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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很简单,瑶柱白粥,清炒时蔬,凉拌海带丝和楼下的生煎包。吃完早饭以后陈瑾南拣了碗筷去洗,余笙就去客厅整理他的文件。
一整个早上他们都待在一起,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但心里满满都是幸福。爱的人就在身边触手可及的位置,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令人高兴呢。
下午的时候余笙接到医院的紧急电话,匆匆赶回了医院。一座居民楼里的煤气罐发生爆炸,引发了火灾,受伤的群众很多。
这样混乱的场面每隔几天就会在医院上演一次,大家都渐渐习惯这样的毫无秩序的忙碌。作为医生除了在休假的时候,平日里都要二十四小时开机,住院医更是有长达三十六小时的值班时间。
但是医患矛盾还是在加剧,追根究底是医生和患者之间的那份不信任。
这天余笙刚下手术,很多病人和护士都跑到走廊的另一边去了。她走到护士站问徐姐发生什么事了。徐姐说:“2035房的那个老婆又来闹了,这回还吵着要自杀什么的,大家伙都赶着看热闹呢。”
余笙走过去一看,果然里面被围得水泄不通,葛晴川和沈宁她们也在里面踮着脚看八卦。
谩骂的声音穿越过层层人群,落到了余笙的耳朵里。一字一字不堪入耳。但整个闹剧从开始到结束都只有那个女人的声音。“小三”和丈夫呢?全程沉默吗?她会是怎样一个人才会在这样的局面下保持沉默,不哭不闹。
原配显然受不了这样的状态了。所有的发泄都好像打在棉花上的拳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哭着冲出人群,乘电梯到了顶楼。所有的人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们开始劝她,想尽各种办法稳定她的情绪。她老公也劝她先下来,不要轻生。只有那个女人,依旧无动于衷。余笙甚至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轻蔑的笑意。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
楼下消防队员一早就在待命。站在楼上的女人还在与规劝她的人周旋,她满脸是泪,精致的妆容早已经被泪水模糊,优雅和从容什么都没剩下。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出轨男人的心和自己的命。
最后,她赌赢了。在生命面前,稍微有点人性的人都会妥协。她老公答应她不离婚,答应她跟小三断了联系,答应她跟她好好过下去。
于是她哭着上去,笑着下来。所有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那个女人也离开了,唇边漾着自嘲的笑意。这个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
从那以后那个男人好像真没来过。他最后的情意是给她交了五万块钱的医药费。女人是癌症晚期,没剩多久好活了。在化疗和放疗的双重折磨下,她的美丽开始褪色。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虚弱苍白的病人。偶尔看着窗外出神,没有人来看望她,照顾她。曾经同床共枕的人最后的情意是一叠钞票,维持她时日不多的性命。在我们看来,那是个有情有意的男子。而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个抛弃了她的男人,仅此而已。
她的化疗都后期,是余笙去跟进的。她刚好轮到那科。那天清晨,余笙去查房。她难得跟余笙说话。
她说:“姑娘,辛苦你了。”
余笙怔了一下。抬头正好撞进她的视线里。那是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眸,即使这样的疾病折磨,里面仍然光彩闪耀。这样的女子,本身就会吸引很多人。但也通常不得善终。因为太聪明,什么都看透了,因此活得很绝望。
余笙对她微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她侧过脸去,不再说话。余笙看她的侧脸,很好看,是很柔和的曲线。只是脸色苍白如纸,就像她过度透支的生命。楼下花坛里的月季开得正好,余笙心中一动,说:“楼下月季开得很美,我去折一枝给你吧。”
她转过头看着余笙,脸上浮起微笑。“好啊,谢谢你。”
余笙冲她点头,然后跑下楼去,折了两枝开得最美最艳的月季。但走到她病房门口的时候看见郑医师匆匆走了进去。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难以言明的酸涩。
房间里所有的仪器都被停了。郑医师用公式化的口吻宣布了死亡时间。余笙看到她的脸上带着解脱般的笑容。她把折来的月季放在床头柜上。
她终究没能在离开的时候再看一眼这个世界的美好。
她没有家属,遗体被送到火葬场了。账户上的医药费还没有用完,医院通知那个男人来办理退款手续。余笙特意等在那里。
她说:“她走得很安详。”
男人半饷才说:“是吗。那就好。”
夜里下了一场雨。余笙依靠在值班室的玻璃窗前,看细细密密的雨一层层冲刷玻璃,留下蜿蜒曲折的轨迹,然后水珠被慢慢风干,消失。我们都曾是这个世界最耀眼的色彩,都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但最后都消失了。
很久以后,她的事情偶尔还会被说起。但是在人们口中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而是一个孤独死去的可怜女人。
人的同情心总是不由自主地偏向弱势的那一方。但余笙觉得,她从来都不是弱者。至少,她勇敢地面对了自己最后的结局,安静地迎接生命的终结。比起那些千方百计都想要活着的人,她更懂得生命的顺其自然。
日子慢悠悠地过着,季节交替,时光流转,所有的事情都在它命定的轨道按部就班地发生,我们无从预知,也无从避免。
许楠平患病的消息来得那样突然,连她自己也没有做好准备。那一天她正在跟一台手术,是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黑暗无预警地袭来,然后她就从一位医生变成了患着。那把她梦寐以求的手术刀,她再也拿不起来。
上天,还真是很会和人开玩笑。
肾衰竭,几乎就是绝症。这对许家来说无疑是个惊天大雷。许母急性心梗住进了医院,许父在一夕之间就要照顾两位病人。个中的压力与辛劳,让他在一瞬间苍老。
许楠平每天都要做透析,每次都要折腾很久,但过程里她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也没听她抱怨过什么。葛晴川和沈宁都不时来看望她。到最后,许楠平日渐消瘦得不成人形,沈宁每次看到她都心疼得想哭。
医院就是这样一个给人生的希望,又扼杀希望的地方。肾脏的配型率太低,每年都有很多人在等待中虚耗生命,最后在绝望中死去。
☆、你是我的传奇
说好的生死白头,最后都成为空泛的诺言。
疾病总能把一个健康开朗的人折磨得沉郁寡言。比起肉体上的痛苦,精神上的压力更让他们觉得难以承受。一个健康的人突然就被剥夺了独立生活的权力变成依附他人生存的菟丝花,这中间的落差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缓得过来。
许楠平日复一日的沉默,许母和许父每天轮替着照顾她,希望的火苗在他们眼中越来越黯淡。后来沈宁不知道应该怎样去接受这个事实,好长时间都不去看她。只是托葛晴川和余笙带一些书籍和CD给她。
那一日秋高气爽,余笙休假,她把整个假期耗在许楠平的病房里,许母许父双双回家。许楠平说她想吃糯米藕。事实上除了肾脏以外她身体的各部分器官都开始衰竭,就算糯米藕做好了,她也不能吃。
天高云淡,凉风送爽,偶尔有一群大雁掠过天空留下痕迹。余笙正在低头给她削一个苹果。许楠平突然说:“人生真是无常。”
余笙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给她。“一切都会好的。”
许楠平微笑着摇了摇头。“阿笙,其实我的内心是快乐的。我终于可以去看看另一个世界。他在那里。”
这一天的许楠平很温柔,在她缓慢轻柔的语调中青春缓缓重现。那时候年少轻狂的她和他,永不知疲惫地相互爱着对方。
她说:“阿笙你一定不知道,我在高中的时候早恋了。”言中带笑,余笙也微笑着回应:“真的看不出来,以为你就是那种只知道学习的乖女孩。”
“遇上他之前,我真的是乖乖女,老师眼中的三好学习,家长眼中的文静女儿。但是就像童话故事那样,上天会派痞痞的坏小子来拯救乖乖女只有黑白色调的生活。”
她完全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瘦削的侧脸上凌厉的线条都变得温柔。余笙安静地听她慢慢的讲述,就像老人家怀念过去一样,缓慢低沉的语调。
“我靠着实力考进了市里最好的高中,生怕辜负了父母的期望,像疯了一样拼命学习,蝉联年级第一。他是靠关系转进来的插班生,头脑聪明却从来都懒得用来学习。就像言情小说里常有的设定,他是单亲家庭的孩子,父母离异,无人照管,小小年纪便用冷漠来疏离这个世界。而我就是老师派去拯救他烂得不能再烂的成绩的小超人。
作为三好学生的我,当然想好好完成老师交给我的任务。于是我开始在课后对他围追堵截给他补课。他从来不领情,还总是嘲笑我。他喜欢打篮球,动作潇洒又帅气,吸引了一大群女粉丝在球场围观。只有我每次都深情淡漠地坐在球场等他打完球以后给他补课。
有一天我正在给他修改期中考试的试卷。零分的卷面,一个字也没有。我拿红笔认真写好答案,勾好重点想着等下要给他讲解。突然头顶上的阳光被遮蔽,我抬头,一颗球正好落在我的眼镜上。陪伴了我两年的六百度近视眼镜寿终正寝。密密麻麻的裂纹让我根本看不清路,就像世界被切割成无数小块一样。而那个始作俑者居然厚着脸皮说:“不好意思,球打偏了。”
我恨得牙痒痒,却没办法,眼镜碎了,我该怎么回家。过了很久,喧闹的球场渐渐安静,身边陆陆续续有离开的脚步声。他的朋友叫他走,他说:“你们先走吧,我还得带我的小宠物回家呢。”他朋友不怀好意地吹了几声口哨,我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
他站在我身边,嗓音低沉醇厚:“走吧,大班长,我送你回家。”那语气简直就像在哄骗小孩。我转过头拧着性子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