冷然望 着他们。
苏韵觉得自己很没度量,被结衣一挣,放开了她的手,歉意道,“是在下吵了洛公子的清修么?抱歉。”
结衣眼眸亮起晕然光彩,望眼欲穿地望着那道门,又很失望,“洛浦还没有休息够啊?”虽然做法事要耗精力,但连吃饭的时间都 省了——也太夸张了吧。
沭阳的目光却直穿过二人,看到他们身后渐渐接近的苏慕清,垂着眼皮,“苏公子很少来院子里逛的,原来今日也有此闲心。”
苏慕清来了?!
结衣心口突跳,转头看去,与苏慕清的目光相碰,似诡异似惊骇似冷漠似迷茫——他干嘛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自己?
沭阳发问,苏慕清没理会,只一个劲地盯着结衣看。
结衣心下奇怪,面上却不表露。反而伸手把一绺细发别到耳后,偏头媚笑,“苏公子,你决定放弃你的未婚妻,迎娶奴家啦?”
“结衣!不要乱说!”苏韵赶紧打断,尴尬又急切地拉拉他二叔的衣袖,“二叔?你是要出门吗?不妨,带小湄一起去吧。她闷在 府上,也很无聊的。”
苏慕清目光移到苏韵脸上,又是那种诡异的眼神看了苏韵半天。直到苏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才点头道,“不错,我去买些书来 ,正好带着小湄出去散散心。”
他转身离开,衣摆在空中一旋,空落上下。
苏韵看了半晌,奇怪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二叔走起路来,都快飘起来了。”而上一次他有幸见到二叔走路带飘的样子,不过 是十年前二嫂逝世前后。
结衣眼中流波,淡淡扭头,“他是饿晕了吧。”
“……”沭阳和苏韵一起无语地望向她,她则是无辜地笑,眨眨眼睛。
总之不晓得苏慕清受了什么刺激,带着夏之湄逛街,一直逛到了暮色沉落的时候,才回到府。毕竟是主人身份,他若不在场,这一 屋子客人,连饭都不能吃。
苏慕清淡笑着把一干人扫一遍,目光不轻不重地在结衣身上又扫了两遍,才说声抱歉,一番客套下,终于开饭。
身为艳鬼,这副身子骨,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食不知味,向来早就习惯了。但她很喜欢和众人坐在一起吃饭,即使自己不饿, 即使自己什么也尝不出,也可以想象啊。
哦,大家都吃的这么香甜,那必然是真的很好吃。
她瞅着众人的筷子动向而扒饭,连唯一清楚她底线的洛浦也不在,没人逗她玩,再加上对面夏之湄眉飞色舞地喋喋不休,好厌烦啊 。
夏之湄好不容易缠着苏慕清逛街,回来吃饭,他又好脾气地处处为自己夹菜,顿时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儿了。急需要靠 言语,来提高自己的优越感。
“姐夫给我买了许多首饰,我都说不要啦,他硬是买给我,好浪费啊!”
苏慕清嘴角一抹淡笑,未到眼底。
“姐夫带我看了许多好玩的,吃了许多好吃的,我才知道,原来金陵也不比京城差嘛!这样好玩!”
苏慕清嘴角还是挂着礼貌的笑,却渐渐开始僵硬了。
结衣放下筷子,手搭在唇边半掩,轻笑,“男人的眼光不可靠哦……你姐夫喜欢的,却未必是你喜欢的,对不对?夏姑娘肯定一边 唾弃着,一边感动着。”
“……你!”夏之湄大怒,砰地在桌上重重一拍,跳起便抽出自己的银色长鞭。
“二叔、二叔!”苏韵赶紧暗示,但苏慕清撑着下巴研究碗中的饭粒,根本像听不见般。他实在无法,想着自己该怎么打圆场—— 天晓得,夏之湄这个脾气,除了苏慕清,还真没几个人消受得起。
结衣才不会怕她,笑得更为挑衅,“来啊,打伤我吧。我害怕得很呢。”
这个嚣张的讨厌女人!
夏之湄眼睛一转,突然就收了长鞭入腰。手臂长长伸出,翘起的食指指着结衣,弯唇笑得快活,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般,“哈, 我知道,你是嫉妒吧?!没有男人肯买东西给你,你看你这一身红衣,多久没换啦?总像要嫁人似的……其实是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娶你 吧?!真是太可怜了!”
“夏之湄!”结衣刷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扔,站起就要到夏之湄的面前。手边暗红色光芒开始闪烁,眉心血砂鲜艳,下一瞬就要滴血 般。
沭阳捧着碗筷,在一边咳嗽一声。
她身影僵住,红衣渺然。眼中戾气不得不收起,看着对面张扬青春的女子,却不能上去杀了她!
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的静默,没人开口。似乎落了一把锁,压得人心沉重。
在这样的氛围下,有道轻柔低醇的声音飘进来,诱人犯罪,“我家结衣,自然有我为她买衣裳买首饰,不劳夏姑娘挂心。”
结衣抬头,看到黑暗中,步出悠然的白衣。
眉如莲花流,眼中的悠然苍茫,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转为满满笑意。
洛浦!
☆、前世
有这样一种人,独然而立,无人无事能落入他的眼中。但即便他漫不经心,也能带给同伴安全感。
后来结衣回忆起洛浦,便总是想起那夜的苍茫,他寥寥的背影。她跟着他出了屋子,站在凝霜的夜里,静静地看着他凌风落拓的衣 影,落落融入黑暗中。
她看着他的身影,安和宁静中,又有深沉的寂冷。她有种错觉,似要一直看着他的影子,直到他消失。这错觉,让她胸口揪痛,喘 不过气。
可是怎么可能呢?
洛浦本事那样厉害,没有鬼怪可以逃过他的眼底。他心态豁达,不与任何东西结仇。他会活的好好的,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食 物,玩最好的游戏。日后当世人老去,他的修为却只会更高。
死去的苏长河是一个无能的人,也是她种下的祸端……好在,洛浦不是苏长河。
即便结衣不存在这个世间了,洛浦也会活的好好的,一定。
洛浦长发和黑夜溶为一色,他回头微笑,陡然见到结衣面上落下的泪,怔住。雪白素面在灯火如昼下,从眼中滚下泪珠,一颗颗晶 莹如珍珠,挂在面庞上。
他瞳眸深缩,将她望了两刻,摆手柔声,“哭什么?”
她……哭了?!
结衣吃惊,伸手果然摸到一脸泪。她发呆望着指尖的清泪涟涟,可连自己也说不清心中的惶然是哪般。
洛浦却一叹,低道,“纵是夏之湄说你两句,也不至于哭得这样凶。”
“我不是为她哭。”
“那是为我哭?”见结衣默然,洛浦摸着下巴,凤眼流转若飞,动情道,“你也忒厚道,我还没有死,你先为我一大哭。”
“……”结衣移转目光,看着夜色如流染的墨汁般,随口玩笑,压根不当会儿事,“你要死了么?”
洛浦淡笑,嘴角浅抿,还是不经心的态度,“说不定呢。往生咒,送魂归。艳鬼啊,你走吧。”他手抬起,一道金光拂过她的手腕 。
破落的符纸脱落掉地,周身赤金色绳索蓦然脱去,收回那人衣袖中。红衣立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
洛浦看着她,似是微笑,又似是讽笑,伸手摸摸她的脸,低道,“我本想着、本想着……可现在,怕是来不及了。艳鬼,我不怕告 诉你,这三日来,我法力并没有办法凝聚,失败了。”
“如果引魂不成功,被鬼界发现,死的是我。如果引魂成功了,灵力耗尽,我还是一死。如果不去引魂呢,我身上毒发,依然免不 了一死。”洛浦语气淡淡,像在说着旁人的事,“艳鬼,我不束缚你了。你走吧。”
结衣抿唇,冷冷瞪着他,“你玩够我了,就要我走?洛浦,你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若是我死了,青木去收鬼时,你也逃不了。艳鬼,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你放我走,我再去害人,怎么办?”她冷笑连连,咬着拂过脸庞的碎发,“你这么长时间的感化,不都白费了么?”
洛浦眉目冷淡又漠然,轻轻捧颊笑,也不知道到底在笑什么。他看着她的目光渐转悠然,眼中墨色却还是看不清。看到她的桀骜, 他一直笑,笑够了,才道,“你便是还要杀人,我又有什么法子?我不收你,旁人也会收你。”
于是,她受他驯服,现在又被他抛弃?!
“洛浦,你混蛋!”结衣沉默片刻,大骂出声,伸手指上他的鼻子,“你就这样玩弄我?你就这样玩弄我?!你胆敢这样玩弄我? !”
她说着说着,声调渐哽咽,眼底本消停的泪,又开始往下掉。她愤恨地瞪他,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打又打不过他,骂也骂不过他 ——他本来就是闲得无聊,收养一只艳鬼——她本来也不愿意被他限制自由。
他看着她,面色晦暗,盯着她眼里的泪,出神。
结衣看他好久,实在不能奈他何,转身便走。她要去杀个十个二十个人!她要让他后悔。
洛浦声音如影随形,淡淡的像是水烟,“你为何这样尖锐,不往好处想?我放你走,也是救你一命。”
“我不需要!”她回头,傲然冷视他,长发在夜中散开,红衣如火般热烈,“我从不怕再死一次!我最恨的,是被人抛弃!”
洛浦一直冷淡的目光凝起,沉沉看着她。这一瞬间,他好像才看到她的一身伤痕与傲骨。往日他能与她嬉皮笑脸,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