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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衣失神地看着家中眼里写满怨恨的母亲,默默地转头离开,往鬼界去。她自己不是好女孩,让家中蒙耻,母亲不待见她,很该的。
她再也没有回过家,再也没有去那里看过。千年过的很快,又很慢,她抱着膝看日头一天天晃,也不想再看到母亲怨恨的眼神。
眼下,摇船的老妇独自诉说,又独自流泪,“我说了许多不好的话……我死后,才知道那些话,是可以被鬼听到的。我本来,不是要骂她……我只是太想她了……”
她想念自己的女儿,在家园中吊秋千,笑得无忧无虑,一辈子没烦恼。
“我是想念她……”
她有时辛苦一天,回去看到女儿沉静的睡颜,心里就涌起许多温柔。
“你们见到了结衣,替我跟她说,对不起。”
结衣眼中的泪掉下,她开口想说话,嘴被洛浦捂住。洛浦对老婆婆说,“我们会帮你找她的。”回头,低声告诫结衣,“我们本就不该来这里,更不能坏了这里的规矩。”
这里是鬼城,不能有人间情爱。
即使再心痛,也不能相认。擦身而过,生死流沙,渡船人和坐船人,已经走过了两个世界,已经不可能再回头了。
他们下了船,看着老婆婆又摇着船桨,划船去了对面。走之前,老婆婆迟钝的目光定在结衣姣好的面孔上,想要把她记住,又不可能记住她,“和亲人走散的孩子啊……等你回了人间,再不要来这里了。天下没有一个父母,愿意孩子呆在这样永无天日的地方。”
弓着背的瘦小身影越来越远,在长期阴暗的鬼城里,变得飘渺。她还要在这里继续渡人。
每来一个客人,她都要问,“你们能帮我找一个人吗?”
她无法听清来人的声音,也无法看清来人的容貌,她只是沉湎于自己的思念中。一直摇着船,一直找那个永远找不到的人。就这样,几百年,几百年地过下去。
“结衣,走吧。”洛浦拍她的肩头,提醒她来这里的目的。
结衣吸口气,抬起头看他,“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母亲舍弃的孩子。”苦笑,“原来是我错了。”
洛浦不语,只是轻轻搂住她颤抖的肩膀。
“洛浦,我姓卿……我原名,本来叫,卿结衣。”她飘荡千年,都耻于把姓说出去。她只是,不想给卿家丢人,不想他们被说,养出了这样不懂事的女儿。
“你愿意的话,现在还是卿结衣。”洛浦步子稍停,便装作无所谓地答,“待我们回了人间,可以去你家园看看。”
结衣感激地望他,看到洛浦脸色阴晴不定,跟着看过去。这一下顿时大惊,原来夏之昕真的走在了奈何桥,跟着神色麻木的众鬼往前飘着。
“夏之昕!你不能投胎!”结衣旋身便愈飞过去,但被两个看守的鬼差打住。
“你们想做什么?”
洛浦实在太会做人了,偷偷往鬼差手上送些冥币,指给两个鬼差看,“那个……那个女鬼,我们有几句话想和她说,请大人寻个方便。”
结衣回头看他,洛浦解释,“你我现在法力都减弱许多,不可能带走夏之昕。”
“然后?”
洛浦眯眸看着夏之昕低着头由两个鬼差带过来,淡淡道,“然后,想让她回人间,最好凭她自己的本事——她的法力又没减弱。”
说话间,夏之昕站在了他们面前,茫然无比。
洛浦淡定道,“苏慕清和你妹妹成亲了,同一日陷害洛衍勾引你妹妹,再加上之前的贪污枉法,已经被押回京城了。一两日内,就要问斩。”
结衣目瞪口呆地看着洛浦,下一瞬,她便看到夏之昕的白衣飘起,面容冷不可侵。
鬼城大乱,在客栈里休息的蓝衣公子,掀起窗户,看了看外面的人鬼波动。
☆、离别
酆都常年笼罩在重重阴气中,森森寒气由里到外,众鬼面容昏昏沉沉,更像张白纸。
住在客栈里的蓝衣公子手撑在窗槛上,淡漠无情的目光瞥过下面的震乱,一脸兴味。他看到白衣女鬼迅速穿过鬼群,向着城门的方向而去。众鬼扑之不及,奔过去的时候,女鬼已经出了城门。
只要离开酆都,想要找到一只鬼,再不是那样简单。
结衣和洛浦还站在奈何桥边,看到夏之昕逃走,心里微微松一口气。但下一瞬,磅礴钟声从粼粼水面穿过,一声高过一声,震耳欲聋。
结衣身子轻摇,面上的神情,苍白带惊惶。
洛浦锁眉,从记忆模糊的古书中找寻答案,“莫非是葬魂钟……”
“快走!快走!”结衣紧紧抓着他的手,向忘川跑去,长发在风中凌乱,“钟敲三下,生魂堕落,鬼门关闭。就要再出不去了!”
钟声如同催命般,震得心神乱散,手脚冰凉。洛浦对这里确实不如结衣熟悉,他抿嘴不语,奔跑中,反手握住结衣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
站在奈何桥上安排投胎的判官冷笑,“有本事放走该入轮回的女鬼,却没本事在钟声敲完前跑掉?你们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他手里的判官笔突然伸长,万道金光向结衣和洛浦的方向打去。
洛浦回身护体,才周身灵气消失得一干二净,心中突一下,才明白在酆都,果真是鬼的天下,他的灵力根本就已经被掏空。懊恼中,结衣流云般一抬手,红光挡了判官笔一下。
刹那,他们便跑的更远了。
判官被法力一震,收回判官笔往后缩两步,眯起长眸,盯着忘川水边奔跑的红衣,喃喃,“……居然是不入轮回的艳鬼。”跑到鬼界里做什么?
有小鬼在旁边着急问,“大人,丢了一个鬼,现在还这么乱,要不要禀报阎王?”
判官大怒,狠狠在小鬼头上一戳,“有什么好禀报的?阎王在历劫——不要吵到他!”
结衣和洛浦到了水边,看到乌黑死沉的河水,急的不知怎么办。这忘川水中全是瘴气,先不说是否丢性命,游过去便要忘了前尘种种,实在不能冒险。
先前渡船的老婆婆,不知什么时候把船划到了这边。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如今全是焦急之色,“快上船!我带你们过忘川!”
洛浦和结衣对视一眼,想也不多想,直接就上了船。老婆婆也不犹豫,桨在水中一点,船就离开了河岸。对岸的一干小鬼着急遥望,却没办法过来。
可是结衣他们高兴的太早了,奈何桥上的判官口中念咒,判官笔伸到忘川中一搅,平静的水面像突然煮沸了一般,汩汩地冒热气,水上聚起气泡,又轻轻炸碎。无数沉睡水里的死鬼,面孔狰狞地浮出水面,向船上的三个伸出手。
“下去!下去!”渡船的老婆婆又是害怕又是着急,拿桨去打攀在船头爬上来的鬼气,冤鬼桀桀笑,阴森气息压得人呼吸困难。
结衣指甲掐进洛浦手心,目光痴呆地看着水里的鬼,“死鬼一出,必食生魂。我们逃不掉了……”
洛浦目光显得悠远,看结衣额上的细汗,缓缓问,“我记得,能入轮回的鬼,才是生魂。艳鬼,你并不是生魂,怕什么?”
结衣看他的眼睛,一贯的冷静沉着,到了此时,也不显慌乱。但她怔怔地遥望着,心神不定,实在没办法跟着他一起镇定。
“咚——”钟声敲了第二下,远远的,酆都的城门,开始慢慢阖上。可是忘川上,船只飘摇,堪堪要被水面吞没。结衣盯着水面不断冒出的鬼,声调低哑,“是……这里的生魂,只有两个。”
鬼越来越多,洛浦将结衣挡在身后,抬脚把爬上船的鬼踢下去,快狠准。他回头看结衣一眼,冷冰冰地道,“发什么愣?难道你真想一辈子困在这里?”
结衣哑然,失神地望他,心中突生悲凉。但她不犹豫,和洛浦站到一起,把爬上船的鬼一个个敲下去。
远远站在客栈窗口观望的蓝衣公子,打个哈欠。客栈老板亲自观察递水过来,从窗口瞄了一眼,笑,“不过是一个凡人,一个艳鬼,也敢闯鬼城?公子不用看了,城门快关了——他们都要出不去了。”
违反了鬼城规矩的人,要被押往鬼界中的十八层地狱,日日挖心火焚,不得超生。
蓝衣公子眯起眼睛,慢慢摇头,“不不不,他们还不该死——不过是一个选择,我来帮他们做吧。”
客栈老板笑容停下,看到眼前的蓝衣公子化作一缕轻烟飘向忘川。他极为镇定地擦擦桌子,帮客人的伞放好位置,关门出去了。
结衣身心俱惫,耳边听到一声轻唤,温暖而空洞,“结衣。”
这一喊,像是穿透灵魂,清晰无比。结衣惊道,“你是谁?在哪里?”
那个声音轻轻笑,撩拨她的心脏,“死鬼一出,必食生魂。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个生魂该是谁?我帮你做个选择,不要你那样为难了,好不好?”
“不好……”结衣还没喊完,眼前就一道炫亮的白光,回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
明媚的阳光洒下,在一片碎瓦地中。结衣直觉地拿手去挡阳光,发现根本什么事都没有,才狐疑地有时间看四周。她只是看到这片断壁残垣,寸草不生,一个人也没有。
“喂!喂!这是哪里啊?”她仰头向着天空大喊,没有声音回答她。结衣心乱如麻,想到洛浦和娘亲还在酆都里,她快步在瓦砾中走着,想该怎么离开这里。
走着走着,她的步子越来越慢,眼下越来越惊疑:好眼熟的地方啊……一草一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