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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手被砍了一大条口,不断冒着血,一个伤在眼睛上。上学先治手伤的人,他先用银针止住了血,并叫化蛟打盆温开水洗净伤口,然后上了生肌活血化瘀的白色药粉,再用曲形针将伤口缝合,再贴上一张治外伤的膏药,并用白布缠好,处理好了这个人然后才来看眼睛受伤的人。
管上学一看,那人受伤的眼睛,眼珠都塌下去了,他告诉抬他们来的人,这个眼珠完全坏了,只有将他取出来,割掉,上好药,眼窝才不会化脓,从而避免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抬伤者的人说:“我们只是奉船邦邦主之命抬来,其他我们做不了主,这只有问伤者本人了。”
伤者:“郎中的医术我放心,就按你说的办法办,摘去坏眼睛。”
管上学用银针在太阳穴和百汇处扎了两针,先止住了疼,然后用小银夹夹住坏眼珠,再用小刀切断相连的血管经络,再撒上药粉,用白布包好,结束治疗。
抬伤者的人说道:“郎中,船邦邦主说的,这两人的医资,他来结算。”
管上学:“没得关系,你们船邦邦主我熟,你们尽快将伤者送回家中修养,过几天他们自己来换药就行。”
一时间,无论逢场不逢场,茶馆里都很热闹,甚至有些没得什么事的中年人和颐养天年的老年人都喜欢到茶馆来泡碗茶,看管上学治病消磨时间,他们认为看管郎中展现高超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简直是种享受。一来二去,跟管上学一家都混得很熟了,其中不少病人就是他们直接介绍来的,有的是听了他们对管郎中的介绍自己来的。这家茶馆也经常高朋满座。
甚至出现有的医馆派出自己的徒弟来茶馆观察上学治病疗伤,管上学明知这些人来偷学技术,他也一如既往的该说的说,该做的做。管上学认为,没有好的医德,学去了也没有用,别人不来找你看病,你学了也白学。
这一两个月,余化蛟跟管上学当助手,不仅巩固了药物学知识,而且也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医学知识。
这年十月末的一天,张春红顺利生下自己的第三个儿子,一生下来便胖墩墩的,很得全家喜爱。一些农家来看病,拿不起钱,就送一只鸡,两只鸭的,或送块肉,送一筐蛋,坐月子期间,春红完全不缺吃的。管代朋一看银票和银子,也有百多两了,铜钱也不下几十吊,心中也有了底气。
一天,突然一个年轻人被人带至茶馆,见郎中管上学磕头便拜,口口声声恩人长恩人短的。管上学一问,原来就是那个因砍柴从悬崖上摔下来受了重伤的年轻人,专门来感谢恩人,他从一个竹编的笼子里拿出六只鸡作为礼物。管上学让他解开衣服,看了看伤口,果然长利索了,便放心了。
管代朋无事,多在码头一带转,因为这是消息最灵通、最快到达的地方,他注意打听外面的情况,尤其是奢崇明叛乱平息的情况。
冬月末,正是他的最小的孙子满月的日子,他在屏山著名的迎龙庄酒楼办了满月酒,只请了鲁邦主一家,席间为小孙子取了名字:世敦,这是管代朋取的。开始他还没有谱,他一坐定,他的位子正好对着窗,通过窗子看见对面一家门的两边贴了付内容老旧的对联,由于已近一年,红纸的颜色已退成泛白的浅红色,上写道“敦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横批“清白做人”,大有感触,敦厚做人是医者本分,也是处事的本分,于是想到取名世敦。席间,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家,很得大家的赞同。
席间,鲁邦主告诉管代朋一家:
“我刚从泸州那边转来,奢崇明发动的暴乱已被官军和土司女将秦良玉平息,先是杀樊龙、张彤,收复了重庆,然后,川黔两省官军加上秦良玉的白杆兵会剿奢崇明的老巢永宁,奢崇明兵败自杀。叛乱已结束了。”
由于叛乱已经平息,想必路上已经平安,一家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回重庆的事。
鲁邦主:“重庆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我见到的泸州的情况极不令人乐观,由于奢崇明叛军几次路过泸州,几次洗劫泸州,泸州已是一派荒凉。整条整条的街道被焚毁,即使侥幸保存下来的房子也是十室九空,了无人烟。我想被叛军盘踞近一年的重庆,也不会比泸州好到那里去。有泸州的老百姓说,为使叛军无所藏身,官军同样烧房子,甚至是一片一片的烧。”
这个消息,又给代朋一家心里头蒙上了阴影。
当晚回到家,一家人坐下来冷静思考。
张春红:“无论怎么样,到重庆后,我想立即去绥阳看我的世选、世臣,几岁的娃儿就离开爹妈。”说着抹起了眼泪。
余成慧:“在上可一家的照料下,你还不放心吗?”
张春红:“有大哥大嫂的照料,我肯定放心,但这与当妈的对儿子的思念是两回事。”
管代朋:“我相信上可的经营管理能力,完全可能已建成一个温暖的家了,但作为当爹妈的,对儿子,对孙子的思念,我与春红有同感,到重庆后,我们首先回绥阳上坪村去看他们,去团聚,如果石桥铺还好,就把娃儿接出来,如果重庆已一片残破,我们就去绥阳谋生。大不了重新回到土地上种庄稼。”
管上学:“我同意爹的安排,有我的手艺在,大家一定饿不了肚子。想屏山这样的穷乡僻壤我们都生活得好好的,像模像样的,偌大的绥阳县难道还放不下我的一个医案?走,说走就走,化蛟表哥,我们还有多少存药?”
余化蛟:“每样只有很少了,加起来最多只有几口袋,我知道在这里住不长,所以我没提进药材的事。”
管上学:“化蛟表哥做的对,爹,明天就去看船,妈,你与春红可以考虑收拾行李了。”
第二天,管代朋到码头看有没有到重庆的船,特别打听刘老大在什么地方,问了好多人,终于打听到了刘老大已揽到到屏山的货,可能明天,至迟后天就可能到屏山。
管代朋回到家中,将刘老大明后天来的消息告诉了大家。于是决定上学第二天停业收拾,打包用于给病家施药的各种药材,然后统一装入两个麻袋中。余化蛟也是将剩余的大包药材分别包装好统一装在两个大口袋中,余成慧也计划将衣服被盖收拾成一挑和一背篼,其他都送给茶馆老俩口。
管代朋专门在码头上等刘老大,果然在第二天下午将他的船等到了。
刘老大还是那么热情与健谈,双方拱手之后刘老大说:“管掌櫃一向可好?”
管代朋:“好!好!托你刘老大的福,一家都好。”
刘老大:“管掌櫃在码头等我,想必打算回重庆了。”
管代朋:“我正有这个意思,不知外面情况怎么样?刘老板无脚行千里,见多识广,外面是不是完全的安定了啊?”
刘老大:“外面的确平静了,也没有兵祸了。倮倮这一叛乱,各处可遭大难了。听说沿途所过,一片废墟,倮倮兵逢人便杀,见东西就抢,遇房子便烧,人们死的死,逃的逃,藏的藏,早已面目全非了。官府的人也一样跑的跑,死的死,很多地方是有衙门无官员,甚至连衙门也没有了,盗匪也起来了。一些人生活无着落,便啸聚山林,落草为寇,这世道看来要变了。”
管代朋:“重庆有我的一份家业,无论世道怎么样,我还是要回重庆去看看,不知道长江水路平不平安?”
刘老大:“水路倒没有什么问题,这是我们船家的衣食所在,各地船邦都很注意维护水路的安全。”
管代朋:“那就好,你的船什么时候走,我们家搭你的船走。”
刘老大:“我刚到,还没去揽生意,明天等一天,后天一早,无论有没有生意我都开船,我问一下管掌櫃你们有好多行李?”
管代朋:“大约是五个大人,三挑东西加一个背篼,比来时少多了,你看这船资多少呢?”
刘老大:“从泸州到屏山与泸州到重庆差不多,只不过来时是上水,回去是下水,来时三两,回重庆五两怎么样?”
管代朋:“好,五两就五两,后天早晨登船。”
刘老大:“好哩!”
船准时从屏山县城出发,经几天几夜的奔波劳碌,于腊月初八,管代朋一家又回到生活了好几年的重庆。他们在南纪门码头上岸,先在南纪门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管代朋决定第二天让余成慧、张春红带着孩子在客店休息,他们三个大男人去石桥铺。
第二天中午时分便到了石桥铺,一看大吃一惊,完全面目全非了,许多房子被烧,被拆或垮塌了,到弘仁堂一看,门面的房子没有了,但后院基本还在。在一个小饭铺吃过午饭,便赶往走马岗。到走马岗时,除进场口的石朝门外,场内的房子比石桥铺还惨,基本上烧光、拆光了,弘仁堂分店也只剩过火后的光架架,什么家具都没有啦。昔日偌大一个繁华的场镇只剩下二三十间房子稀稀拉拉的立着,幸喜得还有间简陋的客栈,里面也只住了三五个客人。管代朋他们就在这客栈将就住了一晚。当晚他们听店家讲倮倮兵过的情形:“当时人们能跑的都跑了,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当倮倮兵冲进场镇时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除了十几个跑不动的孤老,场上也没有人,能抢的东西也极少。倮倮兵一生气就烧房子出气,除了他们一些当官的要住的房子之外,其余全烧了。现在保留下来的二三十间房子就是当时倮倮当官的住的。”
第二天一早,他们便往回赶,己时末,又走到石桥铺,走到自己的院子前,管代朋提议,回到院子的房间看一下,看有没有可用的东西,大家各进一间房,代朋进到原来住的房间,床还在,柜子也还在,突然看见床下有个小布包之类,他弯腰捡起来一看,上面绣着一些他没有见过的图案,花不像花,树不像树,当打开一看,里面竟有二个金元宝和三个五十两重的银元宝,他赶忙揣进怀里,他又弯下腰去,看床下还有什么东西没有,结果又在床脚柱找到一个五十两重的银锭。再看什么都没有了。他出来见着上学与化蛟并没有说这件事。
这时管上学突然想起他临走时将弘仁堂的门匾取下来叩在屋后的乱草堆里,他赶忙去屋后,乱草堆仍